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對麗人走到遠處,卻又是一回頭,沖萬書高嫣然一笑。
這一笑,又令萬書高魂不附體,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忽然身后枝葉聲響,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著布裙,邁著碎步追上了萬書高,叫道:“先生留步。”
萬書高一愣,站住腳步,問道:“你叫我?”
婦人微微一笑,道:“我看先生魂不守舍,是不是看上了前面的那個小姐?”
萬書高不置可否,問道:“請問,那是誰家的小姐?”
“那是洪家的千金小姐掌上明珠,叫做洪彩兒。你要是有意,我可以給你做媒,成全你和洪彩兒做一對夫妻,怎么樣?”婦人笑著問道。
“如此,那就多謝大姐了。請問大姐貴姓?”萬書高大喜,躬身施禮。
“婦道人家,有什么貴姓不貴姓的?我姓胡,你叫我胡姐就好。”那婦人說道。
“多謝胡姐,可是……,可是那洪家小姐已經去得遠了,我們去哪里找她?”萬書高看著前方,剛才的一對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胡姐呵呵一笑,道:“洪家就住在前面的寨子里,跟我來。”
萬書高點點頭,跟在胡姐的身后,向著北方而去。
繞過眼前的樹林,天色已經放亮。前方柳暗花明之處,隱隱現出亭臺樓閣。
“那邊就是洪彩兒的家了,快點!”胡姐拉著萬書高的手,加快了腳步。
峰回路轉,踏過一座小橋,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個面積廣大的山莊,坐落在半山坡上,四周阡陌良田綠樹成蔭,房舍無數雞犬相聞,勞作的人們采桑耕織,各得其樂。
“這是什么地方?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萬書高驚嘆不止。
“這里是大槐鄉,和外界不相通,所以和外面也不大一樣。”胡姐手指山莊中間最高的錦繡樓房,道:“那就是洪彩兒的家,走,等我去見見洪老爺子,說合你和彩兒的婚事。”
萬書高卻自慚形穢起來,扭捏道:“可是我空手而來,唐突求婚,恐怕有些寒酸吧?”
“沒事的,洪家富可敵國,又怎么會在意你的彩禮?”胡姐搖頭一笑,道:“我和洪老爺子,是莫逆之交,有我去做媒,保證你美夢成真!”
萬書高心中竊喜,點點頭,整整衣裳,跟著胡姐,走向了洪家的高樓。
家丁通報,洪老爺子親自迎出家門,握著胡姐的手一番寒暄。
萬書高拿眼偷看,見這洪老爺子相貌堂堂,長須垂胸,一派長者風范。
見禮完畢,洪老爺子打量著萬書高,問胡姐:“賢妹領來這人,是誰家公子?”
胡姐一笑,道:“這位才俊,是萬家的公子,愛上了令千金,所以托我做媒,來府上求親。洪老哥,這萬公子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可是萬千之喜啊!”
洪老爺子眼神一亮,道:“小女拙陋頑劣,難得萬公子青眼有加,果真萬千之喜也!快快,請屋里坐!”
萬書高沒想到求親居然這么容易,心花怒放,如同豬八戒招親高老莊,急忙施禮,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免禮免禮,快請屋里坐!”洪老爺子頷首而笑,拉著萬書高走進了堂屋。
分賓主坐定,身著彩衣的丫環們上茶,然后執香扇站在萬書高的身后,給萬書高打扇子。
胡姐喝了一口茶,笑道:“洪老哥,還不把令愛叫出來相見,急壞了新姑爺,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不急,不急,也不是……太急。”萬書高訕笑,言不由衷。
洪老爺子哈哈大笑,揮手道:“快去請小姐出來相見!”
侍女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少頃,但聽見后堂里輕笑傳來,搖珠碰玉聲中,那個紫衣丫鬟扶著紅衣小姐,款款走來。
一眼瞥見萬書高,紅衣小姐又是掩口一笑,沖著身邊的丫鬟低語,道:“賊眼相公來也!”
萬書高臉色一紅,卻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小姐洪彩兒,一顆心,早已經飛上了云霄,忘乎所以。
“彩兒不得胡鬧!”洪老爺子干咳了一聲,道:
“你胡家姑姑來替你提親,愿意撮合你和這位萬公子的百年姻緣。我看著萬公子人中龍鳳,洪福齊天,正是東床坦腹之人。你,先去見個禮吧。”
洪彩兒吃吃而笑,好半天才忍住,走到萬書高面前,叉手福了一福,道:“萬公子吉祥。”
不待萬書高還禮,洪彩兒卻又轉去一邊,掩口而笑。
萬書高也嘿嘿而笑,傻必一樣。
洪老爺子理著胡子,看著萬書高說道:“既然兩小無猜,那就早點把喜事辦了,賢婿以為如何?”
“好,好,一切都憑岳父安排。”萬書高喜不自勝,恨不得翻個跟頭慶祝一下。
洪老爺子點頭,笑道:“如此,賢婿且去后花園,和彩兒一道,看看我槐鄉風景。我這里,和胡家賢妹商量一下婚禮和喜酒的事。”
然后,老爺子又看著女兒,道:“彩兒,領貴人去后花園走走,不可失了禮數。”
洪彩兒強忍笑意,上前拉住了萬書高的衣袖,道:“走吧,貴人。”
萬書高沖著老爺子和胡姐點頭,然后跟著洪彩兒,來到了后花園里。
后院中百花齊放,萬紫千紅,香氣襲人,正是亂花漸欲迷人眼的一種排場。
看看四周無人,洪彩兒瞥了萬書高一眼,忽然又放聲大笑起來。
萬書高也訕訕地笑,問道:“彩兒小姐,你在笑什么?”
“你別管我,我只是喜歡笑罷了。”彩兒揮揮手,看著萬書高問道:“請問貴人,什么叫東床坦腹之人?”
“就是、就是……你的夫婿。”萬書高厚著臉皮解釋。
洪彩兒點點頭,蹙眉想了半天,忽然又問:“可是這個夫婿,又是干什么的?”
“就是……做夫妻,晚上在一起……睡覺。”萬書高又解釋道。
“我不慣與生人睡。”洪彩兒搖頭一笑,跑去一邊摘花玩耍,全然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越是如此,萬書高越加心動,直把這洪彩兒看成了九天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