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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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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甚么物事?”

  “聽說是南方傳過來的,宣州一個周姓樂工的手藝,用了漢陽造的鋼絲,你看,就這兒。”

  嘰嘰喳喳的女郎們圍著一架“鋼琴”在那里點評著,自來傳統宴會都有曲藝班子捧場,若是沒有優伶,就會安置樂工在一旁奏樂。

  只是因為制度的原因,一般規模都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而且某些樂器是不能夠進入民間場合的。

  于是乎,當宣州“鋼琴”面世之后,這種聲色獨特,相當適合宴會場合的樂器,就立刻受到了大中小貴族以及商賈酒樓的歡迎。

  官方或者超級權貴的宴會場所,依舊是人們遙不可及不能觸碰的領域。

  對普通百姓來說,宣州“鋼琴”可能是天價,但對普通貴族而言,這個價錢當真是“親民”,至少比玩“雅樂”要便宜得多。

  就是敲鍵盤的高手太難尋找。

  “這是誰調的音,當真有點意思。”

  “聽說宣州那邊樂理、數學好的人特別多。”

  “再多還能比武漢多?武漢人人都學算術。”

  “你聽誰說的?”

  “都這般傳呀,阿姊常年在武漢,她說武漢強制讓小郎讀書,當真是厲害。”

  又是一通嘰嘰喳喳,新奇物事被一群少女玩弄之后,叮咚叮咚的琴聲終于消停了下來。

  而此時,鄭玄毅拉著鄭氏的人聊著什么,一旁柳奭也是頻頻點頭,不多時,就有一個中年人在偏廳尋了一個婦女,大約是他的夫人,耳語了一番,那婦人微微點頭,然后眼神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正被人圍著的一個少女。

  “冰娘,跟為娘來一下。”

  “阿娘,可是有甚么事?”

  “有件事情要與你說。”

  說著,一群少女瞪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地看著十六娘子離開。

  到了一處角落,那婦人對十六娘子道:“你大阿姊在武漢要帶兩個孩子,自小你便親她,過些日子,你且去武漢探望她一番。”

  十六娘子一愣,看到母親意味深長的眼神,猛地一愣:“那……我以后……還要回來么?”

  見女兒如此聰慧,婦人很是高興,面帶微笑輕撫她的臉頰:“你若是歡喜武漢風貌,留在那里也是無妨。”

  聽到母親的話,十六娘子差點沒哭出來,只是家族多年的訓練熏陶,讓她迅速控制住了情緒。

  “阿娘還有甚么要交代要吩咐的么?”

  “薛娘子好食美味,嘉慶坊內有嘉慶子,乃是河南第一,你去時,帶些果苗過去。到了武漢,記得說是送給薛娘子的。”

  “嗯,記下了。”

  大廳中,鄭玄毅對柳奭連連道:“柳兄,晉王殿下那里,就有勞了。”

  “無妨無妨,小事爾。”

  此事是雙方一拍即合,都有自己的需求。對柳奭來說,他是一舉兩得,既讓晉王正妃這個外甥女位子牢靠,又能親自前往一趟武漢拜山。若是能混到湖北、江西的教育署位子,那絕對不虛此行。

  地方一把手只能說有希望,此事柳奭也是有逼數的,爭奪江西省教育署署長絕對是空前激烈。

  除了中央空降之外,地方大員也不乏顏師古這“妖孽”,真要是爭起來,河東柳氏的名頭真心不夠看。

  不過柳奭有好幾算,加上跟滎陽鄭氏“聯手”,倒也是不怕。

  熱鬧間,后廚已經差人前來通稟,是不是要上菜了。于是“東道”柳奭點點頭,略作吩咐,就算開席,伴隨著宣州“鋼琴”的琴聲,略帶喧囂的宴會終于開始。

  過了幾日,京城中傳揚著些許消息,說是原本要聯姻晉王李治的鄭氏,居然偃旗息鼓了。原本這事兒皇帝還很看好,但沒有從中插手,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這年頭,拉攏國之棟梁那肯定不遺余力,至于爪牙鷹犬,一朝天子一朝臣,天知道下一代會怎么樣,李董不上心,也純屬利益使然。

  晉王李治要說失望總歸是有點,但八字還沒有一撇,計較這些也沒意義。

  千里之外的武漢倒是有些熱鬧,武二娘子抖著手中的畫像,看著張德冷笑:“好一個滎陽鄭氏,這個‘冰娘’……我不喜歡。”

  “怎地就不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由來的不喜歡,哪有恁多理由。”

  “‘冰娘’名‘瑩’,自幼聰慧,你是見過的。”

  “我見過?”

  老張一臉奇怪,“我甚么時候見過?”

  “你不但見過,她小時候,你還抱過她哩。”

  鄭大娘子的話簡直扎心,讓老張有一種無處吐槽的感覺。

  你小時候我抱過你,等你長大了……我來娶你?

  說娶肯定差了點意思,但性質差不多。

  “這柳奭打得甚么主意,怎么又跟鄭氏勾搭在了一起?”

  “你莫要轉移話題!”

  武媚娘一手抱著嬰孩,一手抖著畫像,“如今連京城都知道你的癖好,張操之,你臉皮可真厚!”

  鍋從天上來,老張倒是想回絕呢,可滎陽鄭氏這路數還真是熟練,說是讓鄭瑩陪一下寂寞孤獨的姐姐鄭琬,所以來了武漢。

  機智啊。

  進退自如不說,還很有變通。

  最關鍵的問題,反正張德現在也不能結婚,名分爭奪不存在。

  就算李董嗝屁了,老張可以浪遏飛舟,但看在隆慶宮之主的份上,他也不可能找個娘們兒就結婚。

  現實就是這么的扯淡,為數不多跟公主殿下鬼混,還混得風生水起。

  “這柳奭出身名門,尋常之事,怕是引不得他來,莫不是盯上了甚么位子?”

  “這武漢能有甚么……嗯?”

  一旁崔玨也掃了一眼鄭瑩的畫像,略帶嬰兒肥,珠圓玉潤不說,胸還相當的大,可以說鄭氏很有底蘊……尤其是鄭琬這個巨無霸在前。

  老張聽了崔玨的分析,頓時沉吟了起來:“莫不是盯上了教育署署長的位子?”

  “江西教育署的位子,他怕是得不到,顏師古早就拜訪過了房相。”

  宣州刺史專任江西教育署署長一職,半點問題都沒有,而且顏師古的家學,還有江湖地位,不是柳奭這個“后進”能夠比擬的。

  最重要的是,房玄齡那里絕對會拉偏架。

  貞觀朝如今還活躍的重臣之中,房玄齡的話語權堪稱第一,馬周、長孫無忌等人都要靠后,實在是江西的業績實在是太過豐碩,彭蠡湖的開發,直接再造一個“魚米之鄉”,按照江西現在的耕地增量人口增數,最多一二代人,不敢說趕上江東,但也不至于再和江東差距極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那種。

  “莫不是湖北?”

  老張眉頭微皺,“湖北教育署不比江西爭奪得輕松啊。”

  “既然備了這份大禮,你不如先問問看姓柳的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再說吧。”

  “也好。”

  雖說武二娘子說話尖酸,但也的確說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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