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饅頭一臉的憂急,見到楊守文的一剎那,竟哇的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不要緊,著實讓楊守文嚇了一跳。
“小饅頭,你這是怎么了?”
“長老,公主她,公主她出事了!”
楊守文頓時懵了。
不僅是他,就連明秀也感到非常吃驚。
這里是神都,是天子腳下。李裹兒何等身份,又能出什么事情?
楊守文連忙把小饅頭領進了屋中,讓她坐下。
一旁封常清捧了一碗熱粥進來,看到屋中的景象,也不由得一愣,露出了疑惑之色。
“小饅頭,快說,小過她怎么了?”
楊守文把熱粥送到了小饅頭的手中,感覺到小饅頭的手冰涼。這小丫頭,恐怕在外面等了很久才過來,以至于手腳冰涼。這也讓楊守文有一絲絲不祥的預感,可是又想不明白,李裹兒能出什么事情。在神都,哪怕李裹兒不再是公主,可又有誰敢惹她?
小饅頭喝了一口熱粥,穩定了情緒。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輕聲道:“三天前,宗正寺的李千金帶著十名門仆突然上山,把公主帶走了。之后,公主就一直沒有回來,我去東宮詢問,才知道她被關進了宗正寺大牢。”
宗正寺?
那又是什么玩意兒!
楊守文不禁疑惑,扭頭向明秀看去。
“宗正寺,始建于北齊,宗正改稱宗正寺卿或者宗正卿,副官為宗正少卿,皆為宗室人員出任,執掌皇族事務,管理皇族、宗族和外戚的譜牒,守護皇室陵廟。
不過,陛下登基之時,殺了不少的宗室子弟。
所以如今的宗正,是由吳王嫡長子李仁擔當……李千金,是李仁的弟弟,從年紀上而言,比李仁還要大幾歲。此人自幼入道,后為宗正少卿,還兼管著天下僧道。”
楊守文聽罷,恍然大悟。
核算著,這所為的宗正寺,就是明清時期的宗人府。
不過,由于唐代是以道教為國教,所以這宗正寺的職能還包括了天下僧道的管理。
“李千金,為何要帶走小過?”
“因為,因為……”
小饅頭懦懦,猶豫了好久才輕聲道:“公主在幾日前,一把火燒了壽昌郡主的府邸。”
“啊?”
楊守文頓時懵了,脫口而出道:“壽昌郡主又是哪個?”
不等明秀回答,那小饅頭的小嘴就好像機關槍一樣的響了起來,“長老居然不知道壽昌郡主?壽昌郡主,就是相王的嫡長女,早些年嫁給了崔真,就住在銅駝坊內。”
相王的嫡長女?
楊守文一聽,不禁一陣頭疼。
之前,他已經知道了相王的真實嘴臉,而今又聽到李裹兒燒了相王長女的府邸,難不成是要和相王李旦撕破臉皮的節奏嗎?只是,他目前還沒有做好翻臉的準備。
“為什么要燒那郡主府邸?”
明秀一旁,忍不住插嘴問道。
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為什么會是宗正寺派人把李裹兒關押。那相王好歹也是皇子,雖然最終功虧一簣未能成為太子,可是這底蘊卻很深厚,遠非李旦可比。
李裹兒燒了壽昌郡主的府邸,妥妥打李旦的臉。
那么宗正寺出面,也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楊守文卻知道,李裹兒雖然有些刁蠻任性,卻并非不講道理之人。她好端端在這邊出家修行,為何要去燒別人府邸?
“對啊,為什么要燒郡主府邸?小過雖然任性了一些,卻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提起這個,小饅頭那張胖乎乎的圓臉頓時通紅。
她氣呼呼道:“因為那個賤人陷害公主。”
“小饅頭,你說的賤人又是哪個?”
“就是壽昌郡主那個小婊砸……是公主教我的,她對我說,壽昌就是一個小婊砸。”
小婊砸這種妥妥的后世口頭禪,還是楊守文教給李裹兒的。
聽小饅頭這么說,楊守文不禁蹙起了眉頭,沉聲問道:“小饅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與我詳細說來?”
小饅頭把熱粥放在一旁,揮舞著小拳頭,顯得格外憤怒。
“虧得公主把那個小婊砸看作是朋友,沒想到那小婊砸卻勾結外人,企圖陷害公主。
此前,公主聽聞長老你在金城遇險,非常擔心。于是她就想去大興國寺為你做一場法事祈福。正好壽昌那小婊砸過來,公主也沒有防備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那個小婊砸,還約她一起前去。誰料想法事當天,公主到了大興國寺之后,卻遇到了……”
小饅頭說到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停了下來。
楊守文正聽得入迷,李裹兒對他的關心,他非常感動,同時又很好奇,李裹兒到底為了什么要和那個勞什子壽昌郡主開撕,而且還撕的這么狠,把人房子都給燒了。
“遇到了誰,說啊!”
小饅頭壓低聲音道:“武崇訓,武二郎。”
“嗯?”聽到這個名字,楊守文愣住了。
他依稀記得,武崇訓在去年武科之后,就外放了出去。是外放去了何處?楊守文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好像是關中的某個地方。按道理說,他不是該在關中嗎?
“武崇訓,回洛陽了?”
“兩個月前,他就被召回了洛陽,如今是左衛將軍。”
這就左衛將軍了?
仆固乙李苦苦等待了一年,才得了機會,外派成為一軍軍使。可這武崇訓倒好,一年的功夫,已經成了左衛將軍。而他這個武魁,現在還苦兮兮的在桃花峪出家。
同人不同命,誰讓人家生了個好人家?
楊守文心里很不痛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還真是平步青云,升的好快啊……”
他沒有再詢問下去,因為他大體上已經猜出了端倪。
毫無疑問,肯定是這個武崇訓賊心不死,跑去騷擾李裹兒,結果把李裹兒惹怒了。
小饅頭偷偷看了一眼楊守文的臉色,怯生生道:“長老你別生氣,這件事真的和公主無關……武崇訓回來之后,曾到太微宮找過公主,但是公主并沒有理睬他。都是壽昌那個小婊砸,她偷偷把消息告訴了公主,結果那個家伙跑去大興國寺搗亂。
公主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一怒之下燒了壽昌的房子……那天是壽昌跑的快,不然公主一定會收拾她。不過,她雖然跑了,公主還是把郡馬崔真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楊守文的臉上,強擠出了笑容。
為什么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上官婉兒沒有提起,武則天沒有提起,包括老爹也沒有提起……
這讓楊守文非常不快,同時又對武則天,產生了一絲絲的怨念。好嘛,我在西域出生入死的為你做事,你倒好,卻把你侄孫召回了洛陽,跑來騷擾我未來老婆?
這件事,士可忍庶不能忍。
說實話,楊守文對武崇訓并沒有什么惡感,甚至覺得,這家伙還算直爽。
可是,如果這么一個人,整日里惦記著自家媳婦,楊守文對他的好感也就煙消云散。
“那宗正寺怎么說?”
“宗正寺說,公主此次行為,讓宗室顏面無光,所以要嚴懲。
太子也正就這件事,和宗正寺那邊爭執。可是宗正寺卻咬死了太子無權干涉,非要處置公主不可。陛下那邊,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考慮。”
怎么考慮?
當然是要維護她那個侄孫嘍!
楊守文沉著臉,思忖片刻,對小饅頭道:“小饅頭,你現在住在何處?”
“小鈴鐺在宗正寺大牢里照顧公主,奴婢現在還住在太微宮……公主讓奴婢等長老回來。”
“這么晚了,路不太好走。
你今晚就在這里湊合一下,明日一早去宗正寺大牢見公主,就說我已經安全回來。”
“嗯嗯嗯!”
小饅頭好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然后跟著楊十六出去,在旁邊的茅屋里歇息。
楊守文、明秀、封常清以及楊十六聚在大屋之中,三人齊刷刷看著楊守文,等他發話。
“四郎,你說該怎么辦?”
明秀聞聽,頓時笑道:“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奉陪就是。”
楊守文咬牙切齒道:“上次未能收拾那武二郎,卻不想這家伙賊心不死……我堂堂六尺男兒,怎能容他如此囂張?天亮之后,咱們就進城,我要找那武二郎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