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是什么時候結束的,趙諶已經完全記不得了,他反正就記得到了后來,程咬金就嚷嚷著在跟李神通兩人掰手腕,剩余的人都在旁邊起哄。
實在困的要命,他就靠在墻角那里迷糊了一會兒,結果就被程咬金踹醒了,說是剛剛用力過猛,把肚里都折騰空了,要吃些東西。
趙諶氣的只想大罵,可一看到滿屋子的人都在瞅著自己,就只好灰溜溜的跑去廚屋,熬了一鍋牛肉粥端了上來,為防止睡夢中再被人踹醒,干脆叫管家帶著去了一間廂房,這才逃過了被踹醒的命運。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門外傳來秦懷道甚有節奏的口號聲。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趙諶翻了個身,再三確定這是秦懷道的聲音,而非是后世的鄰居小孩后,這才死命的從旁邊睡得像個蝦米一樣的程處默懷里,拽出自己的毯子,往頭上一蒙,準備再睡一會兒。
然而,門外秦懷道甚有節奏的聲音一遍遍的傳來,猶如魔音穿耳一般,一遍遍的在他耳邊炸響。這都已經是第三遍廣播操了,這孩子竟然還在那里進行著。
趙諶‘噌’的一下翻身坐起,將毯子披在身上,氣急敗壞的就沖向門外,‘哐當’一聲打開房門,怒氣沖沖的望著門口心不在焉做著廣播操的秦懷道,冷聲道:“說吧!到底什么事?”
原本在趙諶門口,一邊心不在焉做著廣播操,一邊偷偷注意屋內動靜的秦懷道,這時一見趙諶怒氣沖沖的拉開房門,嚇的‘突’的一跳,待聽到趙諶的問話后,秦懷道的臉色禁不住一紅,低著頭期期艾艾的道。
“小諶哥,此時已經巳時了!”
“呃!”趙諶聞言,禁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發現天空烏沉沉的,一輪太陽有氣無力的掛在天上,正如秦懷道所言,的確已經是巳時了。不過有些不明白,秦懷道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小諶哥,咱是不是該回格物院了?”秦懷道看到趙諶探尋的目光,小臉上禁不住微微一紅,低下頭吭吭哧哧的道。
趙諶聞言,頓時無語的用手捂住額頭,這孩子想復仇簡直想瘋了,被劉虎兒擺了一道,大清早的就來擾他清夢,如果沒有他,秦懷道是不可能有理由提前回到格物院去的。
算了,反正今天自己是要回去找胡路商量買宅子的事,早一點回去也好!
“成吧!待我穿好衣袍便跟你一起回去!”趙諶沒好氣的扔下一句,轉身就進了房間,看到程處默還在那里睡得跟頭豬似的,頓時氣的朝著程處默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
這混蛋昨晚把自己吃撐了,一整個夜晚都在往茅房跑,害得他連個安穩覺都沒睡好!
“怎么了小諶?”程處默睡得正香,冷不防屁股上挨了一腳,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到是趙諶,頓時頭一歪又倒在榻上,嘴里嘟囔著問道。
“快起來,咱們要回格物院了!”趙諶抖摟了一下皺褶的衣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沒好氣的回答道。
“干嘛!”程處默把頭埋在毯子里,甕聲甕氣的道:“大清早的,連個覺都不讓睡嗎?瞎折騰什么啊!”
“要睡你自己睡著,我回去了!”趙諶穿好了衣袍,臨出門時,朝著程處默屁股上狠狠又是一腳,而后扔下一句話,轉身出了房間。
秦懷道已經叫下人打來了洗臉水,知道趙諶有用冷水洗漱的習慣,因此水是剛剛從井里打出來的。
將頭埋進水盆里,吸了一大口水,仰起頭‘咕咚咕咚’的漱完了口,嘴一張‘噗’的一聲,猛地朝著天空用力噴出,頓感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爽。
遠遠的,秦玉顏看到這一幕,驚訝的雙目瞪大,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這樣的一幕她已經早上見識過了,因為他的阿弟早上起來就是這么干的。
她還在想阿弟是什么時候學會的這臭毛病,現在看到這一幕,她總算是明白了,又是從這登徒子身上學會的!
程處默終究還是爬了起來,張嘴打哈欠的走出房間,目光幽怨的瞪了一眼趙諶,磨磨蹭蹭的來到水盆邊,學著趙諶先前的樣子,將頭埋到冷水里,美美吸了一口水,仰起頭漱完了口,猛地朝天噴出。
鬧騰了一晚上,老將們此時正睡得香甜,趙諶沒敢去打擾他們,等到程處默洗漱完畢,三個人便悄悄的出了門,直奔皇城格物院而去。
一夜之間,天氣陡然轉冷,在老秦家的院子里還不覺得什么,等三個人一來到長安街上,登時感到一陣陣的冷風襲來,凍的三人立時縮起了膀子。
“怕是快要下雪了!”趙諶蹲下身將凍的跟個鵪鶉似的秦懷道背到背上,使勁吸了吸鼻子,對著旁邊的程處默說道 “可不!”程處默也凍的鼻子通紅,使勁吸著鼻子,附和著道:“往年這時候也該下雪了!”
三個人一路迎著朔風向著皇城方向趕,等到好容易進了皇城,來到格物院時,三個人已經凍的鼻涕橫流,兩邊的臉頰都快凍麻木了。
格物院里靜悄悄的,只有食堂那邊傳來聲音,這時候正是格物院早餐的時間,三人起來后還沒吃飯,原也就準備著來格物院吃的。
跳著腳跑進溫暖的食堂,剛一進入食堂,就看到偌大的食堂里坐滿了一屋子人,粗略的掃了一眼,發現格物院中的所有紈绔都在,一個個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里,一口湯一口饃饃,吃的正香。
“兄弟們,我趙諶又回來了!”看到這樣的場景,趙諶頓時高興起來,原以為他病的這幾天,這幫紈绔沒了他這個管家婆,會如何的無法無天呢!
很好嘛!這說明自己這段時間的碎碎念,還是富有一點成果的啊!
只不過有點失望,招呼打完卻并沒有收到預期中那種歡天喜地的場景,大家的反應有點冷淡。
只有長孫沖等少數的幾個人對他點了點頭表示了一下對他的歡迎外,其他人則像是壓根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埋頭于飯桌上,該吃吃該喝喝。
趙諶尷尬的放下舉在空中的手,有點受傷的來到小窗口前,惡形惡狀的問廚子要了一碗酸湯,一大塊饃饃,默默的來到一張桌子前坐下,專心致志的吃起來。
有些不太對勁,趙諶說不出那里不太對勁,紈绔們何時變得這么守規矩了,李元景向來在食堂中是最不安分的一個人,但現在卻比任何人都顯得很規矩。
撕下一塊饃饃放到嘴里慢慢嚼著,目光在食堂里轉了一大圈,這才驚訝的發現,食堂里竟然多出了幾張生面孔,再一聯想到紈绔們有別于往日的反應,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這多出來的幾個人想必就是長孫皇后,派到格物院過來的那幾個匠人吧!
而且,趙諶還猜測這幾個人不光是來學琉璃的制造,順便可能還肩負著監督格物院眾紈绔的職責,奶奶的,怪不得這幫混蛋規規矩矩的,敢情是來了幾條惡狗啊!
“幾位想必就是娘娘身邊的人吧!”既然弄明白了這幾個家伙的身份,就不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只好放下手里的碗筷主動過去打聲招呼。
“正是咱家!”誰料趙諶主動過來打招呼,這幾個家伙卻看都不看趙諶一眼,低頭自顧吃著饃饃酸湯,只有其中的一位的抬起頭,斜睨了一眼趙諶,傲氣十足的問道:“咱家等人奉了娘娘諭旨,到院判這里學那琉璃制做之法,院判覺的什么時候開始呢?”
非常的傲氣,說的目空一切,鼻孔朝天,就是指這家伙現在的樣子!
“即是娘娘吩咐下來的,趙某還是覺的立馬開始為好!”趙諶聞言,一點也不著惱于這群家伙的傲慢,臉上始終掛著謙和的笑容,一副為了長孫可以肝腦涂地的表情。
死太監的表情明顯一愣,大概沒想到趙諶會答應的如此痛快,稍微頓了頓,表情稍微愣了愣,繼而三兩下吃光手里的食物,立刻站起來招呼著幾位同伴跟著趙諶就來到了格物院一間大房間內。
“下面我就給諸位詳細講解琉璃制作的具體方法!”一進入大房間內,趙諶就取過一張宣紙鋪在桌子上,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畫起圖,態度之認真,教學之嚴謹,儼然一副后世某大學的專家教授模樣。
只不過對面聽課的卻是一群連幼兒園都沒上過的文盲,一大堆的術語扔出來,就看見一群死太監的瞳孔里浮現出一個一個的圈圈,腦門上的冷汗一個勁的往下滴。
“院判這是在戲弄我等?”終于有個家伙沉不住氣了,咬牙切齒的望著趙諶,冷冷的打斷趙諶的話,陰測測的質問道。
“呃!”趙諶的授課被人無辜打斷,表情微微一愣,有些茫然不解的問道:“這話卻不知從何說起,趙某從進門就一直在說琉璃的制做之法,實不知這話什么意思?”
“自來到這里,趙院判便盡說些咱家等人聽不懂的話,還不是在戲弄我等嗎?”先前說話的死太監,一臉陰測測的道:“呵呵,趙院判自持有秦叔寶護佑,如今卻是連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嗎?”
“啪!”趙諶聞言,猛地將手中的筆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的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趙某從你們一進門,就在這里給你們認認真真的講解琉璃的制造之法,何時有曾戲弄你等?”
“哈哈!”死太監聞言,禁不住冷笑一聲,語氣陰森森的道:“你盡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使咱家等人根本聽不明白,還在這里試圖狡辯?”
“聽不懂!”趙諶聞言,表情微微一愣,隨即低下頭認真的看了看圖紙,疑惑的抬起頭說道:“趙某說的這些,小孩子都能聽懂,怎么可能你們聽不懂呢?”
趙諶說到這里時,恰好看到秦懷道一臉壞笑的從門口路過,趙諶于是沖著秦懷道招了招手。等到秦懷道進門后,便隨便提問了幾個諸如攝氏度之類的問題,這個問題剛好前幾天秦懷道喝開水的時候提過。
果然,秦懷道聽到趙諶的話,奇怪的看了一眼一屋子得的死太監們稍微一頓,便滔滔不絕的解釋起來。
聽著秦懷道在哪里滔滔不絕的解釋,一群剛剛還趾高氣昂的死太監們,當場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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