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就是一個工作狂,一旦有了目標,就毫不猶豫。她一邊飛車前進,一邊拿出手機,叫了兩個隊友即刻趕赴殯儀館待命。
“二苗,我們為什么要抓火化工?他和飛云道長之間,難道有聯系?”掛了電話,林兮若又問。
干警也不能隨便抓人,要抓火化工,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所以林兮若必須搞清楚原因。
“邪道上有一種邪法,可以利用剛死不久的死者頭發灰或者骨灰,做成泥人,然后滴上自己的血,再念咒語招魂,那死者鬼魂,就會受到控制。然后擺動泥人,死者鬼魂會做出相應的動作。”丁二苗慢慢地解釋道:
“采薇姐上午遇到的攔路惡狗,就是利用狗骨灰做成的泥狗來作法的。現在,那個詐尸的農婦魂魄突然出現,說明,她的骨灰已經被人做成了泥人。能把死者骨灰偷偷留下一點的,大概只有殯儀館的火化工吧?”
“我明白了!”
林兮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殯儀館的火化工,和飛云道長有聯系,是火化工,把那個農婦的骨灰,交給飛云道長的。我們抓住火化工,順藤摸瓜就能找到飛云道長,對吧?”
丁二苗嘻嘻一笑:“姐姐好聰明,分析好透徹……”
這是夸人還是損人?林兮若俏臉一紅,瞪了丁二苗一眼。
想了想,林兮若突然又發現了一點可能的疏忽,問道:“二苗,假如飛云道長的骨灰,是從農婦的墳地上偷來的,那我們不是冤枉了火化工?”
“絕無可能。俗話說入土為安。不管城市農村,死者下葬之前,都會有地理先生進行簡單的念咒超度,和家屬的祭拜禱告。下葬以后,死者靈魂已經得到安息,一般來說,不會再有變數。所以,從墳地上偷來的骨灰,不能用于招魂通靈。”丁二苗胸有成竹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林兮若喃喃自語。
“其實,利用骨灰捏泥人,由來已久,是捏泥人行當里的不傳之秘。因為骨灰里帶著死者的殘念,所以做出來的泥人,就有了一點點靈氣,栩栩如生。”
丁二苗一笑:“很多捏泥人的匠人,都和火葬場職工有勾結,經常買一點骨灰,加在粉料里做成泥人。要是不信,以后可以留意一下,凡是捏泥人的,其中逼真的老虎泥像,賣的價格最高,因為虎骨的價格高,制作成本高,價格也就水漲船高。而龍和鳳凰的泥像,無論什么高手匠人,都捏不到栩栩如生的程度。因為……他們根本沒地方弄骨灰去。”
林兮若皺眉:“你怎么懂得這么多下三濫的東西?哎喲……糟糕!我還買過幾個泥人放在家里,回去以后就扔掉!”
殯儀館門前,林兮若的兩個隊友,已經先到了一步,正在等候。
“介紹一下,這位石平進,警校高材生。可以憑著目擊證人口述,畫出犯罪嫌疑人的頭像。在山城警界,有神筆馬良的稱號。”林兮若向丁二苗介紹到:“這位蔣明,都是我的戰友。”
丁二苗點點頭,算是認識了。石平進身材偏瘦,長相斯文,戴著近視眼鏡,要不是穿著警服,還真不像個警察。蔣明比較兇悍,身材魁梧,大嗓門。
四人一起走向殯儀館辦公室,在當班領導的配合下,很快就查明了昨天上午的司爐工。
司爐工孫崇書,現年四十五,殯儀館的老職工,平日里為人老實,大家都叫他老孫。
“是不是老孫犯了什么事?”殯儀館值班的小領導,緊張地問。
林兮若哈哈一笑:“沒有沒有,就是找他了解一下情況。那天那農婦不是詐尸了嗎?想問問老孫,火化的時候,有沒有其他古怪。”
從殯儀館里要了老孫的家庭住址,四人分乘兩輛車,奔赴東郊城鄉結合部,進行抓捕。
老孫所住的地方,叫做八百戶,都是當地原住民私拉亂建的房子,巷道縱橫四通八達,卻又拐來彎去,形同迷宮。
打聽了好半天,四人終于來到一棟二村小樓前。
這時候已經晚十點了,老孫的家中,只有二樓一間房子還亮著燈。
“孫崇書在家里嗎?”林兮若敲門。
敲了七八下,樓上亮燈的房間,窗戶打開,探出了老孫的腦袋:“誰呀?我就是孫崇書。”
“開門,查水表。”丁二苗很內行老道地說。
樓上老孫一呆:“大晚上的查什么水表?”
丁二苗嘻嘻一笑:“那要不就查煤氣送快遞都行,反正你要開門……”
“胡咧咧什么哩?”
林兮若用胳膊一拐丁二苗,抬頭對樓上老孫喊道:“我們是市局刑警,有點事,找你了解一下。就是一個簡單走訪,別擔心。”
丁二苗摸著被拐痛的胸口,小聲嘀咕:“電視上,便衣們都是這一招騙開房門的啊,怎么輪到我就不靈了?”
“刑警?”老孫嚇得一哆嗉,隨后道:“來了來了……”一陣腳步聲,登登登地下了樓。
老孫打開樓下大門,把林兮若四人讓進客廳,自己卻搓著兩手,不知所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大晚上的,刑警找上門來,還有好事?
“你是市殯儀館司爐工孫崇書,對吧?”林兮若先核實了一下對方身份,然后又問道:“昨天上午,那個叫伍鳳英的農婦,是你負責火化的,對吧?”
“伍鳳英?哦……對,是我火化的。”老孫沒敢撒謊,老實地點點頭。
林兮若卻不再問,背著手,繞著老孫走了一圈,眼神一片復雜,夾帶著絲絲凌厲。
這是刑警們問案調查的一種常用手法,刻意地給嫌疑人制造心里壓力。壓死了你,還讓你沒處申冤,反正我沒恐嚇你,又沒有給你上刑,就是看著你而已。
在職業干警營造的壓力之下,老孫頭上冷汗直冒,卻也不敢開口相問。
“現在,請你如實告訴我,伍鳳英的骨灰,是不是全部交給了死者家屬?”林兮若拿捏著現場氣氛,在老張冒汗的時候,突然加大了聲音,冷冷地問道。
“骨、骨灰……?”老孫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后又強自鎮定下來,訕笑道:“當、當然全部交給家屬了,那東西,留在殯儀館也沒用啊。再說了,每次火化,都有一個死者家屬當場監督的,想留,也留不下來……”
“你撒謊!”老孫的驚慌,又怎能躲得過林兮若這樣的獵鷹之眼?
她逼視著老孫:“據我們的了解,你偷賣骨灰,不是一次兩次。殯儀館里,有其他員工親自看到你偷帶骨灰出門!而且,收骨灰的人,已經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假如他落網以后,供出了你,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