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衣何許人也,出了名的殘暴不仁,蠻不講理,所有的噩夢,大名鼎鼎的女魔頭。
為何一個聲音,卻讓她害怕到如此地步。
韓藝心中好奇,正欲出口詢問,蕭無衣已經站起身來,慌張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后面的屏風疾步走去,行走間,目光還帶著威脅的意味從鄭善行、王玄道臉上一掃而過。
鄭、王二人點點頭。
“姐!你在么?姐。”
這蕭無衣剛剛藏進屏風后面,就聽的樓梯間處傳來一個重重的腳步聲,過得片刻,就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后生竄了上來,這后生身著一件藍袍,唇紅齒白,一雙狹長的雙眼透著三分邪氣,生得也是極其帥氣。
“咦?牡丹姐、戢刃哥、玄道哥、善行哥,紅綾姐,你們都在啊!真是好久未見了。”
這后生見得鄭善行等人,頓時一喜,招著招呼。
但是鄭善行等人看到這后生,卻是面帶苦笑的意味。
崔戢刃笑道:“蕭曉,你何時回來的?”
姓蕭?難道難道是我小舅子?韓藝不由得再打量了一下這后生,眉宇間果真與蕭無衣就幾分相似的地步。
“我剛回來的。”
這喚作蕭曉的后生,突然左右望了望,略顯急切道:“我府上的下人說我姐來這里了,她怎么不在?”
元牡丹突然手往屏風后面一指。
“嗯?”
韓藝驚訝的望著元牡丹,心中暗贊,不愧是元牡丹,竟然能夠出賣如此坦蕩蕩。
蕭曉一愣,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過去,歪頭一看,驚喜道:“姐,你真的在這里啊!”
又聽得屏風后面響起一個尷尬的笑聲,“是蕭曉呀!”
只見蕭無衣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雙目狠狠的朝著元牡丹一瞪。
元牡丹卻是視而不見。
但是蕭曉絲毫沒有發覺什么,冇激動直蹦跶道:“姐,你終于回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你會安然回來的,這世上就沒有啥能夠難倒姐你的。”
蕭無衣聽得無比尷尬,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蕭曉突然嘆了口氣,道:“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不辭而別的,但是我就是舍不得借你,所以你走的那天,我就準備去追你,不該我沒姐你聰明,都還沒有出門,就被爹爹給發現,結果我就被關起來了。”
說著,他搖頭一嘆道:“姐,你以前說的還真是沒有錯,我這人性子太沖動了。不過后來我在房里仔細回想姐你當初如何對付爹爹的,終于讓我想到了,于是我就學著姐你故意向爹爹低頭認錯,嘿,爹爹還當真放我出來了,還是你的招數好使。我這一出來就溜了出去尋你,可是姐你又沒有告訴我,你上哪去了,我在外面尋了一兩個月,還是沒有找到你,又尋思著你是不是回來了,所以我又回到了長安,可惜你還是沒有回來,直到我前面見冇到爹爹,才知道你原來是去江冇南了,我也真是笨,這都沒有想到。”
“你在這胡說甚么,姐什么時候動用過這么卑鄙的伎倆。”蕭無衣說話時,卻是心虛的看著眾人,只覺兩頰發燙,香汗淋漓。
鄭善行、王玄道等人皆是忍俊不禁。
元牡丹當然是幸災樂禍。
而韓藝則是哭笑不得。
然而,蕭曉卻絲毫沒有察覺這尷尬的氣氛,點頭諂笑道:“是是是,不過姐你不知道,我剛一回到長安,就聽到那裴家三郎四處詛咒姐你。哼,我這道,那廝一直都記恨你以前捉弄那裴清風,不過那小子害怕姐,姐你還在長安的時候,那小子當然不管亂說,可是等到你走了之后,那廝就開始在外面詛咒姐你,還想來欺負咱,咱是誰,咱可是姐你的親弟弟呀,怎會讓那廝欺負了,這不是丟姐你的臉么。
于是我就學著姐你教我的那啥哦,對了,示敵以弱克敵以剛,前面他來挑釁的時候,我故意裝作害怕,不敢跟他斗。那廝果然上當了,以為我不敢動他,等到有天,那廝去郊外打獵,我偷偷埋伏在那里,揪住那廝就是一頓猛打,然后將他冇吊在樹上,嘿嘿,我還學著姐,將臉給蒙著,還找了幾個人幫我作偽證,那廝雖然知道是我弄的,但是也拿我也沒有辦法,只可惜我沒有姐你那么多幫手,那糞便不好弄,而且郊外也太遠了,不然我也弄點糞便給他。”
尷尬啊!
鄭善行、王玄道、崔戢刃一聽到“糞便”,紛紛低下頭去,因為當年他們也參與了這事。
蕭無衣一個勁的抹汗,趕緊轉移話題道:“蕭曉,姐聽說你去洛陽呢?”
蕭曉哦了一聲,道:“是啊!我去洛陽拜佛去了。”
“拜佛?”
蕭無衣驚訝道:“你什么時候信佛了?”
“爹爹沒有跟你說么?”
蕭無衣搖搖頭。
蕭曉道:“事情是這樣的,爹爹知道我打了裴三郎之后,就跑來教訓我,我就說是那小子先詛咒姐,我才去打他的。爹爹聽我這么一說,也就沒有怪我了,后來爹爹又告訴我,說現在能夠幫助姐你的只有佛祖了,當時也不知道咋地,我就信了爹爹。于是爹爹就把我送去洛陽那啥靈山寺,齋戒沫浴,替你祈愿。你是不知道我這大半年是怎過來的,天天對著一群禿驢,連個尼姑都沒有,好生無聊,不過這都沒啥,最重要的是姐還真的平安回來了,看不出那佛祖爺爺還真是有點手段,姐,我覺得爹爹那些話還是有道理的,我當時聽到這消息,立刻給佛祖爺爺燒了五十貫香。姐,改日小弟陪你去那大佛寺還愿去可好。姐,你好像有些不高興,你不去也行,小弟代你去就是了。”
蕭無衣瞧了眼蕭曉,臉上有些動容,輕輕搖了搖頭,略顯傷感。
蕭曉見蕭無衣這表情,立刻道:“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不過你放心,關于你的終生大事,小弟可是一直惦記著,長安這地界估計沒有人敢能夠配得上姐你了,所以我在洛陽的時候,幫你物色了幾個好郎君,供姐你挑選,生得俊,學識好,身手還不錯,文武雙全......。”
“啪!”
蕭無衣忍無可忍,一掌就拍了下去。
“哎呦!”
蕭曉一手捂住頭,一張白凈帥氣的臉扭曲不成樣子了。
蕭無衣拎著蕭曉的后領,咬著牙道:“回家去。”
“哦。”
蕭曉聳著雙肩,鼓起勇氣道:“姐,我再說最后一句,你別打我,就最后一句,你前面為何要蹲在屏風后面?”
蕭無衣嘴角抽了抽拎著蕭曉就往樓下走去,她真心連跟大伙說一聲“告辭”的勇氣都沒有了。
難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小舅子。天啊!
當蕭曉從韓藝身邊經過時,韓藝額頭上滴落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來。
“噗嗤!”
等到蕭氏姐弟下去之后,崔紅綾著實忍不住了,笑道:“這個蕭曉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王玄道困惑道:“蕭伯父宅心仁冇厚,又虔心修佛,怎生得如此姐弟?”
冇厚道的鄭善行沒有落井下石,但還是微微一嘆。
而元牡丹幸災樂禍的笑意變得更濃了。
“咕嚕!”
直到蕭無衣下樓去了,韓藝喉冇嚨里面才發出一聲遲到的悶響來,道:“方才冇那位小公子是?”
鄭善行笑道:“那便是蕭無衣的四弟,蕭曉。”
韓藝抹了下汗,道:“不是吧,怎么看著一點也不像呀。”
元牡丹驚訝道:“這還不像?”
“哦,是的,我是說一看就知道是親姐弟。”
韓藝只覺頭疼不已。
崔戢刃和崔紅綾道:“妹妹,我們回去吧。”
“嗯。”
姐妹二人拿著一些花卷、刺繡,又向元牡丹道:“牡丹姐,打擾了。”
元牡丹道:“慢走。”
鄭善行、王玄道微微頷首示意,然后也隨同崔戢刃離開了。
他們走后,元牡丹突然看著韓藝。
韓藝可憐兮兮道:“你知道那會議很煩人的,我沒有地方可去。”
元牡丹沒有說話。
韓藝瞧了她一眼,道:“其實你也舍不得將這女仕閣改成酒樓吧。”
元牡丹淡淡道:“如果你又想賣弄你那觀面測心的手段,那就免了吧。”
韓藝呵呵道:“這明擺著的事,還用得著使出我的絕學么。我也沒有打算開導你,其實你們自個心里明白的很,只是你們都不愿意承認罷了。”
元牡丹神色顯得有些黯然,隨即問道:“你們的談判,談的怎么樣?”
韓藝笑道:“你都要把這里改成酒樓了,還來問我干什么,你這話題轉得未免也太生硬了。”
元牡丹微微白了他一眼,又道:“你還真是厲害,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與花月樓達成了合作。”
韓藝搖搖頭道:“做買賣不就是這么回事么,當利益沖突時,就是仇人,當利益相同時,就是朋友,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好驚訝的。”
元牡丹點點頭道:“是啊!當時你也只有與她們合作。我想跟你談筆買賣。”說這話時,她卻是心不在焉,與以前那個精明的元牡丹判若兩人。
韓藝道:“沒問題。”
“我都還沒有說是什么買賣?”元牡丹詫異道。
“你無非也就是想要我的話劇和好聲音來你這里。”
“你答應呢?”
“當然。”
韓藝笑道:“我這談判都還沒有結束,你就尋思著改造酒樓了,肯定已經料到我會讓好聲音來西市,幫助夜市吸引人氣,你這地方又這么好,而且我們本就有不少合作,我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元牡丹點點頭,突然又沉默了下來,又略顯心虛的瞧了眼韓藝,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么做,挺無情無義的。”
女人就是女人,方才表現的那么冷漠高傲,轉眼間又來問我。韓藝非常了解元牡丹的這種心理,搖搖頭道:“完全不覺得,這么好的商機,你要是放過了,那你還做什么買賣,其實說真的,你這么做,也幫了我大忙,我當然是支持你這么做。不過,云城郡主也沒有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只要沒有傷害到別人就行了,這種事完全沒有必要去介懷。”
元牡丹輕輕一嘆,站起身來,走到那屏風前,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那面屏風,道:“其實我也不想毀了這一切,可是每回我來到這里,我都會想起以前的一切一切,同時也覺得非常內疚,如果當時我能夠再堅決一點,或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今天的地步,亦或者跟無衣一樣,支持崔大姐,也總比什么都不做,留下這永遠都無法消除的遺憾要好。”
韓藝嘆道:“其實云城郡主不見得比你好過。”
元牡丹道:“但是大姐在走的時候,對她肯定是充滿了感冇激,而對于我,畢竟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無衣一直在支持著她,而我,而我什么都沒有做。”
韓藝道:“難道你改造這里,就是為了逃避?”
“當然不是。”
元牡丹回答的非常干脆,道:“這個決定只關乎買賣,與其它的無關,我身為元家的女兒,自然得以家族的利益為重。”
韓藝點點頭,他覺得這個理由,任何人都無法反駁。
元牡丹突然道:“韓藝,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韓藝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敢情你跟我說這些,就是為了這逐客令做鋪墊呀,好吧,你贏了,這個借口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即便是像我這么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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