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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太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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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輔臣都有經歷過教習內書堂,或者是輪值內閣。

  輪值內閣,也是一名翰林初步了解內閣運作的途徑。

  林延潮有些竊喜,心里揣測若是能入內閣輪值,這是將來進日講官的資歷。

  何況輪值內閣,自己就能在張居正,張四維,申時行這等名相下做事,特別是張居正這等千古一相,自己能從他身上學習到不少東西,將來都是自己寶貴經驗。

  想到這里,林延潮心底不由激動起來,不過他同時意識到輪值內閣,競爭對手恐怕不少啊!

  自己入翰林院才轉正,資歷很淺,這是自己的劣勢,不過自己的優勢,就是狀元出身,文章大家。

  朝堂里,三位閣臣又聊了幾句,除了陳思育偶爾插話,其余人都是屏息靜氣。

  這時景陽鐘響起,百官上朝時候到了。

  閣老侍從的挑開簾子,幾位首輔先出了房門,其余翰林也是依官位大小陸續出門。

  午門前,文武官員列隊,御史點名。

  林延潮走出朝房,初升的旭日斜斜照在自己身上。

  午門外三百觀政進士已是立在那,他們今日都是來謝恩的。謝恩之后,除了京官之外,其余進士就要離京各奔東西,到地方補缺。

  林延潮向顧憲成,林世璧等人相熟的同年們拱手拱手作禮。

  鼓聲隆隆而起,午門前的金水橋上,兩匹朝象被內侍牽出午門,在午門的門洞前。象鼻卷子拱搭成橋。

  文武百官列隊,凡緋袍的官員經過象鼻橋后,走進午門。在午門后的皇極門前,天子于金臺御幄中升座。這也就是御門儀。傳說中的御門聽政。

  真正在奉天殿里舉行的御殿儀,只有在大朝儀或者是金殿傳臚這等大事時才舉行。常朝都是御門儀。

  至于四品以下的官員,只能在午門外行禮,然后拱立靜候旨意。對于文武官員而言,早朝開始了,但對于級別不夠的官員而言,早朝卻已是結束了。真正的早朝,其實只有四品以上官員參加。四品以下除了望著巍峨的午門城樓外,一點屁事都沒有。

  至于翰林官,唯有五品宮坊官以上方能進入午門。

  林延潮資格還不夠,就算從翰林院修撰遷至詹事府中允,也還差了一級,但若是輪值內閣,日講官不論級別都行。

  所以他也是在午門外干等了一個時辰,也就是說以后每逢三六九朝參日,林延潮都要凌晨三點爬起床,五點趕到宮門前。六點到八點為天子在午門前站崗一個時辰,這哪里是朝參日,簡直是超慘日。

  常朝之后。百官退朝,天子在宮門外賜食,眾人吃了一頓工作餐后,從長安右門而出各回衙門。

  現在這還算是好了,聽聞以前太祖,也就是老朱持政時,摳門至極,連這頓工作餐都沒有,百官都是餓著肚子回衙門。

  要知道這頓飯。可都是官員福利,從唐朝的廊下食一直延續至今。老朱連這一頓都給省。

  林延潮這剛回衙門,正要作手頭上的事。這邊吏員傳喚道:“林修撰,光學士請你去一趟。”

  林延潮微微詫異當下擱筆道:“我這就去。”

  林延潮進了玉堂,陳思育見了林延潮道:“宗海,可知我找你來何事?”

  林延潮謹慎地答道:“下官不知。”

  陳思育微微一笑道:“還記得本學士上一次叫你以《賀雨表》,《代柳公綽謝表》為范文,用心揣摩,你可有辦到?”

  林延潮心底大喜,面上不動聲色地道:“回稟光學士,下官在修纂大明會典之余,一直研習,此外還詳讀了韓,蘇文章,只是不知光學士如此吩咐,有何用意?”

  陳思育笑著點點頭道:“本學士自是有用意在其中,但現在不必先說。”

  說到這里,陳思育提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一行字,遞給林延潮道:“這是正德六年朝廷封一名六品官妻子為誥命夫人,你以此替天子草擬一封圣旨來,當堂寫給本學士一看。”

  “當堂而作?”

  陳思育笑了笑道:“不錯,就是當堂而作,本學士聞你才思敏捷,當堂寫一篇誥命不難吧!”

  林延潮當下道:“既光學士有命,下官姑且試之。”

  桌案上筆墨都是備好,林延潮鋪好紙,提起筆站在案前開始打腹稿。

  陳思育笑了笑,走到一旁書櫥抽了一本書來,坐到一旁開始讀書。

  這才翻了沒幾頁,陳思育一抬頭見林延潮已開始動筆。陳思育本要提醒林延潮不必這么快下筆,不過想了想還是將話吞了回去,將書一合,走到林延潮身邊來。

  陳思育但見林延潮筆下不停,幾可稱得上不假思索,一氣呵成。

  片刻之后一篇兩三百字的誥命,在林延潮手中立成。

  陳思育從林延潮手中接過寫好的誥命,細看了一會當下道:“不談文采,本朝誥命尚簡尚平,不喜四六駢文,求得是上通下達,宗海你這一篇?你真是第一次寫誥命?”

  林延潮能說自己利用上班時間干私事,苦讀歷朝的圣旨嗎?所以他只能答道:“都是備考科舉時苦練了,若是光學士再給下官一點時間,下官能寫得更貼切一些。”

  陳思育點點頭道:“這也是難得了,再說文采……”

  陳思育手對著文章,不由嘆息道:“還記得,宗海初抵京時一篇漕弊論名動京華,洛陽紙貴,本學士雖覺得此文談不上空前絕后,但十年內卻無人趕超,但讀了這一篇方知言之過早,此文雖是倉促而作,卻可稱得揮毫落紙如云煙,文成自標桿,老夫讀來但覺文采斐然,卻不見絲毫堆砌辭藻之意,真返璞歸真。宗海真大家矣。”

  “光學士謬贊了。”林延潮謙虛道,然后準備從陳思育手里將文章拿回去。

  但見陳思育手一收,然后不動聲色將林延潮這篇文章納入袖中。

  你這樣就把我文章拿走了,這是利用職權啊,光學士你也太無恥了。林延潮不由心道。

  陳思育厚著臉皮,拍著林延潮肩膀道:“宗海不必過謙了,回去好好做事,本學士看好你。”

  陳思育此刻心底想得是回家以后,就將林延潮這文章裱糊起來,這可是文章大家的翰墨,一字一金,傳給子孫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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