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店鋪下班，天色已經涼透。秦風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領著大一群人，強打精神先去吃了頓早飯。昨晚上忙得太過火，連宵夜都沒時間吃，算起來，距離上一頓幾乎快有10個小時了。找了家開門較早的面館，秦風讓大家伙兒隨便點。王浩他們你一碗牛肉面，我一碗排骨粉干，高興得面館老板喜笑顏開。
不過就是苦了面館里的伙計，早上才剛睡醒呢，這就被逼投入了強體力勞動。
“你們晚上玩通宵啊？”趁著早飯還沒上，面館老板問秦建國道，他聞著秦建國身上濃濃的烤串味兒，還當他是領著一群孩子，剛剛從哪里瀟灑完回來。
秦建國張嘴就想說我們也是剛打烊，卻被王艷梅搶在前頭，跟面館老板打起了哈哈：“對，外面回來。”
“從哪兒回來啊？”面館老板盯著王艷梅的臉，看得很不能自拔。
王艷梅疲憊一笑，淡淡道：“我們現在很累，都沒力氣說話，讓我們安靜一會兒可以嗎？”
面館老板碰了個軟釘子，尷尬地咧咧嘴，走開了。
秦風見狀笑了笑，有王艷梅跟在自己老爸身邊，真是讓人安心。但笑過之后，馬上又板起了臉。照理說秦風不該這么情緒低落，昨晚上店里的生意好得簡直可以引來同行追殺，一晚上203桌，所有能賣的東西賣得一干二凈，連半根薯條都沒剩下，營業額是直插天際的18526元，除去成本，毛利潤差不多有1萬2。
12個小時，烤串賣到1萬2。用“奇跡”和“傳說”這樣的詞，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件事的神奇。秦風以為，這應該叫“神話”。又或者是“童話”。
遇上這樣的神話都能心情不佳，不得不說。秦風的內心是很“作”的，哪怕是天底下最能矯情的文藝青年，在情懷癌晚期病發的時候，都無法和這一刻的秦風一較長短。
而這種矯情的根源，不用說，自然是來自兩個員工的辭職。
趙建德和羅丹華在拿到這個月工錢的那一刻，臉上所流露出的那種發自肺腑的輕蔑，讓秦風久久不能釋懷。
站在老板的立場上。秦風覺得自己并沒有虧待他們。
工資待遇是事先談好的，他們之前也點頭同意了。
“難道店里的生意好到井噴，就可以當作辭職的理由了？”秦風心里暗暗想著，不由自主地把后半句話說了出來——
“媽蛋，說好的契約精神呢？”安靜的早晨，秦風這突然一嗓子，顯得格外詭異。
正在等飯的員工們，以及少數幾個路人，齊刷刷將視線轉移到了秦風身上。
秦風輕咳兩聲，以求掩飾住內心的窘迫。
好在大家都沒什么力氣說話。路人也也僅僅只是好奇，看了一眼，他們就全都把頭轉了回去。
“人多的是。走了再招。”同坐一桌的王安輕聲道。
秦風不想在外面討論這個問題，嘆了口氣，搖搖頭道：“等下午睡醒再說吧……”
一頓飯花了100多塊，秦風等所有的員工陸陸續續走完，才和秦建國還有王艷梅一起回家。回到家之后排著隊洗澡，等輪到秦風的時候，蘇糖都起床了。
秦風這一覺破紀錄地連續睡了將近10個小時，等他匆匆忙忙來到店里，時間已經接近下午3點。推開廚房的門進屋。屋里頭除了王艷梅和秦建國，就只有小趙、惠琴和靜靜3個人。他們全都在忙著穿串。
秦風微微一皺眉頭，問道：“王浩、佳寧和小趙師傅都還沒來嗎？”
“佳寧今天請假了。王浩不知道是什么情況。”靜靜回答秦風道，“店長剛才出去買東西，店里的竹簽不夠用了，還有調料也快用光了。”
“唉……”秦風頗為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然后搬來一張小椅子，坐到王艷梅身邊包起了餃子。沒包幾個，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喘氣聲，王浩推開門走進來，見到秦風，上氣不接下氣地來了句：“小老板，你居然來得比我早……”
“就你來得最晚好不好……”惠琴一副好無語的樣子。
王浩不知何意地擺了擺手，徑直走到廚房的另一頭，倒了杯白開水咕嚕咕嚕先灌下去，喝完之后，就抱怨起來：“小老板，今天要是再像昨天那么忙，我明天就不來了，我要請假，不然身體真的吃不消。”
“今天不可能了。”秦風淡淡道，“昨天是星期六，又是奧運會第一天，大家就是圖個新鮮熱鬧，下個星期六估計就不會有這么多人。”
王浩道：“沒這么多，那又是多少？”
秦風道：“成吧。”
王浩立馬把杯子一放，昂首道：“那我下星期六請假！”
秦風有點不知該說什么了，屋子里的人，也全都沉默了下來。
王浩用最直接了當的方式，捅到了燒烤店最致命的管理漏洞。所有人都在等待秦風，等他說一些可以彌補這個漏洞的辦法。
但秦風安靜許久之后，說的卻是：“除了工作辛苦，你們還沒有別的意見？”
所有人面面相覷。
互相對望良久，打破沉默的，依然是王浩。
“工資太低。”王浩一臉認真道。
秦風點點頭：“還有呢？”
“沒了，就是干活時間太長，工資好像又沒那么高，所以心里就不舒服。”王浩一次性把想表達的都說了出來。
“你們也這么想嗎？”秦風把目光對向靜靜。
靜靜面露猶豫，王艷梅鼓勵道：“靜靜，你只管說，小風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聽王艷梅這么講，靜靜才輕輕點了點頭：“是有一點，要是像前些天那樣，一晚上招待100來桌客人還吃得消，像昨天那樣，從下午一直做到凌晨，真的是有點累。”
“就是說，吃晚飯、上廁所，全都要擠時間，老板，這樣干下去，鐵杵磨成針啊！”小趙馬上跟著拽文道。
惠琴最后弱弱地說道：“我這么覺得……”
秦風聽完這一圈的意見，撓了撓頭，“那么你們覺得，我是應該加工資，還是該多招幾個人？”
“加工資！”
“多招人。”
“全都要……”
4個人給出3個建議，秦風忍不住笑了：“反正就是花我的錢不用心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