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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集體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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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憲,這省內修路,本就用人緊張。‘京東線’遠離武漢,遠方大興土木,著實有些浪費啊。”

  “給皇帝一個念想,浪費一點,也沒甚么。橫豎省內修路,鐵道有了一條‘漢安線’,能鍛煉幾個司局運轉出來,就算成功了。”

  多掏多少錢,這時候他是不計較的。皇帝最后一點點任性,無非就是向天地、祖先、鬼神、黎民再做最后的一次報告。

  李世民古往今來,第一圣君!

  “那……‘京東線’從漢陽鋼鐵廠,整整抽了一個車間出去。如今在徐州,崔徐州主持鐵道修建,這順勢就建了一個徐州鋼鐵廠出來……”

  擔憂就在這里,別處都是放開了要追趕武漢。

  皇帝欽定了武漢最牛逼,誰也沒話說。

  而且張德也著實展現出了驚人的實力,荊襄老世族,死的死逃的逃流放的流放,如今剩下在荊襄的,都是小貓兩三只。

  公安縣雖然還是泄洪區,但今年第一次在公安縣組織修建大堤。層層疊疊,大量的緩沖塘壩形成,今年是經受不了考驗,但是到明年,春汛過后,只要能保住一半農田,就是史無前例的勝利。

  聽上去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政績,但要知道,公安縣在張德正式主持湖北事宜之前,就是荊襄的廁所,需要的時候就是沖一下……相當殘酷。

  此時公安縣的常駐人口已經不多,屬于極其“地廣人稀”,對于還逗留在公安縣的百姓來說,也算是熬出了頭。

  明年的土地產出,足夠讓他們改善生活。

  湖北省為了平穩糧價,是有糧食產量調控的。除了官方采買之外,市場內部調節,指標就掌握在張德手中。

  而且湖北地方法規中,孫伏伽出臺了“反囤積居奇法”。這個地方法規出來之后,想要干挺孫師兄的人有不少,可前大理寺卿也不是擺設,最重要的一點,此時的孫師兄,就是個顧問,他是下崗再就業,并沒有吃國家編制的皇糧。

  所以,找茬找不到他頭上。

  “忠義社”內部也發生了巨大的分歧,爭吵從春季持續到了秋季,等到貞觀二十六年秋收完畢,爭吵還是沒有結束。

  張德由得他們吵去,這些都是套路,演給他看的。

  實際上,李景仁之流根本不需要哄抬物價賺十倍利二十倍利,大宗物資稍微來一點差價,就是驚人的數字。

  李景仁等人并非不知道,只是舍不得這點利益。

  而且武漢日報也一直在闡述道理,“忠義社”內部也很清楚哄抬物價的后果是什么,一旦市場變亂,社會環境動蕩,對他們的長期收益并沒有好處。

  只是利益在前,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冷靜和理性。

  喜歡投機冒險的人,自然是想要張德去死,秋收前后的刺殺和往年一樣,又增加了不少。

  只是成功率依然是零,一般的刺客,根本沒辦法靠近湖北總督府。

  至于說“忠義社”的成員親自玩“匹夫一怒”,可以說除了房遺愛,剩下的幾百號成員,根本沒有經得起老張一通老拳的家伙。

  就像是一場玩笑,秋收前后的刺殺來得快去得更快,然后就歸于平靜。

  唯有各地的工程還是那么熱鬧。

  因為修通了“漢安線”,強悍的運力,就是最貼切的。最受益的,除開湖北省境內各級行政單位之外,大量的木材商、石材商以及各種干貨商,很是大賺了一筆。

  而原本在安陸囤地種桑的絲綢上,更是平白地將手頭的物業增值了兩倍以上。

  “漢安線”沿途各州縣,已經不需要再組織龐大的馬隊、商幫,把大量的物資靠騾馬苦力運送到港口碼頭,運送到武漢。

  火車跑一趟,抵得上一個豪商組織十幾回的商幫馬隊。

  鐵道上的費用,幾乎就是一次性的,只要拿到車廂位子,基本上就是裝貨卸貨給錢的事情。

  而商幫馬隊,僅僅是人吃馬嚼,就要考慮到米面糧油肉干黃豆,這個多那個少,吃什么脹氣吃什么中毒,很是考驗人的神經。

  但是現在,心明眼亮的底層大商人,就算沒想著抱湖北總督的大腿,僅僅從收益上來計算,也是第一時間選擇鐵路。

  只是現在“漢安線”并沒有完全貫通,運力主要被武漢官商集團吃了,剩下的一點點,才會流落到社會上消化。

  樣板工程不需要多么豪華,只要展現出豐厚的回報率,自然而然地,會有有識之士來追捧推動。

  只是以往人們畏懼皇權的至高無上,無法反抗。

  但是現在,去是相當的詭異。

  人們既在躍躍欲試地挑戰至高無上,又像做賊一樣,從武漢那里挖著墻角。

  一個個鋼鐵廠冒出來,而且都是冠冕堂皇地借用了大工程的名義。徐州鋼鐵廠的存在,的確是必要的,只是其中有沒有崔弘道的私心,這不必多想。

  貞觀二十六年懷揣公心的帝國棟梁比比皆是,但同樣是在這個貞觀二十六年,只有一片公心的,卻也是寥寥無幾。

  “徐州煤鐵不缺,辦個鋼鐵廠,理所因當啊。”

  老張并沒有因為崔弘道要搞徐州鋼鐵廠就推三阻四,從他個人需求來說,鋼鐵廠煤礦多多益善,愿意搞多少就搞多少,愿意搞多大就搞多大。

  “都憲,徐州不比別處。前幾年徐州開鋼廠,一直不甚順利。如今借著‘京東線’的名頭,便是大肆挖人。這……永興煤礦等單位,都是頗有微詞啊。”

  “有意見可以提,但別人給錢多,憑什么攔著手底下的人不去?良禽擇木而棲啊。只要徐州鋼鐵廠不是亂來的,怕什么?除非徐州鋼鐵廠的東西不能用,那我們跑去打御前官司,就理直氣壯。現在嘛,正所謂‘順其自然’,何必計較這仨瓜倆棗呢。”

  “是……”

  既然湖北總督都給出了態度,武漢內部的官吏,也沒什么好說的。

  自己的損失,肯定是多少有一點的。比如以前批一點漢陽鋼鐵廠的鐵器產品出去,一進一出,稍微抬一手,可能就多批少批一點,這點職務便利,總歸是能帶來好處的。

  而隨著各地新式鋼鐵廠不斷出現,最后情況,就會和煤球廠一樣,一開始是吃獨食,大賺特賺。到后來,競爭的對手多了,利潤就不斷下降,最終變成“價格戰”,也就是去年冬天的事情。

  熬死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家煤球作坊,剩下的,才進入了這個行業的平穩期。

  老張的下屬幕僚和佐官的想法,的確有私心,但也害怕市場動蕩,到時候武漢這里,也會受到波及,一時半會兒鬧點動蕩出來,再平常不過。

  不過現在老張亮明了態度,那就沒什么好說的。

  “話又說回來,‘京東線’是不是把江東、江西、嶺南、湖南的工程隊,都抽了不少?”

  “弘文閣在強推這個工程,給錢又多又爽快,自然是愿意抽調過去的,不純粹是因為皇命。”

  “如此說來,‘京東線’會修得很快?”

  “現在出京城這一段,已經有小二十里路,可以直接手搖車前進。騾馬拖拽車廂也試過了,很穩當。”

  “這么快?”

  “都是分段,各有分工,類似出洛陽這一段的路,已經多了不少。只是還沒有全部連起來,大多都是本地先用牲口牽引用著,礦石木料糧食等等,有了鐵道,自然是要方便不少。再者,為了防止將來有人偷鐵軌,‘鐵道衛’也一直在演練。”

  “‘鐵道衛’?”

  “警察衛下屬的鐵道警察么,都憲難道忘了?”

  “噢……原來是這個。”

  張德這才反應過來,“‘鐵道衛’……哈,這鐵道有司的人,想法挺多啊。不怕他們杜相公訓話?”

  “倒是聽說,有幾個相公,想把‘鐵道’從交通部拆出去,另行重組衙門。”

  “嚯……這才一年不到,這些家伙胃口可是真不小啊。”

  “都憲,京中可有甚么傳言?莫不是這些是真的?”

  “要說想法呢,幾個學士相公,肯定多少都有的。你看孔總理,這‘京東線’一旦修好,他老家不都要走一遭?”

  幕僚們聽了,頓時微微點頭,不僅僅是孔穎達,就算是馬周,也差不多是這么個情況。

  而且房玄齡房相公的老家,也是在山東,把“鐵道”拆出來,單獨搞個衙門,自然是有這么個需求和理由。

  “那……都憲,這事情,就由得這般變化了去?”

  “由得去吧,只要鐵路沒有停,就由得去吧。這光景,都卯足了勁趕工,怕不是也想早早地定下大局。”

  雖說現在的時局已經發生了極大的偏差,不過貞觀朝的頂級大佬們,顯然沒有老板李世民那么超然。

  你李世民張德無欲則剛,那你們無欲則剛好了,反正他們是有欲的。

  “若如此,怕不是‘京東線’還會趕,少不得這些個相公老家,就有人拍馬屁,跑去發動民夫。”

  “放心,就算征發民夫,也動搖不了甚么根本。這不是大運河。”

  老張笑著搖搖頭,“這可比大運河金貴多了,相公們可舍不得敗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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