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推算,比較復雜,葉孤帆先要報出當時的天干地支具體時辰,再說出當時南方七宿的星位角度,再說事發地的子午經緯。
一個說,一個算,說錯了不行,算錯了也不行。
這是分金定的真功夫,無關神鬼,無關法術。
萬書高雖然癡呆瘋癲,但是一旦投入某件事,往往比常人更加專注。整個計算的過程里,萬書高看起來非常正常,氣定神閑。
葉孤帆把所有的數據報出來,萬書高的計算結果,也出來了。
“這種吉位,不是一個,一共有八個。”萬書高盯著天機盤,道:“但是這八個方位中間,還有一個坐標點。確定坐標點,就知道誰在作怪了。”
“八個?”葉孤帆吃了一驚,問道:“掌教,你怎么知道是八個的?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你當時看到的,是南方七宿的吉位。吉位又分陰陽,破廟的位置,是陰吉位,還有一個陽吉位你沒看見。”萬書高得意地一笑,道:“二十八宿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南方是朱雀位,以此類推,青龍、白虎、和玄武星位上,還有各自兩個吉位,一陰一陽。這樣算起來,不是八個吉位嗎?”
葉孤帆想了想,道:“這八個吉位,圍著中間的一個坐標點,是不是就像八卦陣圖一樣,八卦方位,圍繞著陰陽魚?”
“沒錯,就是這個樣子!”萬書高點點頭。
“那么中間的坐標點,在什么地方?”葉孤帆又問,道:“那個地方,一定就是神秘老鬼的老巢!”
“坐標點目前無法肯定,因為我當時不在現場,不能推測八卦方位和中間點的距離遠近。”萬書高說道。
葉孤帆沉吟了一下,又到:“前天晚上,我利用八卦聚氣陣,試探銅鼎的聚氣效果,結果發現銅鼎不僅僅可以聚氣,還會傳氣。當時一道紫光從鼎內飛出,直奔正北偏東一點的位置。掌教真人,根據這個,能不能再算一算?”
“報出當時的子午方位和星相數據。”萬書高說道。
葉孤帆整理了一下,慢慢地報了出來。
萬書高啪啪啪地打著算盤,皺眉不語。約莫半柱香以后,抬起頭道:“還是無法計算精準,但是有個大致方向和范圍。”
“在哪里?”
“在陜地,具體一點來說,在咸陽附近。”萬書高說道。
“咸陽?”葉孤帆沉吟不語。這范圍太大了一點,想要找到對方老巢,恐怕還是不容易。
萬書高收起天機盤,在桌子上鋪了黃布,取出銅錢,順手起了一卦。
葉孤帆知道掌教真人的卦術也很厲害,便不說話,來看卦象。
等到卦象出來,葉孤帆傻眼了,這居然六爻相同,是個乾卦,易經六十四卦的第一卦。
“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九四:或躍在淵,無咎。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上九:亢龍有悔。用九:見群龍無首……”
萬書高掐著手指,口中喃喃自語,眉頭緊皺。
狄云不懂這些,便來問葉孤帆,低聲道:“這是什么卦,是兇是吉?”
“這是乾卦,大吉大利之兆。乾為天,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葉孤帆開心地一笑。
誰知道萬書高翻了一個白眼,陰森森地說道:“別高興太早,這一卦,我是推算對方氣運的。大吉大利的,是對方,不是你。”
“啊?”葉孤帆張大了嘴巴,頭上開始冒汗。
對方大吉大利,自己這一邊,肯定就是大兇大惡了,所以葉孤帆冒冷汗。
“有沒有變通之道,讓對方的氣運改一改?”李偉年不懂裝懂,問道。
“不改還好,越改越麻煩。”萬書高又幸災樂禍地一笑,指點著說道:
“給你們看看變爻的結果……初九爻動,變得天風姤。下巽上乾相疊。乾為天,巽為風。天下有風,吹遍大地,陰陽交合,萬物茂盛;九二爻動,變得同人卦。這個卦是異卦相疊,乾為天,為君;離為火,為臣民百姓,上天下火,火性上升,同于天,上下和同,同舟共濟,人際關系和諧,天下大同;九三爻動變得天澤履卦。異卦相疊,乾為天,兌為澤,以天喻君,以澤喻民。因此,結果吉利。君上民下,各得其位……”
葉孤帆急忙擺手,道:“掌教真人,別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乾卦,本就是大吉大利之卦,變動任意一爻,還是大吉大利。這是基本的卦理,葉孤帆還是知道的。
這不過,假如這一卦真的是顯示了對方的氣運,那么也太可怕了。
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則不可說。
萬書高嘿嘿一笑,道:“葉孤帆,你小子這次下山,真的惹下天大的麻煩了,那些老鬼們,絕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葉孤帆想了想,道:“掌教真人,能否再起一卦,算一下那香爐里傳出的紫氣,被什么人吸收了?”
“每日一卦,算多了不準。”萬書高懶洋洋地站起來,背著手,走向了前殿。
李偉年愣了一下,快步追了過去,和萬書高閑話家常。
葉孤帆只好作罷,在心里盤算下一步的打算。
這次回茅山,還是有點收獲的,至少知道了對方的大致方位。但是下一步該怎么辦?去咸陽一帶查找嗎?
山門外,李偉年和萬書高并肩而行,道:“萬哥,葉孤帆還年輕,遇到事兒,你得幫幫他。”
“幫啊,怎么不幫,先讓他去查著,有什么為難事,再告訴我就是了。”萬書高抓了抓頭皮,道:“剛才不就在幫他推算嗎?我原本九萬五千六百零九根頭發,為了計算這玩意,都掉了三根頭發了,現在還有九萬五千六百零六根,唉……”
“萬哥,不是吧?”李偉年有點崩潰。
“什么不是?我堂堂茅山掌教真人,會跟你開玩笑?”萬書高瞪了李偉年一眼,忽然在一棵樹下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樹根下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