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苗哥,你不稀罕我稀罕啊,”李偉年笑嘻嘻說道:“你看我也夠窮的,那些金銀,你自己不要,就當送給我好了。”
看著李偉年那張笑的皮開肉綻的臉,丁二苗恨得牙癢癢,你不就是想叫我出手嘛,直接說就是,偏偏自作聰明,學萬書高那一套沒皮沒臉的做法。
“你稀罕金銀是吧?行啊。”丁二苗也笑嘻嘻地說:“來來來,我教你一個點石成金的法門,讓你把地球點成金球,保證這輩子你都花不完。”
“……”李偉年的死穴,被丁二苗點中,頓時無語。好半天,他才哭喪著臉說道:“二苗哥,金銀我不要了,我只求你陪著我,去把唐致遠的骨骸撈上來。”
丁二苗拖著李偉年走了幾步,帶著壞笑,低聲問道:“喂,那個唐致遠,似乎是你的情敵哎。你確定,要去撈他的骨骸?”
李偉年苦笑著搖頭:“二苗哥,你說哪兒去了,我把綠珠當妹妹的。”
“那好吧,唉……”丁二苗回過頭來,對綠珠說道:“這樣吧,你昨晚送給李偉年的鬼丹,不妨給我個千兒八百顆,這樁生意,我就接了。”
拴柱長大了嘴巴:“千兒八百顆?!丁先生你真敢開價。煉制那一顆鬼丹,至少要耗去我姐姐三年的修為。我跟著姐姐,也有一百多年,就看到她為李大哥煉過這一次。千兒八百……,就怕等到世界末日,姐姐也練不出這么多。”
“哦……?那就算了。”丁二苗突然來了興趣,又問綠珠道:
“我就是搞不明白,綠珠小姐,你為什么要這樣厚待李偉年?那么珍貴的鬼丹,也舍得相送,又認了兄長。這僅僅是想攀個親戚,讓李偉年給你賣命嗎?”
這個疑點,一直在丁二苗心里盤恒不去。按理說,這件事,綠珠可以直接求自己,為什么要把李偉年牽扯到其中?他一個毫無法力的普通人,難道比自己這個茅山弟子還會捉鬼?
綠珠略一沉吟,低低地說道:“李家兄長雖然不善言辭,略遜文采風流,但是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和致遠極為相似。因此,綠珠便生親切之感,所以拜為兄長。還請丁先生不要猜疑。”
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丁二苗又打量了一下李偉年,沒看到他的骨、心、肝膽,只看到他的一張臉皮,上面帶著傻乎乎的笑。
總之有哪里不對,但是丁二苗卻捕捉不到關鍵點。
他點點頭,笑道:“好吧,我也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一回,幫你辦了這件事!不過……,親水家園工地上,還有兩個鬼去過,我一時沒有頭緒。你道行廣大,麻煩給我查查,看看那個讓李偉年受了陰寒的女鬼,是個什么來路。”
“這件事,我會留意的。一有消息,就會讓拴柱通知丁先生。根據李家兄長所受的陰寒來看,那個女鬼很不好對付,丁先生還需小心在意。”
綠珠說道:“但是也不必太過擔心,拴柱最近,幾乎天天都在親水家園工地上,如果那個女鬼要害人的話,拴柱會提前警醒大家的。”
“好,既如此,我們也就告辭了。”丁二苗對著拴柱一伸手:“拿來!”
拴柱撇撇嘴,極不情愿地走向后院,稍后不久,又從后院走來,把兩個巴掌大的小紙人,遞到了丁二苗的手里。
保安小袁和小杜的魂魄,就鎖在這紙人上。
丁二苗把紙人對折,再對折,忽然抬起頭來,瞪眼看著拴柱:“還有!”
拴柱嘻嘻一笑,手心里飛出兩道熒光,落在丁二苗手里的紙人上,道:“丁先生果然有些本事,知道他們被我扣了一魂一魄,嘻嘻……”
丁二苗哼了一聲,把紙人裝進口袋里,負手而立。
“拴柱不可胡鬧,今后對丁先生要多多尊敬。”綠珠呵斥了拴柱一聲,又對李偉年說道:“人鬼不宜久處,小妹為兄長和丁先生送行。”
說罷,綠珠一揮手,鬼府前廳正門打開,一條明鏡般的大道,從大門處向外鋪出。
“兄長,你跟著丁先生,順著這條路走即可。小妹拜別,后會有期。”綠珠再次屈身致禮。
李偉年慌忙伸出兩手,讓綠珠不必多禮。這妹妹禮數太多,可讓李偉年今夜難為死了,因為他不知道在綠珠活著的年代,男人該怎樣向女人還禮,握手,抱拳?還是擁抱?或者敬軍禮?
丁二苗看李偉年出了丑,這才嘻嘻一笑,對綠珠一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綠珠正要還禮,卻見丁二苗已經轉身,左手抓住李偉年的手腕,右手二指并出,一點前路,口中喝道:“五丁開山,破——!”
啵的一聲響,身邊空氣激蕩,鬼府中已經不見了丁二苗和李偉年的身影。他竟然不走綠珠開出的明鏡大道,直接打破鬼府院墻,帶著李偉年揚長而去!
綠珠怔怔出神,口中喃喃:“果然有神通,但愿他能幫到我和致遠。”
“這廝好可惡!”拴柱卻手指前方,大叫道:“走就走吧,干嘛打破我們的院墻?!”
李偉年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也沒察覺到腳下有行動,只覺得眼前一花腦袋一暈,就已經站在了巫玉河的河堤上。
前方兩三百米外,有兩盞探照燈的燈光在左右巡回,正是親水家園項目工地!
聽到拴柱的叫聲,李偉年才使勁地搖了搖腦袋,迷茫地問道:“對啊,二苗哥,走就走吧,你干嘛打破我綠珠妹妹的鬼府院墻?”
“你妹妹是鬼呀,而我卻是捉鬼法師。”丁二苗得意地道:“堂堂茅山弟子,順著鬼的指點,才能走出鬼府,你說,這多沒面子啊!”
說著,丁二苗從李偉年的衣襟上,撕下一條布,包扎自己血淋淋的左手中指。
剛才收了拴柱的小紙人,丁二苗就把手背在身后,指甲劃破指肚,用鮮血,偷偷在右手心畫了一個五丁開山符,這才能打破綠珠的鬼府院墻。不過用指甲劃開手指,力道不好控制,傷口大了點,現在血流不停。
“怎么流了這么多血?”李偉年吃了一驚,稍后又反應過來,問道:“二苗哥,流了這么多的血,打破院墻出來,爭一個面子,劃得來嗎?本來,我們可以照直走出來的。”
“你懂個屁。”丁二苗包好了手指,拍著李偉年的肩膀,文縐縐地說道:“子曰,寧可食無肉,不可……不裝逼!”
“呃……”李偉年登時無語。他和孔子不熟,不知道孔子有沒有曰過這句話。
看著李偉年茫然發呆的樣子,丁二苗心中一聲嘆息。
破墻立威,不是自己想裝逼,而是拴柱和綠珠,對待小袁小杜楊德寶等人,也太過份了點。自己身為茅山弟子,再不給他們姐弟一點顏色,當頭棒喝懲前毖后,學這道法何用?
若是換成師父仇三貧在此,只怕當場就要拿下她們姐弟二人,直接廢去道行,交給鬼差帶至陰間,哪里還有這么多絮絮叨叨?
丁二苗扭頭四看,又看看天星,確定了方向,盤腿而坐,念了幾聲咒語,把剛才帶出來的紙人撕碎,拋向了天空。
夜風悠悠,刮得這些碎紙屑飄飄蕩蕩,向著醫科大附屬醫院的方向而去,瞬間不見痕跡。
“二苗哥,小袁和小杜,什么時候才會醒來?”李偉年問。
“馬上。”丁二苗站起身,拍打著屁股上的灰土。
李偉年躊躇了一會兒,又問:“二苗哥……,剛才,綠珠的鬼府,在、在哪個方向?”
“問這個干什么?”丁二苗盯著李偉年的臉,反問。
這家伙,也太癡心了吧?人家喜歡的是唐致遠,不是你。即使你和唐致遠有些相像,充其量也只是個替代品,人家用來找一點感覺而已。菜盤里的雞肋,戲臺上的龍套。用萬書高的話來說,備胎。
“我想再看看……”李偉年低頭道。
丁二苗一笑,冥間和人間,根本就不在一個時空和維度,是你想看就看的嗎?
想了想,丁二苗不忍過分傷他,就胡亂一指天空:“在那個方向。”
李偉年信以為真,急忙抬起頭來,朝著丁二苗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那里沒有鬼府,也沒有綠珠,只有殘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