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韓藝心里還是挺希望元烈虎和獨孤無月能夠加入民安局的,這對他有著莫大的幫助,他可不想民安局也跟御史臺一樣,跟一群自視甚高的偽君子共事,雖然獨孤無月他們也是貴族,而且還是超級貴族,但是他們并不在乎這些,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沒有被當代的社會背景給同化。
當然,凡事有利必有弊,他們的原則性太強了,韓藝明白與這種人共事也是非常令人挺頭疼的,但是相比較起來,肯定后者要好的多。
故此,他希望鄭善行他們能夠盡力游說一番,哪里知道鄭善行就這么一句話而已,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
殊不知他們這七個,就是如此,如果他們不愿,你勸不勸,他們都不會去的,但是他們若是愿意的話,你只需要告訴他們有個機會,他們自然就會去爭取。
因此只要鄭善行將意思帶到就行了,不需要再多說半句。
元烈虎似乎對這事真不感興趣,突然嘿嘿一笑,道:“告訴你們,我爹爹也跟我一塊回來了。”
“是嗎?”
鄭善行一驚。
韓藝卻是一愣,他真不知道這究竟有什么好值得驚訝的。
又聽盧師卦笑道:“元叔父竟然愿意回長安,這還真是稀奇。”
韓藝聽得實在是納悶了,道:“冒昧問一句,這有什么好稀奇的?”
元烈虎大咧咧道:“是這樣的,我爹爹不太喜歡長安這種人太多的地方,希望在外面玩耍,都有好兩三年沒有回過長安了,最近才回到關中道的。”
韓藝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元烈虎又道:“我爹爹說了,他挺想你們的,約你們明日去郊外打獵。”
“這才剛回來,又要去打獵?”
鄭善行郁悶道。
元烈虎道:“是啊!我爹爹就喜歡打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王玄道道:“我就不去了。”
他太干凈了。打獵這種運動不太適合他。
元烈虎瞥了王玄道一樣,沒好氣道:“我爹爹只是讓我你一句,你若不去,那也沒事。不過師卦、善行、無月你們可一定得來,還有,韓藝,我爹爹還邀請你一塊去。”
“我?”
韓藝詫異道:“不是吧,我與令尊素未蒙面。他怎會邀請我?”
元烈虎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你救了我姑姑一命,這我們元家上下都非常感激你,我爹爹說一定要向你親自道謝。”
“這!”
韓藝顯得有些遲疑。
盧師卦苦笑道:“韓小哥,你若不去的話,元叔叔會帶著一群猛虎財狼跑到你家里來道謝。”
元烈虎嘿嘿道:“還是師卦你了解我爹爹。”
真的假的?韓藝對此感到有些困惑,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這段時間都忙壞了,而且來長安這么久。都沒有帶小胖、小野他們出去玩過,趁著這一次機會,帶他們出門好好玩玩也挺不錯的冇,于是道:“既然令尊如此看得起韓藝,韓藝恭敬不如從命。”
元烈虎擺擺手道:“我爹爹這人挺隨和,你用不著這么正兒八經。”
韓藝在盧家藥鋪坐了一會兒,就先告辭了,因為他知道他在那里不太方便,畢竟鄭善行他們與元烈虎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雖然與他們的關系都不錯。但在他們之間就如同一個外人,有外人在,當然說話不太方便。
可是他剛來到后院門口,忽見小野從后巷跑了過來。低聲喊道:“韓大哥!”
韓藝見小野略顯焦急,不禁暗想,這是出什么事呢?
小野跑了過來,低聲道:“我前面在后院的樹林玩耍時,忽然看到夢思姐姐一個人在那里哭。”
韓藝眨了眨眼,問道:“就她一個人?”
小野點點頭。道:“不過她手中拿著一封信,我看可能是謝輝那邊來信了。”
韓藝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心中卻是喜憂參半,點點頭道:“我去看看。”
小野道:“要我跟你一塊去么?”
韓藝笑道:“不必了,你去找小胖他們吧。”
小野點點頭,然后就回去了。
韓藝來到后面的那片小樹林前,隱隱聽得里面傳來抽泣聲,于是悄悄走了過去,來到一棵樹前,偏過頭去一看,只見夢思蹲在一棵大樹下,將頭埋在雙臂見,渾身微顫。
哭都哭得都這么含蓄,真是令人頭疼呀!韓藝暗嘆一聲,其實他早就注意到,這段時間來,夢思極少出門,他也曾想過去開導下夢思,但他認為現在問題沒有爆發出來,就算他想去安慰,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也可以說他一直在等今日,故意一腳踩在掉落的樹枝上,聽得格格幾聲響。
“誰?”
夢思猛地一怔,登時回過頭來,“小藝哥?”
韓藝見她雙目通紅,心中又是一嘆,故作驚訝道:“夢思你也在啊!我還準備來此小便了,難道你也是來此方便的,那你先吧,我不急的。”
“不不是。”
夢思頓時滿面羞紅,慌忙中又擦了擦臉。
韓藝走了過去,咦了一聲,“你在哭?發什么事了?”
“沒有!”
夢思搖著頭,但搖著搖著,就把頭給低了下來。
韓藝笑道:“那你是來方便的?”
夢思下意識的點了下頭,隨即又趕緊搖頭,秀美的臉蛋紅了個通透。
韓藝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忍心再打趣她,微微笑道:“夢思,你還記得我們第一回見面,我說了些什么嗎?”
夢思錯愕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我說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一家人,能夠相親相愛,能夠相互幫助,你還記得么?”
夢思輕輕點了下頭。
韓藝一笑,道:“通常來說,家人就是每個人最為堅實的后盾,因為最后站在你身邊的,永遠都是家人,朋友、甚至夫妻都可能分道揚鑣。唯獨家人是分不開的。是,我們并無血緣關系,但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都是孤兒。也正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經歷和渴望,我們才能成為家人。
作為家人,當你開心的時候,我們會比你感到更加開心,而不是嫉妒、羨慕。當你傷心的時候,家人會在一旁安慰、鼓勵你,而不是奚落和嘲笑。任何一個人都有需要家人支持的時候,如果任何事你都悶在心里,那么縱使你的親人都健在,你也是孤苦伶仃的。”
夢思聽到后面,不禁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心中不禁想起夢兒她們來,想起夢兒她們每日都來陪自己。都對此事避而不談,都想盡辦法來讓自己開心起來,甚至于派人暗中去找謝輝,不覺又是愧疚萬分。
韓藝說得沒有錯,她害怕被人嘲笑,被人奚落,故此才會躲在這里來哭泣,顯然她還沒有明白家人的真正的意義。
過得一會兒,夢思才小聲道:“小藝哥,對不起。”
韓藝呵呵道:“再補充一句。家人之間是不需要說對不起,不管你有任何過失,我都會支持的,我也想你能夠明白這一點。”
夢思又抬起頭來。眼中含淚的望著韓藝。
韓藝羞澀道:“從你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以身相許的意思。”
夢思紅著臉,啐了一聲道:“才沒有了。”
“是嗎?”
韓藝又道:“也對,你有謝公子了,不過謝公子好像許久未來了,冇還是正巧我都不在。”
夢思聽到謝公子。不禁神色黯然,道:“輝哥他走了。”
韓藝一愣,道:“為什么?”
夢思道:“他在長安謀求仕途,屢屢不順,后來他家里來信,他的大伯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這門親事對他的仕途非常有幫助。”
說到這里,她的眼淚簌簌直落。
那騙子倒是會找借口呀,如此一來,夢思恐怕都會原諒他的薄情寡義。韓藝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仕途,因此他離開了?”
夢思輕輕點了下頭。
韓藝道:“你怪他嗎?”
果然,夢思搖頭道:“不,我一點也不怪他,其實其實我不過就是一個風塵女子,又怎配得上他。”
韓藝笑道:“你能夠做到不怪他,我非常高興,記恨不會改變什么,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累。但是你也無須自卑,要說到自卑,我比你更加有資格自卑一些,我是農夫出身,但是我現在面對的人,榮陽鄭氏,關中長孫,太原王氏,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都要比謝公子貴氣一百倍,我夾在他們中間,身份落差這么大,我理應感到自卑,但是我更相信,他們比我高貴的只是他們的祖上的那些努力,就個人而言,我完全不覺得他們比我高貴。愛情同樣也是如此,愛情的兩邊,永遠都是對等的,你付出的不必他少,甚至比他還要多,因為他還要兼顧自己的仕途,而你全心全意投入進去,哦,你是我的家人,如果你覺得低他一等,豈不是我也要低他一等,你認為這合適嗎?”
夢思趕緊搖搖頭。
韓藝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夢思,人的一生,要經歷很多困難,每個人都是如此,離別就是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每個人都會因為離別而感到不開心,這是人性,所以你不需要去刻意隱瞞,沒有人會因此而嘲笑你的,因為每個人都會經歷這些。但是不開心歸不開心,你不應該以一種消極的態度去看待理解,而應該以一種積極的態度去看到這一切,因為離別預示著重逢亦或者新的開始。同時你應該心懷感恩去看待過去。
是,你們最終沒有走到一起,但是謝公子給你帶來了愛情,讓你嘗到了愛情的美妙,讓你曾有一段非常快樂的日子,這些是夢兒她們都未曾有的,這將會是你人生中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包括謝公子的離開,將會你回想這些事的時候,你一定會感到開心,這同時也教會了你在面對下一段愛情的時候,你怎樣才能做得更好,這種寶貴的經歷,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這一段經歷會讓你更加從容的去經營下一段愛情,也會讓你遇到一個更愛你的男人和更為快樂的日子。但前提是你必須往前走,而不是停滯不前。”
夢思聽得淚眼朦朧,望著韓藝,怔怔不語。
韓藝笑道:“今日既然已經都這么傷心,那不妨再傷心一點,將所有的傷心都給哭出來了,把傷心統統留在今日,然后再去等待下一份愛情的到來,所以,大聲哭出來吧,不要去壓抑自己。”
這話一說完,夢思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過得片刻,她哇的一聲,猛地蹲下身去,放聲大哭起來。
悲傷的情緒就如決堤的洪水,一波接著一波,根本停不下來。
再花心的人,再高貴的人,在面對初戀時,都會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這同樣也是人性。
過得好半響,夢思抬起頭來,見韓藝張著雙手,一動不動,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似得,好奇道:“小藝哥,你干什么?”
韓藝一怔,郁悶道:“我說了這么多,只是希望你最后能夠投入我的懷抱通哭一場,為什么,為什么你連這都不滿足我,難道你的膝蓋比我的懷抱要更溫暖了一些么?”
夢思立刻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著韓藝,突然噗嗤一笑,站起身來,紅著臉道:“小藝哥,你真是越來越壞了。”
韓藝驚詫道:“此話怎講,我認為在這偏僻的樹林中,我的所作所為,絕對算得上的正人君子。”
夢思白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韓藝道:“你干什么去?”
夢思一邊小跑著,一邊道:“我找夢兒她們去,讓她們別擔心我了。”
“哎!你這是過河拆橋啊!”
韓藝喊了一聲,又見夢思那輕盈的步履,突然一笑,長出一口氣,左右望了望,道:“干些什么好呢?哦對,我是來小便的。”
于是乎,這沒素質的家伙,來到一棵大樹,哼著小曲,愉快的噓噓起來,一個哆嗦過后,頓覺輕松不少。
真是無尿一身輕啊!
ps: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