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觀察篩選,王陽比較感興趣的是一處天師觀,已經衰敗,當然山外也有這樣的道觀,香火也很旺盛。而這里的道觀為何衰敗,原因倒是無人知道。
張碧云常年從事戶外活動,身體很是矯健敏捷,一路上并沒有喊累,跟著王陽登上了這座山頭。
這是個一百多丈見方的平臺。
一百多米長的石徑,石徑盡頭便是破敗不堪的天師觀,相傳是秦漢戰亂時期逃難進山的漢人建了這座道觀,不過已經至少千年沒有了香火。
附近被整飭的還算干凈,沒有雜草叢生。經常有山民在天師觀過夜,也算是一個進山出山的中轉站,另外是出于對這座天師觀的莫名好感與敬畏,來往的山民都會順便打掃清理,甚至是稍微整修一下。
這天師觀跟尋常古觀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山門早就在歲月的侵襲下化為烏有,只剩下兩截斷垣。山門之內,兩邊原先是齋堂與鐘鼓樓,以及兩間房,現在都是一堆廢墟,只余下正殿還算保存完好。
正殿墻根用山石砌成,用大青磚筑就,飛檐與穹頂有些破敗,但瓦面都經過修繕,并不漏水,偶爾有幾處漏進幾道月光,倒是添了些韻味。
地上有干干的柴草鋪著,兩人就坐在柴草上休息,只是一動就有哧哧咔咔的聲音。王陽雙手枕著頭,仰面躺著,身旁點起的蠟燭紅光明明滅滅,鼻端彌漫著一股好聞的氣味,只是略微刺鼻,讓他一時之間全無睡意。
正殿的大門早就在歲月侵襲下朽滅,但山民又做了兩扇簡易的木門,此刻木門半開著,月光如瀑布般傾瀉進來。
正殿中最大的便是那天師像,后來各朝各代又有山民陸續狗尾續貂不倫不類的樹了幾個其他神像,什么求子觀音之類的,不過都已經殘破,只有這天師像依舊保存尚好,倒也神奇。
神像有近五米高,用山石雕刻而成,當年也算是大手筆。彩身已經褪去,只余下灰白,月光照在上面,像是蒙著一層月白輕紗,流淌著寶光。天師昂然而立,一手托著葫蘆,一手捧著天書,倒是頗有威儀,面容已經模糊,只是線條看起來很是雍容,也有著柔和。
月光如同水紋一樣在神像身上流動,銀光粼粼,猶如披著一層靈韻仙氣,神像仿佛在這仙氣中活靈活現。
王陽瞇著眼端詳這神像,忽然想到,這神像在這山中古觀矗立數千年,會不會很孤單?轉瞬又啞然而笑,笑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幼稚可笑的念頭。
就這么盯著神像看著,心底有一股蒼涼與哀傷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時空都在這一刻凝滯,不知道這股情緒從何而來。恍惚間,眼皮子便重了起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天師,醒醒,醒醒,吉時已到,該拜堂啦。”
王陽悠悠醒來,眼前杵著一只碩大的牛頭,頓時嚇了一跳,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這哪里還是天師觀中,竟是來到了一個從未到過的所在,四處都是紅蒙蒙的暗光。王陽顧不得環顧四周,眼前那個那碩大的牛頭在紅色的霧氣中笑容可掬,瞇著眼看著他,很是滑稽,卻又讓人毛骨悚然。
那牛頭上前一步,居然有些諂媚地說道:“天師醒了就好,快跟我前去拜堂吧,別讓大人等急了。”
這時王陽才看清楚,原來這牛頭居然是人身,紅色霧氣散開,不遠處居然有一個人身馬面的家伙朝他側著頭笑了笑,眼神中居然滿是討好。
牛頭馬面?拜堂?大人?
這什么鬼?
王陽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居然穿著大紅吉服,長長的拖到地上,頭上還戴著紅色冠冕,胸口一朵大紅絹花。
牛頭馬面一左一右,很是恭敬地為他引路。
跟鬼片里看到的一般無二,地府的氛圍陰慘慘的,鬼氣森森,王陽只覺得背上冷颼颼的,看到忘川河中奔騰而過的血水血浪,有著無數雙手從河中伸出,場面很是瘆人。
王陽瞧見奈何橋上鬼魂絡繹不絕而過,之前都要在橋前那個老婆子跟前木然的接過一碗孟婆湯喝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孟婆忽然別過頭來,朝著他陰測測一笑,眼中全是寒光,那張臉仿佛是擠成一團的菊花,很是嚇人。
身材魁梧,黑盔黑甲的牛頭憨聲道:“天師不用去那老婆子那邊,別讓那老婆子污了天師的眼。”
那馬面陡然一聲馬嘶,河對面有人遙遙問道:“可是牛頭馬面接了貴客來?”
王陽只見一道白光與一道黑光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座黑白相間的虹橋,從忘川河的對岸延伸過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 黑白無常?
王陽無語。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座宮殿之中。
一個身穿大紅喜裙的女子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上。
王陽有些無語了,這絕對不是夢境,也不是幻境,到底是什么?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對拜!”
王陽照著儀式來,然后,將新娘子的紅蓋頭揭了下來。
居然是張碧云。
這時候,一直坐在上首的判官過來說道:“儀式完成,兩位就回數千年之后吧,當年天師錯過一段姻緣,如今再續,天師觀與屋山派,攜起手來。”
話說完,王陽只覺得一陣恍惚,再一看,人已經出現在了營帳之中,這是在前進營地?
他手中還握著什么,一看,居然是女人的手,是張碧云的,白皙嫩滑。
這,這叫什么事嘛!
“師,師傅,這是怎么了?”張碧云有些害羞。
不過,她忽然發現,懷中多了兩樣東西,一只葫蘆,一本天書。
對了,原來如此。
張碧云身上流著屋山派后代的血脈,但為什么能夠繼承張天師的法器,大概就是那場夢中的婚姻,他王陽跟張天師有緣,算是把這段緣分續上。
大概,在那個迷魂凼的地宮,張天師還留下了什么,可以讓張碧云擁有使用葫蘆跟天書的能力。
這一切都是張天師跟張三豐預先埋下的伏筆,只為了有朝一日再次鎮壓燭龍跟鬼帥。
此刻王陽心中想的通透,將張碧云拉起來說道:“我們走!”
他只將云濟道人以及幾個師兄弟叫了起來,沒有叫其他人。
云濟道人他們對他深信不疑,自然是好幫手,也不是累贅,人多了沒用。
聽王陽大概講了下張天師跟屋山派的后手,云濟道人連拍大腿,對這次進山多了幾分信心。
王陽他們離去之后,一個男驢友跪地痛苦,“碧云,你終于還是不要我了,寧愿喜歡人家道士,也不喜歡我。”顯然,這家伙把王陽當成道士了,而且,還以為張碧云跟王陽是進山幽會。
云濟道人的師兄熟門熟路,畢竟親自下過地宮,很快就再次鎖定了地宮的方位。
之前正是他們觸及到了地宮的核心防護,所以才讓山體搖晃,驚動了燭龍。
地宮很龐大,比王陽他們之前的那個地下溶洞還要大。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地宮的最核心地帶。
張天師的石像,鎮壓著一方小天地,這法陣里面,大概就是那個被鎮壓的鬼帥。
這鬼帥自然是無法脫困的,但是卻可以溢出鬼魂之力,慢慢培養成陰兵鬼將,這幾千年過去,倒是被他培養出了一批陰兵,幾個鬼將。
此刻,燭龍正匍匐在石像邊上,懶洋洋地看著王陽等人。
一排排的陰兵在幾個鬼將的帶領下,虎視眈眈。
“來了?”燭龍居然打了個招呼。
“不過晚了,經過幾輪的血祭,鬼帥大人也快脫困了,你們正好再來送一點血食。”
王陽轉頭對著云濟道人說道:“麻煩你照看好碧云,其他幾位,這些陰兵鬼將就交給你們了。”
“至于你,我親自來對付!”
王陽直接祭出大禹尋龍尺跟六壬式盤,血刃組合。
“你的念力還沒有恢復,確定要再動用之前的那招?”燭龍陰測測地笑著,聲音在地宮之中回蕩。
“只需要擋住你一小會兒就行。”王陽笑了起來。
“不對!”燭龍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但是卻被王陽給纏住。
云濟道人的師兄弟朝著陰兵鬼將們沖了過去,而張碧云則在云濟道人的護送下,來到了張天師的石像邊上。
張碧云將葫蘆跟天書分別放在了張天師的石像上,又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在石像上點了一點。
石像忽然放出了金光,一道金色的文書出現在了空中,仿佛是一道法旨,帶著無上的威嚴。
金光沐浴在了張碧云的身上,張碧云的念力忽然沸騰了起來,這是張天師跟張三豐的后手。
張碧云閉著眼睛,手一招,那道法旨臨空飄在她的頭上,葫蘆跟天書飛了起來。
“攝!”
張碧云此刻像是有言出法隨的威能一樣,燭龍的身軀似乎難以行動。
王陽抓住機會,大禹九刀瘋狂斬出,哪怕此刻因為反噬而嘴角溢出鮮血,他也要將大禹九刀完成。
一刀,兩刀,三刀……第九刀 燭龍的身軀被斬去了大半,張碧云將手一招,燭龍不由自主地飛了過去,被封印在了天書之中,以后或許只能乖乖地做天書的器靈,或者是靈仆。
張碧云又將葫蘆當空橫置,“收!”
石像地下,無數的黑氣被吸了上來,這是那鬼帥重新凝練的魂魄之力,但是卻毫無抵抗。
“我的復生大計,啊!啊啊!”鬼帥在慘嚎。
他本以為,燭龍自由了,他也馬上就能恢復自由,沒想到,燭龍被滅,他也馬上要面臨滅頂之災。
之前張天師沒有徹底消滅他,或許就是為了后世而留,只為了卻一段緣分。
在王陽等人的協助下,鬼帥很快就被收入到了葫蘆之中,在漫長的歲月過后,或許就會劃為烏有,比燭龍還慘。
那些陰兵鬼將,在沒有指揮之下,頓時兵敗如山倒,很快就被一一料理干凈。
這時張碧云才清醒過來,等到她意識到是自己將燭龍跟鬼帥消滅的時候,跟小女孩一樣跳了起來。
此刻她只留下了微弱的念力,畢竟之前不是屬于她的力量,但至少她可以走向修煉的道路,將來或許成就非凡。
張天師的葫蘆重新化作了一座山峰,留在了迷魂凼。
而那本天書則讓張碧云隨身帶著,將來可以指導她修行。
離開地宮的時候,云濟道人建議張碧云將迷魂凼的八卦迷魂陣去除,王陽卻沒有同意。
在他看來,繼續保留迷魂凼的神秘,也是件好事,至少能夠為張天師留一片清靜之地。
回到營地,毛文浩等人這才知道王陽他們一夜未歸,卻已經把所有都解決了。
孫建等人也找了回來,原來是被陰兵鬼將看守了起來,想要等王陽等人的魂魄也收了上來,一起進行魂祭的。這就是鄭大龍化身的那個鬼將刺殺王陽的原因,他們引誘相師道士進入,就是想要念力靈魂特別純凈的人。
雖然孫建等人奄奄一息,但總算是救了回來。
在電話里頭跟徐英天大概說了一下,徐英天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好在最后大家都平安無事。
王陽急著離開,就跟張碧云互相留了聯系方式,直接讓毛文浩送他出山了。
很快,他就坐上了直接回家的飛機,學校都已經放寒假了,他這次出來的時間也確實夠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