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大多的聰明人,都會比普通人要想的多,一件原本再簡單不活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會多出一些自認為,別人無法看懂的東西。
當初的孟讓老兒如此,如今的倭國女人梔子,更是如此,不管趙諶如何說,剛剛喂她下去的藥,其實并沒有什么毒害,可這個倭國女人,就是死也不信趙諶的話 而且,趙諶越是告訴她,這藥并沒危害,梔子就越是認為,趙諶給他的藥劇毒無比,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此時她身體反應出來的癥狀,實在是不像沒事的樣子。
虛汗直冒,四肢綿軟,一陣陣的干嘔著,身體的皮膚,就像剛剛被開水燙過,摸上去燙的驚人,這一副樣子很難讓人相信,趙諶的給她灌下去的藥,根本就沒毒。
“想不到大唐一個堂堂侯爵,竟然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此時的梔子,身體伏在地板上,原本光潔的額頭,因為剛剛用力的嘔吐,而青筋凸起,表情顯得有點兒猙獰的道:“更何況,還是專程過來搭救的恩人!”
“說了你也不信!”趙諶坐在那里,聽到梔子的這話,禁不住無奈的攤了攤手,而后,望著梔子輕笑道:“還有,搭救一說根本談不上,本侯想要離開,并不需要倭國的幫助!”
“別逞強了趙侯爺!”梔子忍著胸腹的嘔吐,望著趙諶使勁喘著氣,輕笑著道:“如今遼東到處都是高句麗人,就連淵蓋蘇文也來了,假如沒有梔子的幫助,你認為你們能安全離開遼東嗎?”
“這點你發大可放心!”趙諶聞言,從矮幾后站起身,站在梔子的面前,俯視著面前半伏在地上的梔子說道:“本侯需要梔子沉默幾日,幾日之后,本侯保管離開遼東了!”
說到這里時,趙諶忽然抬起頭來,輕笑了一聲,而后,望著面前的梔子說道:“到了那時,梔子如果認為,本侯給你服了毒藥,便來本侯這里,自會給你解藥便是了!”
“呵,說到底還是毒藥!”聽到趙諶這話,梔子臉上的表情,忽然輕微抽搐了一下,而后,冷笑著開口說道:“那好,梔子這就回去聽候趙侯爺離開的好消息!”
說完這句話,原本伏在地上的梔子,便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對面的趙諶,深深的一鞠躬,便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梔子快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卻忽然聽的身后的趙諶,出聲叫道:“等一下,忘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趙侯爺請說!”原本一只腳跨出房門的梔子,聽到趙諶這話,頓時停了下來,回過頭來望著趙諶說道。
“其實也沒什么!”看到梔子回過頭來,趙諶臉上忽然露出怪異的神色,而后,望著梔子說道:“回去的路上,稍微走快一點吧!”
“什么意思?”梔子原本以為,趙諶會說什么,結果,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聞言后,頓時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會被高句麗人笑話!”趙諶聞言,目光看了看梔子身上的白色櫻花服,嘴角微微一撇,露出怪異的神色說道。
“那就多謝趙侯爺提醒了!”有點不明白,趙諶這話的意思,不過,梔子卻還是向著趙諶,深深一鞠躬,轉身離開了房間。
“皇女,你怎么了?”樓下等侯的幾名倭國浪人,此時,猛一見到梔子,臉色蒼白、似乎受了傷般,從里面搖搖晃晃的出來,頓時驚得失聲問道。
“快回!”不明白趙諶臨出門時,那句警告的意思,不過,既然趙諶提醒了她,梔子便不敢大意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最重要的是,趙諶在說這話時,目光中露出的那種怪異,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你給這倭國女人吃的什么藥?”梔子已經離開了,站在窗欞前,遠遠望著明顯加速度往城主府而去的梔子,無心禁不住好奇的轉過頭,望著身旁的趙諶問道。
“安乃近!”趙諶聞言,一臉無辜的轉過頭來,迎著無心好奇的目光說道:“真不是什么毒藥,可她不信啊!”
“竟然連老夫都不肯說!”聽到趙諶這解釋,無心臉上的表情,頓時微微一愣,而后,對著趙諶極度失望的搖了搖頭,埋怨道:“真是叫老夫失望!”
“…為什么都不信呢?”趙諶聽到無心這話,目光中分明在笑,可表情卻是一副無辜的樣子,沖著無心說道:“這世上那有什么神奇的毒藥,所謂毒藥者,就是毀掉一個人的身體,也就是致人死命,可我為什么要殺了這女人!”
然而,不管趙諶怎么說,無心都跟那個倭國女人一樣,就是認定了趙諶是在掩飾,而且,還拿著剛剛的藥杯,放在鼻子下面使勁的嗅著。
“算了!”趙諶看到無心一副不信邪的樣子,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承認’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人一旦喝下去,就會上吐下瀉,超過一年半載,就會身體腐爛而死!”
“這么霸道?”趙諶說實話時,不管無心還是梔子都是不相信,可此刻趙諶編瞎話時,無心竟然想都不想,便對趙諶的話深信不疑。
而且,還表現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望著趙諶開口道。
“是啊!”趙諶有些無可奈何的望著無心,苦笑著說道:“此藥乃我恩師煉制了七七四十九日,用盡了世間所有藥材,方可練成了這安乃近!”
“…真是騙那倭國女人的?”先前趙諶說話時,無心還真就信了,可接下來聽到趙諶這話,立刻便皺起了眉頭,望著手里的酒杯,片刻后,抬起頭來望著趙諶問道。
“說了你也不信!”趙諶聞言,沖著無心無辜的攤了攤手,而后,踱步來到矮幾旁坐下,收起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的說道:“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倭國女人能想到,未必高句麗人就不會想到!”
“嗯,那你的意思是?”無心眼見趙諶表情嚴肅,坐在那里說起正事,當即便將酒杯放下,而后,望著對面的趙諶問道。
“走旱路吧!”趙諶手指輕扣著桌面,迎著無心的目光,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倭國女人靠不住,靠這女人,還不如直接走旱路!”
“老夫沒意見!”無心聞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旱路也并非不行,反正契丹人就在外面,混在契丹人的商隊里,從河北那里過去,無非就是繞一點路罷了!”
“沒錯!”趙諶聽到無心的話,贊同的點點頭,說道:“契丹人無非想要精鹽,便讓朱福去跟他們說,想要考察他們那邊,看看能不能直接開個互市,如果可以,今后大唐的貨物,就會從河北直接運到契丹那里!”
“老夫猜測,契丹人要是聽到這個消息,大概會興奮的瘋掉吧!”聽到趙諶這話,無心頓時撇了撇嘴,沖著趙諶輕笑一聲,嘆息著說道。
“管他呢!”趙諶聞言,手指輕扣著桌面,而后沖著無心說道:“不管怎樣,反正這幾日,必須得抓緊時間離開遼東,不然,事情若是被倭國的這女人搞砸就壞了!”
“其實,老夫有一事不太明白!”聽到趙諶的話,無心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著趙諶忽然問道:“老夫發現,你對倭國人,似乎總是抱有一種敵視,是老夫錯覺還是真的這樣?”
“有嗎?”一聽無心這突然的疑問,趙諶臉上的表情,都禁不住僵硬了一下,望著無心時,盡量裝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開口問道。
“…是不是你師門跟倭國人有仇?”趙諶臉上瞬間的僵硬表情,還是被無心撲捉到了,聽到趙諶的話,無心頓時皺了皺眉,試探性的望著趙諶問道。
這種事不能說,死也不能說,否則,一旦要是傳出去,那今后無論他對倭國做什么,都會被認定為私人恩怨,那就徹底壞菜了。
“姓趙的,我會殺了你!”而就在趙諶跟無心兩人,私下里商量著,要如何離開遼東時,此時的城主府里,屬于倭國人的一間房間里,梔子全身赤露的泡在浴盆里,無聲的對著屋頂,撕心裂肺的吼叫著。
直到此時此刻,梔子才明白,趙諶臨出門時,那句要她趕緊回去的警告,到底什么意思了,可惜明白的顯然有點晚了。
趙諶在她離開時,警告她說,如果不快點回去,可能他會被高句麗人笑話,而想想剛才,她一身臭味的進入城主府,被高句麗侍衛,捂著鼻子盤問的情景,梔子就覺得,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恥辱啊!
堂堂帝國皇女的臉面,都被丟盡了,而且,還是在高句麗人的街上,來來往往那么多的高句麗人,她就那么直接染臟了一件白色櫻花服。
浴盆里的水有些冰涼,可梔子覺得,身體浸泡在冰涼的水里,怎么也比不上,此刻她內心的冰冷。
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別人奉承里的梔子,這一刻,想著剛剛見到趙諶,就給她帶來的這種羞恥,越想越氣,最后竟然一下子握著拳頭,坐在浴盆里哭了起來。
ps:天熱,熱咳發作,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