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當困難橫在面前,其實最難的是向前邁出的那一步,因為思前顧后的想法會在這一秒成為最致命的拖累,可一旦跨過這一步,盡管心底的思考依然存在,可壓力會立即變輕、變得不是那么不可背負。
“SWAT預備隊全部沖上三樓,記住,三樓的301、304、307室內全都有墨西哥人,你們的任務是用火力壓制住他們,不能讓任何人亮出槍口來沖著我們的傷員射擊。”
這就是周末在決定開槍后立即作出的第二個判斷,他已經在人質和警員中做出了選擇,那就必須保證這個選擇不會帶來更大的傷亡。
指揮車的車門在門前哐當了一下,馬修拽著車門邁步跨上指揮車,當他看見被自己痛罵的特警預備隊持槍沖上19號樓的樓道,這時,作為副局長的他必須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SIR,當前情況是這樣……”
周末看到馬修上車后簡單的闡述了自己剛才的遭遇,他沒有過多描述,只是用了‘不知道傷亡人數’、‘我們的人正面臨著墨西哥人的槍口’和‘我下了這么一個決定’等簡單的形容詞訴說著,當整件事描述完畢,馬修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為周末的決定下定義!你說他錯了?那警察的命是不是命?你說他對了?媒體就在外邊守著,自己在行動開始之前面對這鏡頭已經說明了全部計劃,并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普通居民受到傷害。萬一事情結束之后。抬下來一具普通居民的尸體。明天當局該怎么應對媒體的口誅筆伐?
馬修不是周末,他無法簡單的根據眼下情況對一件事進行利弊分析,作為馬上要升任局長位置的副局長,‘以后’這個詞永遠不能忽視。
“SIR,我現在需要您的協助,一會會有傷員抬下來,而我沒權力對救護人員下任何指令,希望您幫忙協調。讓我們的人在下來的那一刻得到應有的治療。”
馬修突然間被觸動了!
周末說出這句話等于伸出手來把這位副局長推出去、讓他置身事外,因為這件事很危險,一旦這件案子被媒體公開時公眾無法理解警方當下的決定,很有可能造成有人成群結隊舉著標語進行抗議的事件,一位即將升職的副局長不能在這種浪潮中飽受沖擊,那一定會影響他的前途。
“SIR,可能的話,我剛才的匯報您最好當做沒聽到過。”
周末打算一個人將這件事扛下來嗎?
他沒那么偉大!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周末能想到解決辦法不過是萬一這件事會在媒體曝光后發酵、保住馬修會讓整個洛杉磯警察局成為他的后盾!
還記得當年弗格森事件么?一個白人警察在感覺到自己有危險的情況下射殺了一名黑人,之后引起了大半個美國的黑人抗議。最終,這件事的解決方式是。法院判那名警察無罪。然而,當初第一發聲支持這名警察的就是他所在的警察局,因為警察局必須保證警察在發現自己遭遇危險時可以自主開槍的權力,否則,在這個國家警察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
緊接著,馬修發現自己被無視了,周末拿起對講機下令道:“尼克,告訴我走廊里的情況,尼克……”周末喊完這句看著依然站在指揮車內的馬修說道:“SIR,當斷不斷……”
馬修一把搶過周末手里的對講機說道:“狙擊手,還在等什么,開槍!”
一個身影就這么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秒……
周末……
無話可說。
停車場內的狙擊手在準備好一切后,恰好耳邊副局長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他手里的雷明頓700P警用型狙擊槍在子彈射出后發生了震蕩,而那顆子彈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推進,破開一切阻力……
4號狙擊手從瞄準鏡內清晰的看到那名匪徒在偏著頭準備隨時應付從這扇門外沖進來的警察時,太陽穴處忽然出現一個彈孔,當他的腦袋在子彈沖擊下用力撞向墻壁,彈孔內的血跡噴濺猛然甩起,一道被拋起的血流高高濺了除了,隨即在空中呈現下墜形態后、砸在地面上。那一刻,再看那個墨西哥人,整個人體都在撞擊墻壁后的反作用力下綿軟的倒地,像是一具木偶被人抽下了操控著它的絲線。
“呼……”4號狙擊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SIR,4號完成任務,307房間內一名匪徒被擊斃,隱藏在房間內的匪徒并未報復人質,還在這一槍之下縮了回去,307可破窗而入,重復,307可破窗而入。”
當然,對講機內并沒有傳出接下來的命令,畢竟整個計劃都是針對301房間設定的,當初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就從沒有在307室這一側安排特警!
“干得好。”
馬修拿著對講機說道:“可你一定給我看好了,不管隱藏在房間里那一個位置彈出槍口都必須開槍干擾,決不能讓他們找到機會向人質開槍。”
在緊張情緒剛剛得到舒緩,周末才能出一口大氣的時間段里,耳旁傳來了馬修的痛罵:“周末,你是白癡么?Mother――f――u――c――ker!”
“本次案件的總指揮在戰斗出現艱難階段的時候去協調醫護人員?”
“你還真會給我編造不在場理由,你以為這是幫我為一件謀殺案脫罪啊!”
周末沒想到馬修會突如其來的爆發出這么一頓痛罵,只能在輪椅上眼睜睜的看著他。
“謝謝。”馬修在爆罵之后來了這么一句,情緒有些低沉。
緊接著馬修轉回頭對那名技術人員問道:“嘿,那個家伙,剛才是誰命令狙擊手開槍的?”
“周警官,SIR……”技術人員哪參與這么復雜的事件,說實話都有些心虛。
馬修露出一張能嚇死人的臉怒吼:“你他媽被開除了,現在就滾蛋!”
“SIR!我想起來了,是副局長命令狙擊手開槍的,周警官代為轉述!”
“繼續工作。”
周末能在馬修的眼睛里看出一種復雜,那張糾結的臉甚至寫明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做是否合適。
那時,周末被觸動了,馬修要是真的大義凜然,他反而會有些讀不懂,可那種人性的躊躇感一直在他身上圍繞,而這個男人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戰勝了一切后,周末覺得自己見到了人格魅力的升華。
保護自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心思,偏偏馬修是先搶過對講機重復了一次命令后,這才說出了周末提出的理由并不合適,按照這個順序,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馬修根本不可能先考慮自己是不是身陷險境,唯一能考慮的,只是周末下達的命令是否符合實際情況,隨后的暴怒才是對周末接二連三的越權產生的不滿。
這不滿不是發泄,是下達的這個命令完全不在計劃之中,他只有經過思考才能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不然換成誰在如此強烈的沖擊之下也會產生情緒波動。但是,馬修并沒有忘記他當時的位置,在聯想起周末所敘述的情況時,那種危險性才浮現在眼前,這一秒,正好罵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那復雜表情下的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