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官兵們清出了一條道。
漕運官,倉場官都認得林延潮,半年前就是此人一篇檄文,將百余名官吏都罷了職,處了分。
那時候林延潮不過是一名小小的舉人,就能做出這等驚天動地的事來,而眼下林延潮身為翰林,更不是他們招惹的起的。
故而這些官員們對林延潮十分敬畏,一來敬他是翰林,二來更是畏他手中的筆桿子。
林淺淺隨林延潮馬車一起坐馬車家,其余下人丫鬟也是隨車,所攜行李林延潮也雇了馬車運走。
眾人到了林延潮在國子監旁的府上。
林淺淺自是想不到,林延潮在京師里居然有這么好的住處,臉上頓時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但進了宅子,一切卻與林淺淺想的不同,這好幾進深的宅子卻少了幾分煙火氣。
林延潮知林淺淺想什么道:“這宅子除了我與展明他們三個人,以及一個打掃的下人外,就沒什么人住了。“
林淺淺聽了搖了搖頭道:“不會,正好,我還以為京師土地比我們金貴,屋子也小了,但眼下看來就是家什少了一些,今日遲了,明日再上街采買。“
林延潮領林淺淺又看了正房。林淺淺見了眉頭一皺道:“就知你平日也不收拾。“
二人初見有些生分,話少了殿,但這會說說笑笑。
林延潮道:“還不是等著你來。“
“還是這么懶,沒有我,你連個家都操持不好,還說什么修身,齊家呢。“
林延潮哈哈一笑,將屋門關上。然后幫林淺淺將發釵一樣一樣除去。林淺淺也知下面要發生什么,頓時也是羞紅了臉,眼睛看著地板。
輕輕除去羅衫,鴦帳也是放下。
疾風驟雨后,屋里一切歸于寧靜,夫妻二人久別重逢。無數的別來之話要說,但對視的一刻,卻覺得不論說什么對方都懂。
林淺淺額上都是汗水,想轉過身與林延潮說話。
“潮哥,我……“
“別動。“
林淺淺本要說我好想你的,卻覺得林延潮在她胸前的手微微一緊,弄得她的臉頓時熱騰起來。
“恩,小兔子好似長大不少。“林延潮蠻認真地說著,神情好似他平日寫文章那般認真。
一番柔情蜜意頓時堵在了喉嚨。林淺淺又羞又怒不由手肘向后重重一捅。
狀元郎慘遭重創,疼得牙縫里直冒氣。
林淺淺見林延潮吃痛,又有幾分擔心傷了對方,于是愧疚地問道:“相公,相公弄疼你了嗎?“
看著林淺淺一臉無辜,關心的樣子,林延潮心頭火起,哼地一聲。翻身再戰。
二人久別重逢,自更勝新婚。一晚上自是柔情蜜意。
次日,林淺淺即開啟了'主婦模式',先叫下人開了行李箱籠,將被褥蚊帳等拿出來,又開口分配下人,丫鬟住處。
兩位丫鬟翠珠。畫屏就住在北屋正房的后罩房,隨時聽使喚,至于正房旁的耳房,已被林延潮拿來作平日讀辦公的房,林淺淺就不動了。
至于主院里的廂房也就先空著。
而三名跟著林淺淺來老家的下人于伯。小桂,老周,就住在前院,正好西間廂房有三間,一人一間,而展明,陳濟川就住東廂房,也是一人一間。
安頓好地方后,林淺淺差陳濟川與一名下人去集市里買鍋碗瓢盆,以及一些平日用得著的物件。
其余打掃屋子,清掃庭院,清洗灶臺,林淺淺和兩位丫鬟也是動手,一日下來連門廳,轎廳,女廳也是打掃得干干凈凈。
林延潮從衙門歸署到家里,但見家里頓時不一樣了,一切井井有條起來。
林延潮不由感嘆,這家里有女人和沒有女人就是不一樣啊。
三名老家來的下人,年紀大一點的于伯,就負責當門夫,管大門前院鑰匙,平日有客人來負責通傳,以及轎廳里招待上門官員的轎夫,都是由老于負責。
至于兩個年輕一些,一個叫小桂,人比較伶俐,就負責一些跑腿事,以及打掃院落,有客人來了就端茶送水。
還有一人叫老周,善于庖廚,平日就充作廚人,上街買菜之事就交給他。至于跟隨林延潮的陳濟川和展明,兩人就是保鏢加車夫角色,林淺淺也沒安排他們做事。
而兩位丫鬟翠珠,畫屏,就服侍林延潮,林淺淺二人,平日縫補,洗衣服什么的。
林延潮到家里吃了一頓豐盛飯菜,都是家鄉菜的口味,令許久不知味的他與陳濟川,展明三人都是胃口大開。
飯后林淺淺給林延潮沏了壺茶向林延潮商量著道:“下人們都是跟隨我們千里迢迢從老家來的,不能虧待了他們。我看每個人月錢也要定下。”
林延潮道:“那好啊,你準備怎么定?”
林淺淺道:“展明,陳濟川跟隨相公辦事,一人月例就一兩銀子好了,至于于伯,老周他們一人就七錢,至于翠珠,畫屏就一人五錢。”
林延潮問道:“其他人都好,但翠珠,畫屏在主院服侍,會不會拿得太少了?”
林淺淺笑著道:“潮哥,你放心,平日翠珠,畫屏,都會做些一些女紅,這錢就歸他們,自然我也會作了一些女紅補貼家用。”
林延潮聽了大是憐惜道:“淺淺,你隨我來京,就是來享福的,怎么還做這些事呢?”
林淺淺搖了搖頭道:“我聽聞居京城百事不易,但凡京官花銷都特別大,以潮哥你的俸祿,大概是不夠用吧,所以我也得節儉一些。”
林淺淺說得雖是事實,但這事關男人面子,林延潮自少不了打腫臉充胖子道:“這你不用擔心,我每月除了俸祿,還有柴薪銀,直堂銀,至于筆墨雌黃,紙扎木炭平日朝廷也有供給,不費錢的。”
林淺淺聽了林延潮這么說,松了口氣道:“這樣就好,我本以為京城花銷的地方不少,如此少不了要動用我從老家帶來的錢了,但聽相公你這么說,靠官俸我們一家生活就夠用了。”
林延潮連忙道:“這這淺淺你從老家帶來多少錢?”
林淺淺見林延潮相詢,甜甜一笑,眼睛彎成月牙,然后朱唇輕啟:“才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