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海中南部海面，德國公海艦隊正在向南疾速飛馳。
艦隊旗艦，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上，陳道和呂特晏斯站在艦首甲板上，仰望天空成群飛過的艦載機。
陳道粗略地數過戰機的數量，對呂特晏斯說道：“回來至少三十五架，接近四十架。”
“是三十七架。”呂特晏斯說道。
“我賭一個馬克，光輝號肯定被炸沉了，說不定連給他護航的三艘戰艦也跟著一起變成鋼鐵棺材。”陳道說道。
“這種必勝的賭局賭起來沒有意義。”呂特晏斯說道，說完他又陷入一貫的思想者狀態。
“我們原本是想和日本海軍航空兵配合，殲滅他們的主力艦隊，沒想到竟然半路遇到光輝號航空母艦，英國人的運氣真夠背的。我想光輝號航空母艦上的英國人要是知道他們是做了替死鬼，肯定會死不瞑目。”陳道笑著說道。
呂特晏斯看向北面天空中禿鷲般盤旋不停，排隊等候降落的戰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的副官拿著電報匆匆自艦橋趕來。
“擊沉光輝號航空母艦，擊沉輕巡洋艦一艘，還有兩艘驅逐艦，戰果很豐厚。”陳道說道。
“我現在開始相信你說的話了，航空母艦將成為海戰…，..中的主戰力量之一。要是沒有齊柏林號，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日本人把戰績全部搶走。”呂特晏斯說道。
陳道急忙趁熱打鐵，繼續給呂特晏斯灌輸航母核心論。
“你早該轉換你的思想。未來海戰中，航空母艦將是艦隊的核心。所有的戰艦都將將作為航空母艦的附屬。圍繞著如何發揮航空母艦的最大戰斗力這個目的來運轉。就像在陸軍中。以坦克為核心，多兵種協同作戰那樣。
身為一名海軍高級將領，將來的海軍元帥，甚至是海軍司令，必須要有這種與時俱進的思維，不能再抱著大艦巨炮的陳舊思維不放。”
聽到海軍元帥和海軍司令兩個關鍵詞，呂特晏斯若有所思的眼神閃出一道光芒。
他掩飾的很好，卻被陳道看個正著。
我不信你沒有野心。我不信你不上鉤，陳道心中暗笑。
“海因茨，你不要忘了，丹麥海峽戰役中，齊柏林號航空母艦全程作為旁觀者，對勝利毫無貢獻。”呂特晏斯說道。
“這不是航母無用的理由，那次海戰中，戰列艦的作用可以理解為保護艦隊核心齊柏林號不受傷害。”陳道反駁道。
“總之一句話，航空母艦作為海面艦艇的核心是未來海戰的趨勢，只有順應這個趨勢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德國海軍未來的掌控者。
我原本只是來海軍中幫忙的建設海軍航空兵的，但是我發現。除了我之外，在海軍中，甚至包括海軍航空兵中，基本沒有人認為航空母艦是未來的海戰主宰。
為了保證德國海軍能夠得到健康的發展，我決定在德國海軍中多留一段時間，培養一批航母派的海軍將領出來。能夠培養成功最好，如果不能培養成功，我甚至會親自出面競爭海軍司令一職，同時爭取獲得海軍元帥軍銜，完成我一個小小的人生追求。”
陳道說完，將目光轉向海面，看似是在看海，卻偷偷用眼角余光查看呂特晏斯的表情。
呂特晏斯果然上當。
競爭海軍司令，獲得海軍元帥軍銜，聽到這兩句話，呂特晏斯并不覺得陳道狂妄。
作為一個有能力、有背景的青年將軍，陳道的追求很合理，畢竟人總是要追求上進的。
呂特晏斯自己也夢想著晉升為海軍元帥，成為德國海軍總司令。
呂特晏斯心目中，如果能實現這兩個夢想，自己身為一個男人、一個海軍將領，人生可以稱之為圓滿。
刺痛呂特晏斯自尊心的是陳道的最后一句話，“實現我一個小小的人生追求”。
自己引以為人生最高追求的目標，竟是只是他一個“小小的人生追求”。
人生追求受到褻瀆，呂特晏斯涵養再好，此時也禁不住生出無邊的怒氣，他沉著臉問道：“原來在羅森將軍心中，成為德國海軍元帥和海軍司令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生追求。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在羅森將軍心目中，什么才是你人生的至高追求，或者說是終極追求。”
這就怒了？這就傷自尊了？激將法果然好用，陳道心中暗笑道。
不叫海因茨，改叫冷冰冰的羅森將軍，足以顯示呂特晏斯是真的很不滿，自己得趁熱打鐵，再給他添把火。
“我的小追求有很多，準確的說有四個，成為海軍元帥只是其中之一。有一句哲言說得好，量變引發質變。當我的這四個小追求全部實現的那一天，我的終極追求便實現了。”
陳道瞬間化身影帝，望著東邊懸掛在藍色天幕中的朝陽，臉上露出無限向往的神色。
清涼的海風吹過，呂特晏斯頭腦的熱度稍稍散去，見陳道一臉的深沉，心中的不滿瞬間轉化為好奇。
“你能不能詳細講講，我很好奇你的答案。”呂特晏斯問道。
“你的心臟還好吧？我說出來你可不要嚇到你？”陳道滿面嚴肅地問道。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強大，你盡管講。”呂特晏斯見陳道一本正經地問自己，心中的好奇心更加嚴重，只盼著陳道快些講出答案。
“你沒有心臟病就好，你看看這個？”陳道抬手摸向左胸口袋，掏出兩本軍官證，翻開右胸口袋，又摸出兩本軍官證。
空軍中將，海軍中將，陸軍少將和武裝黨衛軍少將。呂特晏斯看完四本軍官證。頓時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
真沒看出來。他竟然腳踏四個圈子，比自己和很多同僚想象的還要年輕有為。
呂特晏斯感嘆完，心中仍舊迷惑，不解地問道：“這些軍官證和你的人生追求有什么關系？”
陳道收回軍官證，先是向呂特晏斯揮了揮海軍中將的軍官證。
“我的第一個小追求是成為海軍元帥。”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呂特晏斯說道。
陳道亮出空軍中將的軍官證接著說道：“我的第二個小追求是成為空軍元帥，下面還要我繼續說嗎？”
謎底就像一層窗戶紙，一點就透。
呂特晏斯面孔瞬間變得面無血色，隨后又由白變紅。由紅變紫，最后漲成青黑色。
“你你難道是想成為那個陸軍元帥，還有武裝黨衛軍大將？”
呂特晏斯已經猜出答案，卻如同遭到五雷轟頂般全身悸動不安，舌頭打結，只能結結巴巴地問道。
陳道露出一個自以為很謙虛的微笑，對面無人色的呂特晏斯說道：“你說對了，我們夢想是獲得德國空軍元帥、海軍元帥、陸軍元帥和武裝黨衛軍大將這四個最高軍銜，成為德國四大軍種最高軍銜大滿貫得主。
實現我的人生追求后，每天早上醒來。妻子會來問我，親愛的。今天要穿哪套制服？海軍元帥制服？陸軍元帥制服？空軍元帥制服？還是武裝黨衛軍大將制服？
每天早上都要為穿哪套制服而煩惱，我認為也是一種幸福，你認為呢？”
陳道慷慨陳詞，呂特晏斯此時卻已經徹底喪失語言功能。
這已經不是追求了？這是赤裸裸的野心。
和這位野心家比起來，自己的人生追求的確可以稱為“小小的人生追求”，一點都不過分。
陳道毫不留情地給呂特晏斯補刀。
“人吃飯是為了活著，但活著不是為了吃飯。總是要有點追求的，我為什么放著舒服的辦公室不坐，跑到北非喝風吃沙，還要跟著艦隊漂洋過海，四處轉戰，就是為了在遙遠的將來，后世人們討論我的軍銜時，能夠查清我的每一次晉升都有鐵打的戰績做支撐，而不只是靠著裙帶關系，我要讓他們對我的軍銜無可指摘。”
呂特晏斯輕咳幾聲，心神從劇烈的激蕩中漸漸平復，正要說話，卻又被陳道搶先。
陳道輕嘆一聲說道：“我這個人比較內向，比較低調，比較謙虛，也比較念情，所以我不打算做第二個帝國元帥，那樣實在是太出風頭，我很不喜歡。就讓帝國元帥這個軍銜成為德國軍界的唯一，還是讓戈林元帥來出這個風頭吧。”
和這位小舅子閣下說多話，自己真的要得心臟病，或者是腦溢血。
低調！謙虛！這兩個詞從小舅子閣下嘴里說出來來是多么的刺耳，他的人生追求根本和這兩個詞不沾邊。
兩個人，四道深邃的目光相互對視。
良久，呂特晏斯在陳道的刺激下，胸中猛地生出一股豪氣。
他板著臉說道：“海因茨，和你的人生追求比起來，我的追求可能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追求。但是，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會盡我的全力去獲得戰功，晉升為海軍元帥，然后和你競爭德國海軍總司令一職，我會做一個稱職的競爭對手。”
陳道針鋒相對地說道：“歡迎競爭。但是，我也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要想和我競爭，必須要把握時代的脈搏，不要總是滿腦子因循守舊的思維。否則為了德國海軍的未來，我一定會將所有因循守舊的競爭對手擊敗，哪怕是到元首面前作弊也在所不惜。”
“我不是因循守舊的人，我懂得與時俱進。”呂特晏斯自信地說道。
“好吧，我問你一個專業問題，齊柏林號是德國第一艘航空母艦，它存在什么問題？應該怎么改進？”陳道問道。
呂特晏斯沉默不語，再次進入思想者狀態。
“不要急，慢慢想，什么時候想好什么時候來告訴我。”陳道說完轉身走向艦橋 五個小時后，德意聯合艦隊抵達荷臺達港外海。
荷臺達港位于也門西海岸中部卡希布灣內，瀕臨紅海的東南側。
德國公海艦隊隨即與意大利海軍分道揚鑣，繼續向亞丁灣進軍。
意大利海軍則降低航速，向荷臺達港靠近，他們的任務是在來自厄立特里亞的空軍配合下，掩護登陸部隊占領荷臺達港，自陸地向也門首都和亞丁港進軍，解放也門全境。
與意大利艦隊司令卡姆皮奧尼告別后，陳道和呂特晏斯回到休息室。
陳道又問道：“看到意大利人的行動，你難道不認為我們德國海軍缺少點什么？”
呂特晏斯眉頭皺的更緊了，仔細的思索幾分鐘后，他試探著問道：“你是說海軍陸戰隊？”
陳道點頭說道：“不光是海軍陸戰隊，還有配套的登陸艇，水陸兩棲坦克和裝甲車。”
呂特晏斯遲疑幾秒后，一言不發地摸出日記本和鋼筆，寫下海軍陸戰隊等字樣。
記錄的時候，呂特晏斯心虛不已，同樣是看到意大利海軍的行動，自己怎么就沒想到海軍陸戰隊？真是太失職了。
在兩人的不斷交流中，又是五個小時過去了，天空中的旭日升早已轉為夕陽紅。
剛剛吃過晚飯，陳道和呂特晏斯就接到一個喜訊。
東南方十八海里處出現大片雷達信號，應該是日本艦隊。
幾分鐘后，瞭望哨發來報告，東南方出現大片黑色煙柱，正有艦隊接近。
一番無線電聯系后，呂特晏斯順利與南云忠一取得聯系。
在日本艦隊的打擊下，英國皇家海軍印度洋艦隊已經全軍覆沒，所有艦船或是被擊沉，或是被英軍自沉，無一被俘。
看著日本海軍發來的戰報，陳道對呂特晏斯說道：“看到沒有？在這種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日本海軍的戰列艦竟然被擊沉一艘，而英軍卻僅僅付出幾十架飛機的代價。
夸張點說，光輝號的海軍航空兵這是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臨死前打了一個翻身仗，算是為皇家海軍挽回一點榮譽。希望這次教訓能夠打醒日本人的腦袋，讓他們提高對航空母艦的重視，同時提高水面艦艇的防空能力。”
呂特晏斯忽然說起另一個話題：“日本艦隊來了，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什么？”
“印度洋艦隊被殲滅之后，阿拉伯半島南部和東非的英軍通向后方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他們就是被關在門里的兩只狗，我們下面任務就是配合陸軍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