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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何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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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郎君留步。(有(意(思(書(院”

  “老丈,喚我作甚?”

  “可是玄慶公之后,韓二郎當面?”

  腰刀猛地抽了出來,上去就是直劈。只是這電光火石之間,瞧著老邁的老倌兒,竟是側著身子,手掌成拳,在他腋下就是“砰”的一聲悶響。直打的拔刀漢子岔了氣,半天叫不出聲音來。

  當啷一聲,橫刀落在地上,這身材高壯的漢子蜷成了一坨,嘴里用揚州方言叫罵著:“辣塊媽媽的,有種殺了你韓家奶公——”

  老漢上去給他一個耳光:“膽子是不小,連丹陽郡公家三公子的錢財也敢卷了走。可你這小夯貨,便是你老子韓孝基,也不敢仗著點本事,就敢亂闖地界。你當這武漢是江都那破落地么?”

  “呸!要殺就殺,怕了不是韓家兒!”

  “老夫殺你作甚?”撣了撣灰塵,老漢負手而立,看著躺地上的韓二郎,“我是何坦之。”

  陡然一愣,韓二郎捂著左腋,憋著氣:“那你還打我?”

  “不成器的東西,去長安投軍?”

  “是有這個意思。你家大人肯?”

  “肯不肯還能怎樣?這年月,他又不是甚么江都郡公新蔡郡公。大哥跑去松江謀了差事,還托了南朝人的干系……”

  說到這里,他又聲音跟蚊子似的,像是被人抓住了痛腳,不敢抬頭看坦叔。

  “就你這等器量,還投軍?”

  不屑地看了看韓二郎,坦叔從懷里摸出一封信,“拿著,我家郎君的手書。到長安也別去投軍,找到城西華潤號大檔頭,自會讓你出關。到涼州,你再去拜見李涼州,他是我家郎君結義兄弟之父,也會照應你。到敦煌,懷遠郡王起了駝隊,你就可以跟著去且末。懷遠郡王也是我家郎君的好友,且末都尉的事情,想必你也是聽過的。早年在長安,便是給我家郎君牽馬的。”

  看著坦叔遞過來的那封信,韓二郎有心硬氣一把,可一琢磨:辣塊媽媽的,我哥都受了南朝人好處,老子憑什么擺闊氣,且賺了再說。將來發跡了,再去尋那姓張的報恩就是。

  正要接過去,卻見坦叔把信往后一縮:“怎地,你就這般拿了便走?”

  “那還要怎地?”

  “朝南給老夫鞠一躬,受你一禮受不得?”

  韓二郎心想:辣塊媽媽不開花,老子就當拜鬼了!

  然后沖著武漢拜了拜,這才起身,看著坦叔。

  “韓僧壽是靠打突厥打出來的勇烈名聲,老夫希望你不要墮了他的名頭。”言罷,坦叔很是感慨,手腕一翻,抖出一柄短刀,“我家郎君特制的利刃,軍器監也尋不到的好貨色,他托我送你的。”

  “什么?!我和張梁豐素未蒙面,他憑什么送我這等利刃?”

  嘴上叫著,可手底也不慢,是不是好貨色,韓二郎一清二楚。他一臉欣喜地看著手中的利刃,直到看到利刃一側,有很小的五個字:望君再擒虎。

  只剎那間,韓二郎一言不發,沖著武漢,又拜了一下。

  二人別過,看著韓二郎匆匆的腳步,坦叔一言不發,半晌才感慨道:“老夫剛到漢陽,竟還要做這等奶公的事體。哎……這猢猻出手倒也快,老了老了,老嘍——”

  捶了捶腰,坦叔拍拍手,便見兩邊草叢中,鉆出來幾條好漢。為首的正是張松昂,這廝收了手弩,然后好奇問道:“這韓家就剩這么一個勤練武藝的?還是個次子。”

  “眼下韓家是要科舉考進士的,你懂甚么?”

  坦叔不無嘲諷地回了一句。

  “嘿嘿,這年頭,還是馬上功名來得快。娘的,常州來了好些破落戶,都想托門路去西軍。”吐了一口唾沫,張松昂舔著嘴唇說道,“郎君也是的,弄了這《武漢晚報》,倒是讓什么人都以為國戰好打。程郎君能有這等地位這等名聲,真以為靠的是運氣?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若你懂郎君深意,還用在這里和我這老匹夫胡謅?怕不是學郎君的師兄,考個狀頭去了。”

  “說說也不行么?坦叔你管的真寬?”

  “休要聒噪,去,那些常州來的青皮既然要去投胎,送他們去就好了。本就游手好閑偷雞摸狗,倘使能混個人樣出來,倒也不必計較他們禍害鄉里。”

  “坦叔,要說還是郎君厲害,那些個無賴,都琢磨著建功立業呢。嘿,就算沒膽的,還想著且末都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做條且末城的死狗,也能混個功名。這等廢物,往常朝廷拿著鞭子都抽不動,偏被一張報紙給誆了。”

  “甚么誆了!在這里胡言亂語,快去做事!”

  “好好好,這就走,這就走。”

  言罷,張松昂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屁顛屁顛打了個唿哨,一匹棗紅馬過來,翻身上馬,朝著東邊去了。

  自從《武漢晚報》出來,不拘是武漢錄事司治下各縣的奇聞趣事,還是說“苦聊生”之類所杜撰的傳奇,一時為武漢傳說。

  雖說也不是天天出,每次也就是三千光景的發行量。加上每一版都要重新雕版,成本上來說,相當的高,純報紙本身的利潤,那是負的不能再負。

  不過因為發行量多,效果也不差。華潤號、順豐號、保利營造等等在武漢錄事司治下的營業額,是大大增加的,從圖表反應來看,這《武漢晚報》肯定還得辦。

  當然了,這些都是應有之意。真正讓武漢人民群眾感興趣的,是且末都尉及其且末軍的雄壯威武。

  李靖風雪破突厥再怎么厲害,可那也是十來年前的事情,更何況,離的太遙遠,又沒有藝術加工,也沒有這么的接地氣。

  簡單的講,李衛公太高大太高不可攀,他是大唐的宰相,帝國的棟梁。

  而且末都尉程處弼,今年才二十五歲,年紀大一點的安校尉,也不過二十七。

  一群年輕人,千里迢迢,孤懸沙海,以千余人馬,在萬里之外和人生死搏殺,不但贏了,還贏的相當漂亮。

  摧枯拉朽的文字,反映著摧枯拉朽的勝利。

  “程都尉千人破五國”“安校尉渾身是膽”“郭副尉只身說敵酋”,這些故事不是故事,這是故事是事實,是切切實實發生了,并且是這般的驚心動魄令人激動。

  于是,心懷熱血的少年們心想:都是少年俠氣,何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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