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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悲慟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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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清從鸞鳥上跌落,她本可以再追上去,但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心頭涌來一陣從未有過的疼痛。

  這痛如潮水一般襲來,難以抵抗,深入骨髓和血脈,夏清清的身體瑟瑟發抖,甚至有些痙攣。

  鸞鳥飛向遠方,上面的男子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是那么的決絕。

  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夏清清突然感覺到身體里似乎也有一種什么東西,在慢慢的隨之遠去。

  萬年來的陪伴,萬年來的感情,在死亡面前,卻顯得如此廉價。

  什么神仙眷侶,此時想來是如此的諷刺。

  夏清清,黑帝的女兒,萬年前與父親負氣,離家出走,不料卻落入姜族手里,也正因為此事,黑帝不得不妥協,與白赤二帝聯手,發動了天界浩劫。

  夏清清的眼中閃過一幅幅畫面,那是她在萬年前被困時,姜煬悉心照料陪伴,變著法的哄她開心。

  當時的夏清清是那般孤傲,哪肯妥協,那時的姜煬單純的好像一個孩子,被她刺了一劍,也不躲不避……

  當時,夏清清仍在與父親慪氣,并不知道父親為了她,做出了多大的犧牲,也并不知道,外面的天界正在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有那么一瞬間,夏清清恍然發覺,身邊的這個叫做姜煬的男子,比父親對她還要好,還要疼她。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夏清清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喃喃道:“也難為你騙了我萬年。”

  “萬年的感情啊……原來都是夢幻泡影。”

  “我夏清清傻,該死!早在萬年前,我就該死了!”

  “天界浩劫中死了那么多人,毀滅了那么多的種族,這就是報應!”

  “滅源受到了報應,如今我也一樣……”

  沒有人能體會此刻夏清清心中的痛。

  當一個人恍然發覺,她萬年來,都是生活在一個精心編制的謊言當中,那種刺痛,很難承受。

  更何況,這萬年來,夏清清是全心全意的在付出著自己的情感,沒想到,卻被眼前的現實,無情的擊碎!

  在這一刻,夏清清萬念俱灰。

  原本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心中就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還未等緩過來,姜煬又在她心口刺了致命的一劍!

  這一劍,不僅僅是斬斷了兩人萬年的情感,也斬斷了夏清清的求生之念。

  夏清清不敢回去見父親,她感覺自己沒有任何顏面去見父親。

  身后風聲刺耳,殺氣凜然,林弈等人已經趕到。

  夏清清轉過身,靜立在原地,面帶微笑,看著星魂戟在視線中越來越大,坦然接受著一切。

  姜煬將夏清清推下鸞鳥的一幕,也落在了林弈等人的眼中,九黎神王等人從遠處趕來,也看到了這一切,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煬的心思,都瞞不過眾人。

  夏清清是黑帝的女兒,也是姜滅源的母親,同時也是這場戰爭的發動者之一。

  姜煬清楚的知道,夏清清在林弈等人的心中,也一定是必殺之人。

  一旦夏清清死于林弈等人的手中,黑帝必然有所察覺。

  大帝現身,他姜煬就可以安然逃過一劫,這個計劃沒什么漏洞,只是讓人心寒無比,感慨人性的丑陋殘忍。

  九黎神王眼前一黯,搖頭嘆息一聲,心中為夏清清不值。

  林弈的星魂戟幾乎就要刺中夏清清的頭顱,卻突然頓住!

  林弈看到了夏清清的眼神,那是死灰一般沉寂的眼神,原本靈氣十足的雙眸,如今卻如同一潭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哀莫大于心死,這或許就是夏清清如今的狀態。

  這個眼神,林弈曾見過。

  當年林弈遇到楚憐兒的時候,楚憐兒的眼中,就是這種眼神。

  讓人心疼,讓人憐惜,讓人同情。

  不知為何,林弈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戟刺不下去,或許是因為夏清清與楚憐兒擁有同樣的眼神,或許是因為夏清清是一個可憐的人,或許……

  林弈闖蕩至今,嫉惡如仇,對待惡人敵人,幾乎從不留手。

  林弈有一萬個理由去斬了夏清清,但這一刻,他卻刺不下去。

  歸根究底,夏清清的心性并不壞,只不過被欺騙了萬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

  這世間,還有比這悲慘的事么?

  在這一瞬間,林弈突然發現,夏清清的遭遇遠比楚憐兒還要悲慘可憐。

  楚憐兒只是失去了摯愛的親人,而夏清清卻是被摯愛的親人親手推向了深淵,這種背叛帶來的傷痛,恐怕一生都無法忘卻。

  刑天見林弈雙眼迷茫,這一戟遲遲不肯刺下去,心中便猜出了大概,大聲道:“此女罪該萬死,老子斬了她!”

  “呼!”

  石斧劃過虛空,直奔夏清清的頭顱斬去,在這一瞬間,夏清清的眼底深處掠過了一抹解脫和釋然。

  “當!”

  金戈撞擊之聲驟起!

  卻是林弈撥動星魂戟,將刑天的石斧擋在了一旁。

  “林弈,你……”刑天欲言又止,最終長嘆一聲。

  紫府神王皺了皺眉,沉聲道:“林弈,你殺了她的兒子,與她是血海深仇。你以為這次放過她,她就不會尋你報仇?”

  “不錯!”暗夜神王冷冷的說道:“此時不可糊涂,當年若非此女,單憑白赤二帝也未必能成事!”

  夏清清無悲無喜的看著林弈,突然說道:“他們說得不錯,你不殺我,我總有一日會找你報仇。”

  林弈知道,夏清清之所以說出這句話,只是想一心求死。

  就在此時,九黎神王突然輕嘆一聲,走上前來,輕聲道:“放過她吧。”

  眾人側目,要知道,當年的九黎族幾乎在天界浩劫中滅族,其族長蚩尤兵主也是身隕道消。

  九黎神王與這夏清清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以往兩人見面,必定是大打出手。

  但如今,誰都沒想到,九黎神王會為夏清清求情。

  九黎神王憐憫的看著夏清清,輕聲道:“她本性不壞的,只是被人騙了這么久,罪魁禍首并不是她,而是姜煬。”

  “其實我們放過她,她未必會好過,她不但要承受著姜煬帶給她的傷痛,還要背負著一生的愧疚,對他的父親,對萬年前隕落的天神和湮滅的種族,對這一戰死去的英魂,甚至對萬年前的自己,她都會愧疚……”

  九黎神王話音剛落,夏清清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悲慟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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