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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萬金始于足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唐朝小閑人

  在王玄道遇到韓藝之后,他相信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他相信自己將身處在一個充滿變數的世界,他相信事在人為,他對未來充滿了渴望,而他也因此對自己的算卦失去了信心。

  直到前面韓藝一句話,令他的思想發生了改變,算卦本就是你的本事,既然你堅信事在人為,那為何你不相信自己呢?你若不相信自己,那你憑什么又去堅信事在人為呢?

  王玄道決定幫助王皇后占這一卦。

  他從一個厚重的大木箱中,取出一塊完整的龜殼來,用鋒利的小刀在上面輕輕刻上王皇后的性命、生辰八字,再根據龜殼上原有的紋路加以紋路,刻畫成一個類似于八卦的圖案,置于烈火中焚燒。

  燒的片刻,聽得龜殼發出啪啪啪的聲音后,他才取出龜殼來,翻過來一看,龜殼裂開出許多條縫隙來,不禁皺了皺眉。

  一旁的柳氏急忙問道:“怎么樣?”

  王玄道回過頭來,道:“是兇掛。”

  柳氏一怔,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不過!”

  王玄道突然眉頭緊鎖道:“不過這卦象的最后非常模糊,預示可能會出現轉機。”

  柳氏急忙問道:“那可有挽救之法?”

  王玄道搖頭道:“嬸嬸,人測天意,已經是不自量力,更別提改變天意了。”頓了頓,他又道:“但不管怎么樣,嬸嬸也莫要太擔心了,最近我算卦時靈時不靈的,因此不能當真的。”

  柳氏聽后,道:“玄道,今日!”

  王玄道道:“嬸嬸請放心,這是你個人的私事,我決計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謝謝!”

  柳氏點點頭,然后就告辭了。

  但是這對她而言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原來最近李義府那幫人不斷的在招兵買馬,朝中已經出現一個以崔義玄、李義府、許敬宗、王德儉為首的新勢力,他們堅定不移的支持廢王立武。這是自房遺愛謀反案之后,第一次出現反對長孫無忌的勢力,原本王皇后在后宮已經失勢,好在外廷還固若金湯,如今外廷也出現了新勢力,這對于王皇后而言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

  柳氏母女深感惶恐,這種時候,人們多半就會去乞求老天了。

  哪里知道這卦象都是對她不利的。

  柳氏都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

  王玄道送走柳氏后,站在門內,低眉不語。

  王福疇走了過來道:“玄道,你怎么呢?”

  王玄道抬起頭來,道:“二叔,我感覺我的劫難馬上就要到來了。”

  王福疇猛地一驚,“玄道,你這這話從何說起?你不是說你的命格已經被打破了嗎?”

  王玄道淡淡道:“但這需要事件的發生。”

  曲江池!

  陳碩真坐在亭臺中,撥動著琴弦,雖然她的雙手早已經不再細膩了,但是她那精湛琴技兀自難有人望其項背。

  突然,琴音戈然而止。

  只見一個大漢快步步入亭中,“教主,我們的人發現柳氏今日去了一趟太原王家。”

  陳碩真一愣道:“太原王家?”

  那大漢道:“不錯,而且柳氏到來不久,王玄道也趕回了家。”

  “王玄道。”

  陳碩真一字一頓的念道,思忖半響,突然起身快步往外面走去。

  北巷要亡!

  隨著大規模的貴賓卡拋空,這種傳言仿佛已經成為了事實,北巷一些需要供貨的買賣人也遭受到了重創,好比蜜餞鋪的彭萬金,他就需要供貨,但是現在他的那些供貨商,開始跟他們清算賬目,你要我提供給你貨物,行,但是必須得立刻付錢,大家不拖不欠。

  彭萬金實力雄厚,還算是撐得住,但是很多商人資金運轉都遭受到一些阻礙。

  總而言之,北巷已經在搖搖欲墜。

  向來以宣傳攻勢著稱的韓藝,這一回顯得非常沉默,沒有任何輿論反擊,反正不管你們怎么對我,我都受著。

  可以這么說,如果那些商人還有別的選擇,估計立刻就離開了。

  這日上午,一輛馬車從北巷駛向觀國公府。

  “我說老沈,你別這樣好不,好像本公子得了絕癥似得,開心一點,咱們在長安的酒樓馬上就要開業了。”

  沈笑坐在馬車上,朝著身邊的一位老者不滿道。

  這老者就是他爹派來的管家兼賬房,沈貴。

  沈貴瞧了眼沈笑,又瞧了眼對面韓藝,默不作聲,看著好像要哭了似得。

  他也難啊!北巷都已經要亡了,你還參一腳進去,這不是往火坑里面跳嗎?

  可是他那邊已經跟鄭善行達成了協議,現在賬目交接的差不多了,那邊你還得買鵝,這都需要錢,他也沒有理由反對去楊家提錢,他是想拖,拖到結果出來再做打算。可是沈笑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催,威逼利誘,告訴他鄭家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反悔,鄭家會弄死你。

  沈貴就一鄉下人,被沈笑嚇到不行,只能老老實實跟著沈笑去楊家取錢。

  韓藝其實挺不好意思的,他也不想沈笑來趟這渾水,但是沒有辦法,笑哥兒就是那么義薄云天,迫不急的要支持他,要與他共患難,他也知道沈貴的難處,于是道:“沈笑,我們北巷存錢的地方少,而且不太安全,存在楊家要安全多了,你就先取一百貫出來,我看也夠用了,到時需要錢再去取。”

  沈貴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這主意好!”

  “好什么好!”

  沈笑瞪了沈貴一眼,“這多麻煩人家。”說著他一掌拍到沈貴的肩膀上,壞笑道:“老沈,那可是觀國公府,國公哦,我去一趟我都害怕,你有膽你去說啊!”

  沈貴嚇得一哆嗦,又不做聲了。

  這家伙欺負自己人倒是厲害。韓藝笑道:“我去說吧!這沒事的,觀國公府那么多下人,又不用觀國公出面。”

  沈笑斜目一瞪,好似在說,我在幫你,你還跟我唱對臺戲。

  韓藝懶得搭理他道:“就這么決定了。”

  來到觀國公府,因為事先就遞上了拜帖,楊思訥也就沒有外出,與楊展飛接見了韓藝他們,楊思訓倒是因為工作原因去軍營里面了,沒有在家。

  一見面,首先要說的肯定是沈笑的事。

  韓藝借著北巷地方有限的理由,說暫時先提一百貫出來,其余的錢還是存在楊家。

  楊思訥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這才多大的事,沈貴總算是長出一口氣,在他心里,這錢一旦落到沈笑手里,那就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

  楊思訥朝著沈笑道:“沈笑,你爹爹可是給予了你厚望,莫要讓你爹爹再失望了,也不要丟咱們揚州商人的臉。”

  沈笑嘿嘿道:“楊公說的是,這晚輩知道,晚輩這回是下定決心,定要在長安闖出一番事業來。”

  楊思訥笑著點點頭。

  沈貴瞧沈笑這德行,心里是直嘆氣,連買賣和義氣都分不清楚,還闖一番事業,別賠光了,那就算是勝利。

  楊思訥倒也沒有多說什么,鼓勵了幾句,就命人去帶著沈笑和沈貴去取錢。

  沈笑也看出楊思訥似乎有話跟韓藝說,知趣的就帶著沈貴離開了。

  他們一走,楊思訥就朝著韓藝笑道:“韓藝,最近我走到哪里,都能聽到你的名字,這回你算是出名了。”

  韓藝苦笑道:“這種出名我寧可不要。”

  一旁的楊展飛呵呵道:“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在這買賣上,敢跟元家作對的,你是第一人。”

  暈!你這太瞧不起人了,我不是要做跟元家作對的第一人,我是要取代元家成為第一人。韓藝暗自不屑,嘴上卻委屈道:“不是我要跟元家作對,是元家要找我麻煩。”

  楊展飛興奮道:“那也了不起呀,能讓元家找麻煩的商人,天下間屈指可數。”

  這可是一句大實話啊!

  楊思訥點點頭道:“不錯,你若沒有能力,元家犯得著這么針對你嗎。雖然現今人人都不好看你,但是我相信你,不瞞你說,我前日還跟那慕容寶節打賭,我賭五十貫你贏。”

  慕容寶潔就是慕容舟航的父親。

  不會吧,都有人開盤了,怎么不叫上我啊,我正TM缺錢啊。韓藝驚訝道:“晚輩斗膽問一句,不知楊公何來的信心啊?”

  楊思訥沒好氣道:“當時是因為你呀,你一句話就讓梅村成為揚州最富有的村莊,這可是我親眼所見,我不信你信誰。”

  隨便說一句?真是日了狗了,我那可是葵花寶典啊!韓藝訕訕道:“楊公恁地厚愛,韓藝真是受寵若驚啊。”

  楊思訥哈哈笑道:“你若贏了,我也有面子,畢竟是我先發現你的。”

  其實他對這買賣倒是沒興趣,韓藝的輸贏,他也不是很在意,他的觀念當然是仕途為重,買賣這東西只是輔助行業。

  熱鬧談完之后,楊思訥輕咳一聲,正色道:“韓藝,其實你今日不來,我也打算派人去請你過來。你也知道,陛下因為陳碩真叛亂后續的事情還未做完,因此并沒有撤銷我揚州刺史一職,并且答應讓展飛代我去管理揚州,展飛在長安待了也有些日子了,必須得回揚州去了,你當初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思前想后覺得非常有道理,因此想請你來詳細說說。”

  因為韓藝與秦家的事,導致揚州的貴族對于楊家意見非常大,楊展飛太年輕了,出了不一定鎮得住,因此韓藝提議扶植一批新的勢力來對抗這些貴族,而這新的勢力就是商人,那么首先就得鼓勵商業。

  楊展飛笑道:“韓藝,還請你不吝賜教。”

  “賜教可不敢當。”

  韓藝擺擺手,道:“其實楊公子只要做好一點即可。”

  楊展飛好奇道:“一點?”

  韓藝點點頭道:“就是造船!”

  楊思訥、楊展飛聽得皆是一愣。

  “商道有云,萬金始于足下。”

  韓藝笑道:“商業的根本就在于流通,流通就在于道路,所以修路永遠都是商業的先驅。而揚州擁有無與倫比的地理位置,交通極其發達,尤其是水路,而水路運輸又是世上最為廉價的運輸行業,因此造船是必不可少的,只要揚州有足夠多的船只,那么江南的貨物都會運送到揚州來,再從揚州運往各地。其余的我先不說了,一旦這一點實現了,這么多商人趕到揚州來,光他們的吃喝住,都能給揚州帶來一筆豐厚的利潤,到時揚州的百姓只要在路邊賣個包子,恐怕都能發財,揚州很快就能走出戰爭的陰影,揚州的百姓也很快就能富裕起來。”

  楊思訥突然道:“可是造船需要錢啊,朝廷不可能會撥錢給我們。”

  你一句話造船,朝廷就撥錢給你,究竟誰是皇帝啊!

  韓藝突然道:“楊公不是擔心二公子斗不過揚州那些貴族嗎?”

  楊思訥皺眉道:“這兩者有關系嗎?”

  “關系大著了。”

  韓藝笑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如果憑二公子一個人跟他們作對,那毫無勝算,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中分化他們,利用一部分人去打擊另一部分人。據我所知,其實很多貴族家中都有非常多的買賣,只是他們并未出面罷了,但是他們非常看重這些買賣,貴族也愛錢,元家就是代表性家族,二公子可以利用商業去拉攏這些喜歡錢財的貴族,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勢力,去抗衡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傲慢貴族。”

  楊展飛道:“可是我憑什么去拉攏這些人?”

  “政策。”

  韓藝笑道:“如今交通閉塞,他們未必知道長安的情況,二公子你回去之后,就告訴這些人,朝廷非常重視江南的農業和商業,希望能夠有更多的商人將江南糧食和貨物運往北方去賣,這樣一來,水路就顯得尤為的重要,以此去鼓勵他們多造船。”

  楊展飛好奇道:“朝廷真有這打算?”

  “暫時沒有。”韓藝搖搖頭。

  “那不是騙么?”楊展飛驚訝道。

  這就是我的看家本領啊!要不騙的話,你跑來問我干什么。

  韓藝訕訕道:“這不能算是騙,只能說是先人一步,江南雨水充足,地理位置好,周邊又無強敵,又有許多沿海地區,只要農桑業穩定下來,將來我大唐的商業中心肯定會轉向南邊的,一旦朝廷對商業放寬,那么江南立刻就會興起,但是如果有糧食而沒有船隊運送的話,那就悲劇了。楊公,二公子,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二公子能夠做好這一點,將來揚州刺史是非二公子莫屬。”

  楊思訥、楊展飛聽得沉思不語。

  畢竟唐朝是一個重農的國家,以前幾代也是如此,他們從小接受的也是重農思想,你要他們去鼓勵農桑,那肯定不在話下,但是如果你叫他們鼓勵商業,他們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

  揚州可是我的老本營,我必須得忽悠住他們父子。韓藝又繼續道:“如果大興運輸業的話,勢必需要大量的人力,而江南經過陳碩真叛亂,相信有許多百姓都成為了難民,他們失去了土地,讓他們去造船,這樣可以很好的安撫他們。”

  楊思訥眼中一亮,這確實有道理,難民是最可怕,你要么給他們土地,要么給他們飯吃,他的后續工作也就是安撫這些難民,幫他們尋找出路,道:“展飛,就照韓藝建議去做吧。”

  楊展飛點頭道:“是。”

  韓藝目光一閃,又道:“不過二公子一定要注意一點,大興運輸業,這個工人的待遇一定更要慎重,倘若靠鞭子抽著他們去的話,那估計會生大亂子,我建議是由官府出面,采取雇傭制,給予工錢和糧食,保證這些人基本生活。也就是官府將一部分運輸業交予私人,而官府從中監管。”

  楊展飛為難道:“若是照你的說法去做的話,這錢又不是官府出,官府憑什么規定這些。”

  韓藝笑道:“要是再過一年可能就不行了。二公子莫不是把陳碩真給忘了,陳碩真的叛亂就是因為官府壓迫、剝削百姓造成的,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而朝廷也給予江南許多安撫政策,你就利用這一點去要求他們這么做,他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而且你不要一味的找那些鄉紳,小地主們你也不要放過,故意制造輿論,形成一種競爭的驅使,那樣的話,可能都不用你開口,他們也會給予工匠更好的待遇,這一點可以利用梅村,梅村的崛起我相信在很多人看來都是一個奇跡,如果梅村的百姓積極的去造船,這必將會帶動許多人投入其中。”

  頓了頓,他又道:“到時我會拜托二公子幫我帶一封信給梅村的楊林,我會建議梅村的百姓組建一支屬于梅村的船隊,一是為了他們自己,二是為了支持二公子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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