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子,留宿在‘金碧輝煌’?”
夜里,張德收到了薛仁貴的信,送信的漢子躬身道,“似是從江州過來,就奔著秦樓楚館去的。”
“哈……也罷,倒是跟我一個兄弟有得一拼。”
看到上官庭芝和李元祥的消息,老張不由得想起當年和張大素張大安同去平康坊的經歷。那時候,各項生理指標都嚴重不達標的熊孩子,就開始憧憬著左擁右抱的美好生活。
現在這兩只,都十七八歲了,管了干嘛?
“使君可有甚么要叮囑的?”
“無妨了,從旁看護就是,免得被人玩了‘仙人跳’即可。倘使有不開眼的想要拿他們當水魚摸一把,你們也算是創收。”
“是。”
略作吩咐,來人便領命去了。外頭有個值夜的管事,從內賬上支了五個銀元,然后包給了送信人:“兄弟們多擔待,這二人都是‘李江北’的親眷。李公同使君乃是兄弟,幾位辛苦,些許酒水茶錢,兄弟們不要嫌棄……”
“啊,不敢不敢!”
“收下收下,這是使君的規矩,哪能讓兄弟們做這私人差事,還要喝風吃露的?本來這事體,就有些過分,本不該公器私用的。只是使君說了,私心難免,在兄弟們面前,就不丟人了。”
“使君厚待,多謝多謝。也有勞老哥了。”
“豈敢,都是做事,本份罷了。”
“那這就告辭了,老哥,留步。”
“兄弟們好走。”
等騎馬走遠了,幾個糙漢才道:“這一趟差事,居然撿了五個銀元。要是天天有這活兒,我做死都愿意。”
“想甚么呢?沒聽說那是‘李江北’的親眷?你還指望‘李江北’的親眷動不動就來嫖宿?”
“說來這兩個小郎,也是厲害,這都玩了三天了,也不見從‘金碧輝煌’出來,不會出事吧?”
“出屁個事。”
有打聽消息的,這光景咂摸著嘴,“這倆小子會玩。”
“金碧輝煌”之中,來了幾個外家的“儒生”,同樣是一身錦袍,只是眼神卻無比熾烈。
有個一身白紗,極為儒雅的中年人拂須說道:“崔大哥,你這都借了三天的人了。別說我們‘紅唇館’,連‘美人畫骨’‘怡紅院’‘紅袖添香’都借了人。你這般大的手筆,怕是來了甚是了得的豪客……這,總不能眼見著崔大哥吃肉,我們就賺個辛苦錢吧。”
“崔經理”呵呵一笑,將茶碗中的茶沫用碗蓋撇去,然后環視四周:“幾位老兄當真是急性子,這才幾天,就坐不住了?往日里‘金碧輝煌’俗不可耐,可備不住時運相濟嘛。如今來的兩位豪客,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說罷,“崔經理”放下茶碗,杯碟清脆一響,手背將桌上的一只箱子推了推:“這一箱銀元,有三十斤,先分了吧。”
“什么意思?”
“兩個豪客的些許開銷,崔某也不能獨占了不是?”
“崔經理”一邊說還一邊覺得奇怪,“說來倒是怪誕,這二人出手闊綽的確不假,可也摳搜。倘使要讓他們點買胭脂水粉,慢說安利號的物事了,就是尋常貨色,連十個銅子都不愿意掏。聽說他們那車馬,居然還是分期付的賬……可就是在女人身上,著實愿意花錢,這都是甚么人教出來的?”
“呃……還有這種人?”
“這要說好色,定是要討了女郎歡心,點買胭脂水粉,也是應有之意啊。”
“不不不……”連連搖頭的“崔經理”還是一臉的疑惑,“崔某在此間也是有些眼力的,這二人,都不曾真個去討女子歡心。縱使有些逗趣,也是自得其樂,總之,是真個風流瀟灑的人物。”
而此時,頂樓的溫湯泉水之中,江王殿下看著一池的白花花皮肉,很是滿意,整個人向后依靠,自也是有胸大的少女,將其后腦勺枕在胸上。
“嗯……”
長長地發出一道鼻音,朦朧霧氣之中,能遠見斧頭湖中的漁船燈火,那里是打了圍欄的地方。棧橋堤壩互相交錯,還有燈火輝煌的傍水市鎮,有偌大的堡壘樓閣,不似宮殿勝似宮殿,倒映湖面,更是迷離美景。
“金虹,金虹!人呢?”
“回尋歡公子,上官幫主已經睡了,就在隔間。”
“哈……這個廢物,就這等本事,還想做甚么金錢幫幫主。”
打了個呵欠,“啊,這個溫湯泡的,真是松軟無比,痛快,痛快啊。”
隔間的軟墊上,上官庭芝穿著浴衣,松松垮垮地躺在一個女郎的胸懷中。這女子似是個熟透了的,只是眉目端莊不著粉黛,穿著也是樸素無華,連個繡花也不見衣衫上。
外襟被扯下,埋首其胸的上官庭芝正含著一邊,也不知道吮吸甚么,只讓這女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好在有軟墊靠枕,這便輕松的多,又摟在臂彎中,也就不見得吃力。
許久之后,女子見懷中人依舊含而不吐,無奈之下,也只好就這般輕合衣衫,閉目睡了去。
“什么?!二十叔偷跑了出來?!”
老張回家之后,跟李麗質說了這么一個事情,嚇的她花容失色,連連道,“完了完了,若是被他瞧見我住在這里,定是大禍臨頭。不行,我得搬走,去觀中住一陣子,要不去書院,或是上山……”
見李麗質居然直接從壁櫥中摸了一只行囊出來,老張整個人都愣住了,一瞧這麻利的動作,顯然是早就演練過的。這妞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簡單啊。
“哎呀,無事的,我跟你說,他這是偷跑出來,哪敢到處聲張?連游玩,也是用了個化名。自稱甚么‘尋歡公子’,臉皮也是夠厚的。”
李麗質又把行囊扔了回去,“若是如此,倒也不必怕他。二十叔當初在長安,怎么不直接來武漢?偏還要去揚州蘇州?”
“你懂甚么?直接來武漢,用甚么理由?他是跟李恪打了商量,幫立刻督造博物書院,這才去蘇州揚州尋址的。恰好奉誡收了上官游韶之子為弟子,二人趣味相投,這便結伴游玩江都,一來二去,游著游著,就游到武漢來了。”
聽完張德的話,李麗質歪著腦袋,眼睛明亮閃動光暈:“哪有這般巧的事情,怕不是二十叔故意去攀尋這個上官?”
“他是你叔叔,你怎地這般想他?”
“阿郎你不懂的,你非是皇族中人。”
李麗質拉著張德的手,用她一如既往的澄澈目光看著張德,難得認真道,“宮闈之內,耳濡目染之輩,如何純真爛漫?”
“我便知道一個。”
老張笑了笑,抬起手,輕輕拂過李麗質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