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是戰火四起,可是中原百姓對此一無所知,此時上元佳節早已經過了,百姓們又開始為新的一年而奮斗。無從百姓的角度來看,你不能說李治的政策就是錯的,至少他沒有使中原百姓處于在戰火之中,而且一直都在欺負別人,這才能叫做大國,雖說忘戰必危,但是,好戰必亡。
君主對于戰爭一定要保持謹慎的態度,要說憑借大唐現在國力,打誰都行,如果李治想要一口氣奠定自己的豐功偉業,那其實是非常危險的思想,這得感激李世民晚年給李治上了非常生動的一刻。
努力發展才是王道。如果當年漢武帝明白這一點,能夠及時收手,他或許真得是當仁不讓的華夏千古第一帝。
但也不是說李治就是一個完美君主,在很多事方面,他都做得比較糊涂,好比如說畢正義一案。
在外視察一圈的韋思謙終于回到了長安,從他都沒有趕回來過年,就看得出他是多么的敬業,李治也是親自在兩儀殿接見了韋思謙。
“愛卿為國盡心盡力,朕不勝感激。”李治一臉感激的向韋思謙說道。
韋思謙卻是垂首不語,仿佛沒有聽見。
李治有些懵,朕的夸獎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還是愛卿累了,于是輕聲喊道:“韋愛卿。”
韋思謙這才抬起頭來,直視著李治,道:“陛下,經過此番巡查,微臣有一番感悟想說給陛下聽。”
李治笑道:“這里就我君臣二人,你直說便是。”可話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暗道,朕怎么就將那事給忘記了。
可韋思謙不會給他機會,道:“微臣認為身為君主,若襟懷坦白,光明磊落,這吏治自當清明,吏治清明,百姓自當安分守己,國家自然興盛。可是,倘若就連君主都遮遮掩掩,遮面見人,那君主又憑什么要求他人以誠信待人?到那時只怕滿朝文武也會如此對待陛下,一個充滿著謊言的朝堂,是不可能治理好國家的。”
李治聽得怫然不悅,道:“韋愛卿似乎這話里有話啊!”
韋思謙拱手道:“正所謂君明則臣直,臣不敢在陛下面前直言。”
李治一聽這話,火冒三丈,君明臣直,臣不敢直言,不就是拐著彎罵他是昏君,一拍桌子,指著韋思謙道:“你今日若不將這話說清楚,朕決計饒不了你。”
韋思謙昂首挺胸,朗聲道:“那王義方倒是直言了,可結果如何,臣又不傻,怎還敢直言,陛下不就是喜歡這等懂得察言觀色、阿諛奉承、見風使舵的大臣么。”
這話說得忒也氣人了,李治是咬牙切齒,身子都顫抖起來,怒視著韋思謙,好似說,你趕緊道歉?
要是韋思謙怕得話,可就不會這么說了,挺直身板,直視著李治,好似說,你來殺我啊!
當年褚遂良正當意氣風發時,不過賤買了百姓幾畝土地而已,韋思謙不依不饒,往死里彈劾褚遂良,更何況如今。
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
關鍵韋思謙也沒有點破,李治也不好反駁,因為他也不好意思說穿,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數。
過得半響,李治見這廝不要命了,也知道這是個啥人,甚至于早就預料到他來會找茬的,有心理準備,咱是君子,咱有氣度,不跟這廝計較,又坐下來了,揮手道:“愛卿剛剛回來,想必是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韋思謙笑道:“看來陛下心中有愧啊!”
李治氣急的咆哮道:“韋思謙,你可別不知好歹,當真朕不敢殺你么。”作為君主,我都低聲下氣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韋思謙爭辯道:“臣有何罪,陛下憑什么殺臣,那些蔑視王法、草芥人命者,可還逍遙自在,陛下要殺臣,臣不服。”
李治受不了,這嘲諷的,完全不給活路,拍著桌子道:“來人啊!”
立刻進來兩名護衛。
韋思謙站在那里,絲毫不懼。
李治看著這廝還真不怕,心里老郁悶了,這家伙軟硬不吃啊!
正當這時,一個太監站在門口道:“啟稟陛下,吐谷渾那邊送來一封密函。”
李治忙道:“快快呈上!”順口就向那兩名護衛道:“你們先下去吧。”心里不禁松了口氣,韋思謙這么咄咄人,令他真是非常郁悶。
其實他也不敢殺韋思謙,這皇帝也不能隨便殺大臣。
韋思謙一聽吐谷渾那邊的密函,神色一斂,自然是這事為重,也沒有多說了,恭敬的站在一旁。
很快,這密函就呈上了。
李治打開密函一看,漸漸地,臉露震驚之色。
韋思謙看得很是好奇,小聲問道:“陛下,出什么事呢?”
李治眉頭緊鎖道:“河源郡王被人刺殺了。”
“啊!”
韋思謙驚叫一聲。
而如今大非川可謂是全民總動員,加緊修建防御工事,擺出準備與吐蕃死戰到底得架勢。
可是,吐蕃大軍比鐸伏想象中還要來得快,因為祿東贊得到了素和貴的情報,也知道吐谷渾的虛實,再拿下大莫門之后,又秋風掃落葉辦,降服了其余的部落,并且一舉攻破大非川前線的陣地,直川內,面對不可一世的吐蕃大軍,鐸伏的賀真部將士是節節敗退,這祿東贊對于大非川防守是了如指掌,等于是開圖在打,這怎么打得過。
但也不得不說一句,這一支吐蕃大軍的戰斗力的確非常可怕,唯有大唐最精銳的部隊能夠與之相媲美。
“你要是再不出招,我們就得撤了。”
敵人都打到跟前來了,陳碩真也顯得有些著急,她是認為大勢已去,咱們還是跑吧,犯不著在這里冒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這跟咱們也沒啥關系。
韓藝神色淡定的瞧了她一眼,突然道:“來人啊!”
一名禁衛軍走了進來。
韓藝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那人道:“你去將這封信送給吐蕃大相。”
“是。”
那禁衛軍拿到信便退了出去。
陳碩真遞去兩道詢問的目光。韓藝手指敲打著桌面,“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
陳碩真還以為他有什么錦囊妙計,卻沒有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句話,可見他面色凝重,也不是開玩笑的。
過得一會兒,鐸伏突然來到,“韓侍郎,聽說你剛剛送了一封信去吐蕃那邊。”
韓藝點點頭道:“不錯!準確來說,那是一封戰書,一封大唐將要對吐蕃宣戰的戰書。”
鐸伏聽得是又驚又喜。
“父親!父親!”
贊悉若疾步走入祿東贊的營帳內,道:“方才那韓藝派人那邊送來一封信,說大唐要向咱們宣戰。”
祿東贊聽得震驚不已,忙道:“快將信拿給我看。”
贊悉若急忙將信遞上。
祿東贊拿過信來一看,意思簡單明了,告訴吐蕃,只要吐蕃大軍要越過大非川的內川口,大唐將會立即向吐蕃宣戰。
可就這幾行字,祿東贊卻是看了許久。
“荒謬!”
素和貴在旁瞄了幾眼,立刻道:“大相,這是韓藝在嚇唬人的,我在伏俟城的一直都在打聽唐軍動向,就連那臭婆娘也都是暗中從鄯州借來五千兵馬,連鄯州刺史都沒有出面,可見大唐根本沒有向吐蕃宣戰的意思。”
贊悉若也道:“父親,孩兒也一直讓人在隴右地區打探消息,隴右地區毫無動靜。如果大唐是真的要向我吐蕃宣戰的話,必定皇帝先發出命令,韓藝哪有資格做主,而且大唐的關中精銳定當是出隴右,不可能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孩兒也以為這是韓藝在嚇唬人的。”
祿東贊輕輕點了點頭,但眼中還是有一些擔憂。
正當這時,一名將軍快步走入帳內,道:“大相,據前方探子來報,一些唐軍將士在內川口前面豎立一面唐軍旗幟。”
“唐軍的旗幟?”祿東贊稍稍皺了下眉頭,立刻向贊悉若道:“你親自領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等到贊悉若離開之后,素和貴又祿東贊道:“大相,韓藝一定是在虛張聲勢,大非川如今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就算大唐出兵,也是來不及了,只要攻破大非川,我們可就贏了。”他很著急,因為按照原先祿東贊的承諾,是讓素和貴統治吐谷渾,做一個傀儡政權。
祿東贊微微笑道:“既然是囊中之物,也就不急于這一時了,且看看再說吧。”
過得小半天,贊悉若回到營帳中,道:“父親,孩兒去得時候,正好遇見了韓藝。”
祿東贊面色一驚,道:“你可有看清楚?”
贊悉若道:“孩兒看得非常清楚,一定是韓藝,不會錯的。”
祿東贊道:“他在這里做什么?”
贊悉若道:“好像是在巡視,不過沒有待多久就回去了。”
祿東贊微一沉吟,道:“他是想告訴我,這一封信不是假的。”
贊悉若道:“父親,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祿東贊思忖半響,道:“你立刻以你自己的名義寫一封信過去,質問大唐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吐谷渾方面先破壞協定,后又背信棄義,并且策劃刺殺本相與大唐使臣,我們吐蕃是如此忠于大唐,大唐要向我吐蕃宣戰,實乃不仁不義之舉,希望大唐能夠給我們一個解釋。”
“啟稟副總管,這是吐蕃世子送來的信。”
一個禁軍將士入得帳內,將一封信遞給韓藝。
韓藝一揮手道:“拿去燒了。”
弘化公主驚訝道:“你連都看都沒有看。”
韓藝笑道:“不用看也知道這信里寫得是什么,看了還會覺得惡心。”說著,他搓了搓下巴,笑道:“公主請放心,我們現在的勝算是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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