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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一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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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先告訴我建文在哪里?!”趙贏盯懷恩,一字一句道。

  “你以為,請我喝頓酒,嘮兩句家常,我就會告訴你了嗎?”懷恩卻笑嘻嘻道:“還是先用刑吧,看看我能不能撐得住?”

  “不錯。”吳大夫點點頭道:“皮癢了,還想松松骨。”

  “用刑?是個好法子,”趙贏卻搖頭道:“對一般人有奇效,可對二位這種鐵骨錚錚的練家子,怕是沒什么用處。”說著給懷恩斟一杯酒道:“再說,您是我師兄,是我的恩公,我下不去那個手啊。”

  “少來,”懷恩拈起酒杯,把里頭的酒潑在地上,冷著臉道:“懿文太子你都下的去手,我一個老不死有什么。”說著沉聲道:“別賣關子了!有什么花招盡管使,咱家接著就是!”

  “原來在師兄眼里,小弟竟是如此不堪。”趙贏自嘲的笑笑道:“其實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舍不得對你用刑,于是想到一個替代的法子。”

  “什么法子?”懷恩心一緊。

  “父債子償。”趙贏抿一口酒,云淡風輕道:“年輕人身強力壯,總是比老人能扛一些。”

  “哈哈哈……”懷恩放聲大笑道:“首先,我得有個兒子!”

  “您是沒有,”趙贏笑笑,看一眼吳大夫道:“可他有。”

  “你!”吳大夫驚呆了。

  “嘿嘿……”懷恩冷笑一聲:“還以為是什么好法子,惡俗。”

  “甭管俗不俗,”趙贏桀桀一笑道:“管用就成。”

  說完他拍了拍手,艙門便開了,兩名黑衣人架著個血肉模糊的男子進來。

  雖然那男子滿臉是血,眼皮腫的老高,但當爹的不會認錯兒子!吳大夫全身毛都炸了,悲呼一聲:“吳為!”

  “混賬!”懷恩也怒不可遏的對趙贏道:“有什么沖我們來,朝個孩子使什么厲害?!”

  “呵呵,”趙贏皮笑肉不笑道:“誰讓咱家拿你們沒辦法呢?”他裝模作樣嘆口氣道:“哎呀,你們跟著朱允炆十幾年,遭了那么多罪,應該早就心如鐵石了吧。”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沒人性?!”懷恩怒道:“快把他放了!”

  “可以啊。”趙贏一張臉恢復了往日的冷酷,陰聲道:“告訴我,朱允炆的下落?!”

  “休想!”懷恩悶哼一聲,吳大夫卻沒吭聲。

  “呵呵……”趙贏揮揮手,對手下道:“把他帶到隔壁房,好好伺候著。”

  “是!”黑衣人應一聲,便把吳為帶出去,不一會兒,隔壁房間便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聲!

  那慘叫聲凄厲無比,不似人聲,但能聽出是吳為發出來的。

  吳大夫的臉煞白煞白、身子微微發顫。懷恩也黑著臉,怒視著趙贏道:“你不怕遭報應?!”

  “報應?”趙贏笑道:“咱家保扶當今皇上,鏟除逆賊,避免兵禍再起、百姓涂炭。這可是殺一人救萬人的大功德。”

  “放屁!”懷恩氣的咬牙切齒,卻拿趙贏絲毫辦法都沒有。

  “成大事者,要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來,咱們繼續喝酒。”趙贏好整以暇的拿起酒壺,給兩人斟酒道:“古人有雅興,飲酒時聽雨聽曲聽風月,咱們聽著慘叫聲下酒,雖雅致比不上別人,卻勝在前無古人,也不失一樁快事!”

  這時候,隔壁的慘叫聲又變了調,從原先的高抗連續,變成了顫抖間斷,聽得吳大夫心一抽一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趙贏像是看穿了吳大夫的心思,便為他詳細介紹道:“貴公子是北鎮撫司的二號人物,想必精通各種酷刑,但跟咱家發明的那些法子一比,錦衣衛的玩意兒,都是小孩子過家家。”

  “就好比現在貴公子正享用的這種,應該是‘梳洗’之刑。”趙贏舔一下森白的牙齒道:“這道刑的靈感,來源于民間殺豬褪毛。簡單說,就是先把貴公子扒光了衣服放躺,再捆住手腳。用滾燙的開水澆幾遍……之前的慘叫聲,就是開水燙的。”

  “……”吳大夫雙目血紅,兩拳緊緊攥著,額頭青筋直跳。

  “然后用鐵刷子,在他身上一遍遍刷過,每一下都會刮掉一層皮肉,直到白骨盡出。”見他這樣,老太監趙贏卻愈加興致勃勃道:“令公子現在這斷斷續續的慘叫聲,就是一下接一下刷洗的結果。”

  “瘋子!”懷恩終于怒不可遏,一下掀翻了酒席,朝著趙贏撲過去!卻見趙贏劃一道虛影,躲開懷恩這一撲,一個就地轉身,陀螺般繞到了懷恩的背后,并指成刀,閃電般切下去,正中懷恩后頸!

  懷恩登時昏死過去,昏迷前,他只有一個念頭——想不到,自己連他一招都擋不住!

  趙贏攔腰扶住懷恩,順手一推,懷恩便木偶似的垂著頭,端坐回椅子上。

  “好了,咱們說什么他都聽不到了。”懷恩看著愣愣坐在那里的吳大夫,鬼笑道:“現在是不是感覺放松多了,終于可以暢所欲言了!”

  “……”聽了趙贏的話,還有隔壁傳來的越來越虛弱的慘叫聲,鐵骨錚錚的吳大夫,臉上終于流露出猶豫、痛苦、自責的神情。

  “沒關系,咱家知道這很難,我可以等。”趙贏一臉同情道:“可令公子怕是等不了多久啊!”說著陰森森道:“通常來講,受了梳洗之刑的人,大都等不到受刑完畢,就已經先斷氣了。不過令公子是習武之人,說不定撐過去……”趙贏怪笑一聲道:“不過還是盼著他撐不過去吧,因為還活著就意味著,要遭受新的酷刑了!”他睥睨著吳大夫道:“要不要先聽聽下一種,保證比梳洗更刺激……”

  “立即……”吳大夫臉上只剩下自責了,他像被抽去所有力氣,蒼聲道:“停下!”

  “怎么,你有話要說?”趙贏悠悠問道,像玩弄耗子的貓。

  “是。”吳大夫點點頭。

  “好,就給你個面子。”趙贏說著打個唿哨,唿哨聲后,隔壁果然沒了聲息。

  “你不就是想知道建文帝在哪嗎?”吳大夫緩緩道:“我可以告訴你。”

  “好!”趙贏目光中,激動之色一閃而過。

  “不過我有幾個條件。”其實,最痛苦的是背叛之前的心理煎熬,一旦越過那條線,反而不那么煎熬了。吳大夫面無表情道:“你答應,我就幫你找到他。”

  “先說說看。”趙贏彈一下粘在衣角的一片菜葉,那是方才懷恩掀桌子的結果。

  “一,給我兒子治傷,要讓他完全復原。”吳大夫沉聲道。

  “這沒問題。”趙贏笑笑道:“因為還指望著和您修復關系,所以剛才小的們并沒有動真格的,令公子疼歸疼,不會落下殘廢的。”

  “但愿如此!”吳大夫又道:“二,讓我兒子官復原職,并保證日后沒人再找他麻煩!”

  “這個簡單。”趙贏點點頭道:“令公子的事兒還沒報上去,咱家一句話就可以蓋住。”

  “三,不要讓我兒子知道,”吳大夫說著,神情一黯道:“為了救他,我當了叛徒……”

  “這就更簡單了。”趙贏笑道:“還有嗎?”

  “沒有了。”吳大夫搖搖頭。

  “哈哈,三個要求全是你兒子……”趙贏桀桀笑道:“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呢!”

  “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吳大夫低著頭,他的雙手攥得太緊,指甲入肉,鮮血直流。

  “父母妻兒都是牽絆,”趙贏卻不以為意的笑道:“成大事者,牽絆越少越好!”

  “最好就像你這樣?”吳大夫語帶譏諷道。

  “不錯!”趙贏點點頭,對吳大夫笑道:“去看看你兒子吧。”

  一句話,吳大夫便馬上不說話了,快步出去……

  當懷恩醒來,看到自己躺在一間艙室中。這間艙室有兩張床,他躺在左邊一張,吳大夫坐在右邊一張的床邊。

  懷恩一坐起來,吳大夫卻毫無所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人身上。他在給那人小心的處理傷口……

  懷恩看一眼躺在床上那人,饒是他什么都見過,還是險些叫出聲來——只見他全身皮肉都爛了,血水不斷的往外滲,也就是臉上還稍完整點兒,能看出是吳大夫的獨生兒子吳為來!

  “……”懷恩木然了,他甚至想不出話來安慰對方。

  還是吳大夫先開了口,只見他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幽幽道:“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么?”懷恩愣了:“我有什么好羨慕的?”

  “你無牽無掛,不會連累到什么人。”吳大夫淡淡道。

  “嘿嘿……”懷恩自嘲的笑道:“那倒是,這些年,咱家是最沒負擔的一個。”

  “咱們這種人,確實不該有下一代。”吳大夫嘆了口氣。

  “你兒子是洪武末年生人吧。”懷恩輕聲道:“當時你還是太醫院里,混吃等死的小太醫呢,不生兒子干什么?”

  “安慰的好……”吳大夫抬起頭來,看向懷恩。懷恩一看他的臉,愣住了——只見吳大夫滿面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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