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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對04年的夏天印象頗為深刻。
這一年的夏天溫度之高,創造了東甌市的新紀錄。
6月期末考到來前的一個月,十八中為了避免學生中暑,甚至不惜血本地運來了一大卡車冰塊,放在教室里用以降溫。
當年秦風的同學們,對冰塊的興趣遠大于上課,不少人在上課時把冰塊鋪在課桌上,弄得整張桌子濕濕嗒嗒,連課本都沒法放下,但學渣們不在乎,依然樂此不疲,至于上課的老師,他們早就對學渣們死了心,嘴上說著讓大家別玩,可事實上真正的態度卻是放任不管。
然則,這么作死的行為,最終還是要遭報應的。
某日周海云閑來無事到教學樓巡查,路過秦風班級時,見到滿桌盡是冰塊渣,頓時勃然大怒,七八個學渣當場就被提溜出教室,跟罪犯游街似的被拉進了政教處,其中就包括秦風當年的同桌。
這么多年過去,秦風對高一的記憶,這一段保留得最為完整。
從空調大開的公交車上下來,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眼下這條在03年才建好的車站大道,還沒來得及栽上綠化帶,白花花的水泥地在烈日的蒸烤下,將熱度又往上抬高了幾分。
秦風快步走到路旁的小店旁,小店店門上方延伸出的遮陽篷,讓他微微松了口氣。
“老板,瑞鑫大廈怎么走?”秦風問道。
小店老板面無表情地伸手一指遠方,秦風轉過身,學悟空的動作抬手遮光,盯著看了兩秒。總算看清隔著馬路的正對面,大概前方50米左右,矗立著一幢孤零零的寫字樓。
交通這么便利。等再過幾年,這一片應該會變成東甌市的一處cbd吧。建這幢樓的人還真是有眼光……
秦風心里猜想著,回頭朝老板道了聲謝,然后便毅然又踏入了陽光普照的世界。
穿過馬路,來到大廈前,秦風已然被曬得渾身是汗。
走進大廈前廳,秦風在樓層面板上很快找到了瑞陽房產的辦公地,16樓。
秦風糾結了一夜,發現自己對鬼屋還是心有不甘。
他今天來這里。就是想打聽清楚,鬼屋是否可以走正規程序出租,以及房租需要多少,而如果對方不肯出租,那么他就只有另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開店了。
電梯里沒有別人,16樓說到就到。
門一開,入眼便是瑞陽房產的大logo。
秦風走出電梯,涼爽的空氣讓他心情放松了不少,他走到前臺。問身穿工作制服的前臺小姐道:“請問一下,這里哪個部門負責房屋出租?”
“出租?”前臺小姐微微一怔,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從頭到腳滿是地攤貨的秦風。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我們這里不租房,只賣房子,而且如果你要買房的話,也是去售樓中心,不在這里。我們這里是公辦的,寫字樓你知道嗎?”
秦風很平靜地回答道:“我知道這里是寫字樓,所以才來這里。這么說吧,我在十八中后巷發現了幾間你們公司沒拆干凈的房子。那片地方現在是廢墟,估計你們要動工。還得等上一段時間。所以我想趁你們開工之前,暫時租用那幾間房子。”
“這樣啊……”前臺小姐這下聽懂了。她微微點了點頭,有點不確定地指著走廊的左側道,“那應該是歸營銷部管吧,你走這邊過,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公用辦公室,主管的辦公室就在大辦公室里面。”
“謝謝。”秦風微微一笑,徑直朝里走去。
前臺小姐看著秦風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心里暗想:“現在的小孩還真是不怕生……”
秦風很快就找到了前臺小姐所說的公用辦公室,里面的陳設和十年后沒什么區別,全都是一個個規整的格子間,每張辦公桌上,全都擺著電腦,唯一的不同,就是電腦屏幕大多是純平的,一臺臺看起來笨重無比不說,而且還顯得特別擠占空間。
出于莫名忙碌狀態中的工作人員們,全都好奇地抬頭看了眼秦風這個不速之客。
秦風沒有半點為難,反而就近拉住一個員工,問了問主管的辦公室。
“在那邊。”那個員工朝角落的方向一指,又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秦風道:“談生意。”
員工頓時無語了,秦風這打扮,這嫩油油一看就知道是未成年的長相,來公司能談什么生意?
要知道,來這里談的生意,最少最少都是八位數級別,而且還是比較大的那種八位數。
員工正發呆之際,秦風已經走到了主管的辦公室前,然后很利索地敲了敲房門。
“進來。”獨立辦公室內,傳出一個貌似不怎么好相處的聲音。
秦風打開門進屋,先看了眼擺在桌上的銘牌,上面寫著:營銷部經理,馬國賓。
馬國賓年約40,樣子很嚴肅,見到一個小孩進來,不由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找誰?”
“應該是找你。”秦風微笑說走,走到了馬國賓跟前。
馬國賓不高興了,皺著眉頭道:“什么叫應該?找我就是找我,不找我就是不找我。”
“因為我也不知道,這件事你能不能管。”秦風解釋著,馬上把剛才他和前臺小姐說的話,又簡單地復述了一遍。
馬國賓聽完,盯著秦風看了三秒,問道:“你想租那邊的屋子?你不知道那邊馬上就要拆遷了嗎?還有……你租那幾間屋子干嘛?”
“開店,做生意。”秦風很直白地回答道。
馬國賓立馬否決道:“不行,拆剩下的房子怎么租?就算要租,那也得等到項目完工之后,現在租出去,算什么話?”
秦風道:“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們多收幾個租金不好嗎?”
“能多收幾個?”馬國賓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你能付得起多少租金?”
“每個月……三千?”秦風很小家子氣地說道。
“你覺得我們這么大的公司,會缺你這3000塊?”馬國賓一臉高大上,看秦風的目光里充滿了鄙視和輕蔑。
秦風淡淡笑道:“你不在乎,也許老板本人在乎呢?”
“老板在乎……”馬國賓有點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握著鋼筆的手一指房門,“小伙子,你還是走吧,我們不租沒建好的房子,也不缺你那點小錢,你要開店,去找個好點的地方,十八中后巷都成廢墟了,有什么好的?”
秦風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大叔,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以公司的名義,給我一份租賃合同,以后每個月的租金,我直接交給你,等什么時候你們要拆遷了,提前幾天跟我說一聲,到時候我立馬搬走。”
馬國賓聽秦風說完,臉色立馬就黑了。
他顯得很是憤怒地盯著秦風,語氣不善道:“你想賄賂我?”
秦風這時卻是騎虎難下,只好學著反派,微笑狡辯道:“這怎么是賄賂呢?這是資源優化配置,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啊。”
“放屁!”馬國賓重重一拍桌子,厲聲咆哮道,“你給我出去!馬上就出去!要不是看你年紀小,我報警抓你了你信不信?跑到公司總部來行賄?你當我是什么人?我是劉瑞陽,我就是這里的老板!”
秦風傻眼了,指著桌上的銘牌道:“你不是馬國賓?”
“他今天生病請假,我來給他代班的!”劉瑞陽吼叫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