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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一人力戰劉虞夔,張懋修二人,將二人駁得啞口無言。
張懋修,劉虞夔沒有料到林延潮如此堅決,毫不退讓,全然不似平日那低調的樣子。
他們二人也知沒辦法打消他的決定,至于其他翰林都與林延潮交好,也是樂見其成。
輪值翰林余孟麟開口道:“宗海兄之文章,我一貫佩服的,只是替天子擬詔不同于普通文章,宗海兄可有把握?”
林延潮道:“多謝余兄提醒,小弟可以一試。”
陳思育看林延潮,捏須道:“也好,不過沒那么多功夫慢慢寫來,宗海你需何時寫好?”
林延潮自信地笑著道:“回光學士,下官已有腹稿,頃刻立就。”
“已經腹稿,”陳思育目光一亮笑著道,“速速寫來。”
林延潮道:“多謝光學士,不怪下官冒昧,作毛遂之舉。”
陳思育捏須道:“錐處囊中,自脫穎而出,其末自見,堂中若有人愿效毛遂之舉,本官求之不得。”
眾翰林聽陳思育這么說,當下數人一并道:“下官也有腹稿,請陳思育過目。”
陳思育道:“好,一并寫好,一會本官拿至文淵閣請閣老過目,看你們造化了。”
聽陳思育這么說,幾名翰林一并回到案后立即提筆寫詔,張懋修,劉虞夔這時也是不甘心。
他們二人心知這一次輪值內閣之事,雖內定他們二人,但還未真正塵埃落定,隨時還有變數。林延潮也在陳思育舉薦之列,這一次主動請纓,必是為了此事。只要他的平夷詔能得到幾個閣老認可,必是大大加分,到時候會將二人之一擠下。
想到這里。張懋修,劉虞夔不由如臨大敵。劉虞夔是老翰林了。寫詔書之事對他而言自不難,瞬間他來了靈感,刷刷寫了數行。
但張懋修卻是一籌莫展,正在為難之際,但見林延潮將桌上的書稿一卷,袖子一拂,大步走出檢討廳。
“真寫完了?”
“果然打好了腹稿。”
檢討廳里眾翰林都是一臉詫異。
林延潮走入內堂,將書稿直接遞給了陳思育。
陳思育一壺茶還未喝完。二話不說就看起林延潮的文章。
看完之后陳思育道:“可以,文章先放在我這里,片刻之后,本官會一并送至文淵閣。”
林延潮見陳思育表情平靜,全然沒有自己第一次拿文章給他時,那等欣賞不已的樣子。
林延潮心底暗暗奇怪,實際上這平夷詔的腹稿,他醞釀了很久,可謂心血之作,但看陳思育的樣子。莫非哪里寫得不對。
林延潮心底有幾分忐忑,當下告退,走出了內堂。
而陳思育等林延潮走后。將他的文章又看了一遍,沉聲問道:“貼寫吏何在?”
一名貼書吏走了進來問道:“見過光學士。”
陳思育道:“將此文章抄錄一遍,再交給本學士。”
片刻后貼書吏抄錄完交給陳思育,陳思育將譽正的文章放在一旁,而是將林延潮手稿放在手中,先是一聲長嘆,隨即笑著點點頭,最后將手稿悄無聲息地納入了袖子里。
林延潮走出內堂回到檢討廳,他以為自己文章發揮得不好。當下還有幾分郁悶呢。
半個時辰后,陳思育進宮。走東華門至文淵閣中。
陳思育向門吏稟告一聲,然后進了內閣值房。
陳思育清了嗓子。然后道:“下官陳思育求見元輔。”
“進來吧!”
陳思育進門后,但見張居正在伏案批答奏章,他將擬定之辭書寫在小票上,貼在奏章上,這就是‘票擬’。
批答奏章都涉及軍國大事,陳思育知道規矩,縱然距離張居正桌案遠遠的,但也是側過身子,將目光離開桌案,如此好避嫌。
張居正批答完奏章合上道:“陳內制有何事?”
陳思育這才轉過身來,將幾份翰林院里擬好的平夷詔放在桌案上道:“禮部今日來人,催問平夷詔是否擬好。下官立即命幾位擅文的翰林草擬了幾份,請元輔過目。”
張居正點點頭道:“也好!此事迫在眉睫,我就先看。”
說完張居正將手上奏章都推在一邊,拿稿子看起,看了幾篇眉頭一直緊皺,到了一篇時方才是停下笑著道:“這一篇,是陳內制替下屬捉刀的吧。”
陳思育露出慚愧之色道:“下官不過改動了幾處,元輔明察秋毫,真什么都瞞不過,不過此文確實當得文章爾雅,訓辭深厚八個字。”
“好,不過……”張居正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繼續翻文章,一路看到最后一篇,眉頭卻舒展開了向陳思育問道:“此文何人所作?”
“修撰林宗海。”
張居正凝思片刻道:“他才進翰林院不過小半年,詔敕之事怎么輪到他呢?”
“這……”
陳思育正要解釋,張居正卻道:“罷了,此無關緊要之事,就定此文吧!”
“是。”陳思育大喜之下,聲音也有幾分顫抖。
“敢問首輔是否潤色一二?”陳思育問道。
一般而言,內閣發出的例行公事以及普通詔諭,內閣大臣都交給翰林,中書舍人視草,自己是不看的,唯有重要詔書,內閣大臣才會把關,甚至親手修飾文章。
但見張居正道:“無須,不易一字,發中書科謄正!”
制敕房里,幾名中書舍人正抄寫條例。
這時內閣屬吏推門進來道:“此詔立即謄正后,呈司禮監!”
幾名中書舍人聽聞是詔書后,都是從案后起身,看起文章閱后,彼此對視一眼訝異道:“竟然是平夷詔!”
“聽聞這幾日東房幾位輪值翰林草擬了幾十篇平夷詔,都不合元輔之眼,但此文居然通過。”
“不錯,我看看此文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能勝過前面幾十篇翰林所作。”
幾名中書舍人圍著一并將文章看著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奉先帝之休德,夙興夜寐,明不能燭,重以不德……”
一篇文章念完,一名中書舍人拍案而起道:“哪位翰林能寫出如此雄文來?”
“此文一出,不知有多少大詔都要相形失色。”
另一人嘆息良久,方道:“真傳世之作,擬詔之人真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