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道亦能夠感覺得到,他那乾坤無量虛空內,四大兇獸身上燃燒的業火,已經越來越是猛烈。
那天梼妖圣仍有靈智,對莊無道轉嫁業力的行徑最是惱怒,怒吼咆哮不覺。
無論是天道劫力也好,還是那業火孽力也罷。其實都傷不到它們分毫,可天梼妖圣依然是憤恨之至。自己主動承擔是一回事,被人強制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莊無道根本不去理會,甚至有意識的,將那天道劫氣導入到自己的乾坤無量虛空中,用來轟擊四兇。
一方面可以解析這天劫構造,洞察玄理,完善自己的無量終始之道,一方面則是再一次削弱四大兇獸,鎮壓四兇最近越來越劇烈的反彈之勢。
不過更多的紫雷,仍是轟向了左右兩大后天元胎、
這時的情形,與太皇別府內,為洛輕云再塑道體之時不同。洛輕云本身仍有一絲魂魄殘存,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隕落’。且再塑之后的道體,當時也才只不到登仙境的層次,是事后才一步步的提升上來。所以當時招來的大量劫雷,并非是因元胎復生,而是因洛輕云斬劫之時的惡業未盡。且她最終也沒有成功,并不能算是完整的道體。
至今洛輕云都受影響,十成的戰力,只能施展不到六成。
而這次劍仙與血猿戰魂,則是真正的身死魂滅,甚至元神都被人碾碎。
殘魂本該墮入那輪回之淵,化入天地。卻因戰意真靈不滅,漸漸將自身的魂識碎片聚攏,成為后天戰魂。本身是類似死靈般的存在,已無任何‘生靈’的概念。
可莊無道這一次,不但是打算逆轉生死,更要使這兩大戰魂,盡復生前太上階的戰力,為二人鑄就雄厚的根基道體。所以那紫雷格外狂烈,威能幾乎直追元始階的道術神通。
使那兩大元胎之外,都生出了無數的裂痕。仿佛破碎的蛋殼,從內溢出了海量的元靈。
若然莊無道不舍得本錢,用上稍差一些的靈珍,可能此時的元胎就已被轟碎。然而無論是那九天隕金也好,還是那太陽焰心也罷,都有著‘不滅’之性。
是這浩瀚天劫,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滅之物,恰與戰魂的‘不滅’,性質相合。這也就能使兩大先天戰魂,在雷劫的轟擊之下,從容再塑道體,蘊養生機。
此時兩大后天元胎內,雖是泄露了些許靈元,可也早在他預計之中,對兩大戰魂道體并無影響。反而可借機,泄出些許元胎孕成時產生的惡濁之氣。
凡事都沒可能十全十美,太過苛求,反而因小失大。
又三日之后,莊無道就已感應到,那兩大元胎內再無死氣殘存。不禁發出了一聲輕笑,知曉這兩大戰魂復生之局已定,任何意外都不能阻止。
“總感覺這四兇蠻可憐的,要辛辛苦苦為你做事不說,還要為你背這黑鍋。”
蒼茫魔主就立在莊無道的身側,眼神怪異的看著莊無道腳下,那個已縮小到只有一尺方圓的太極陰陽魚氣場。
“結果末了還要被你再狠狠抽上一頓,被你這般的欺辱,我若是那天梼,也必定會將你恨入骨髓。”
‘不龍生滅祭’總共四十九日之期,此時已結束了三日之久。所以這位已能悠哉游哉的,跟他閑侃。
莊無道都懶得理會,任之由之,繼續閉目養神,靜候著結果。
沒讓他等太久時間,只須臾之后,那兩大元胎就已轟然裂開。這次卻并非是因天雷轟擊,而是由內而外,
首先是那吞日血猿,一頭身軀高達兩丈,渾身燃燒血焰的火猿,當先從那太陽焰心化成的后天元胎內踏出。
緊隨其后,才是劍仙,這卻是一位年紀三旬左右的白袍修士,五官有如雕刻,棱角分明,俊美異常。目光似如刀鋒,氣勢亦犀利異常。
二人意識先有些恍惚,戰念澎拜,殺意幾乎化為實質,兩道血柱般的煞氣沖霄,直撼云空。意念掃蕩,似乎在尋覓著對手。可當他們目中的焦距漸漸恢復,就又同時把目光,齊齊注目在了莊無道與蒼茫魔主二人身上。
“你是?我記得你,似有親近之感”
白袍劍仙一聲囈語,陷入了回憶,僅僅片刻,就有了明悟:“吾曾以戰魂之體,附于你身。先天戰魂,也是你將我復生?居然是不龍生滅祭,原來如此,是我金靈子如今這具身軀的血脈之父么?”
本身同為戰魂之體,且二人之道體元胎,都是莊無道的鮮血為引,蘊養生成。亦是眼前這人,以不龍生滅使他們逆轉生死,所以二人間,能有感應。
“也就是說,如今已是千萬年后?”
一瞬間就洞察了所有,白袍劍仙的眼神卻是復雜之至:“想不到我金靈子,居然還能有回生之日。”
千萬年前,三劫之初,他戰死寂滅之時,有不屈,有不甘,也有戰至最后一刻的信念。卻從不曾想過,自己還能活下去,在千萬年后復生。他確實已經準備好了灰飛魄散,身死道消。
“這是神靈之體!僅僅不龍生滅祭還不夠將我二人起死回生,所以讓你這惡念化身,賦予我二人神靈之性?也就是說泰皇我,如今已是你這惡念化身的護法神將?”
那吞日血猿探手一招,赫然就有一團暗黑色的神力火焰,在他手心中熊熊燃燒。不過吞日血猿的眼中,卻現出了一絲疑惑之意。
“未有禁制在身,亦無秘術封鎮,這又是為何?”
聲音雄渾,滿含疑問。
此人花費如此代價,將他們二人復生,總不可能是全無所圖。
可此時他找遍全身,都未發現有什么禁制存在,亦無毒素蠱類暗伏,神魂血脈俱不受限。
如今此身,雖是受了莊無道身側這位魔主的神箓印記,是為護法神將之身。可他卻有著自身的陽神軀體,只要想脫離,就可恢復自由自身,且沒有任何隱患。
這個人,竟然如此大方?
“泰皇道友無需疑慮,莊某還低微之時,曾受二位大恩德。附身此軀,得以屢勝強敵,欠下了二位因果。故莊某絕不敢以符箓禁法,來限制兩位。”
莊無道神色平靜,坦然自若:“如有可能,莊某自然希望二位道友,能為莊某臂助。可若二位不愿,莊某也不強迫,只求兩位能助我渡此難關。”
“難關?”
泰皇的弄眉一挑,然后那兩丈猿身收縮,化為一個身軀昂藏,面容粗獷的男子形象。
“是何等樣的難關?可否與我說說詳細?’
“吾身化戰魂之時,已然是身不由己,毫無神智。附于你軀,乃是受你先天戰魂招引,哪里談得什么恩德,因果?倒是我二人,能得這不龍生滅祭與后天元胎復生,等同再造。受你精血,視你為父都無不妥。”
此時那金靈子也收起了身周肆掠的劍氣,神色凝然道:“尊上有何難關,盡可直言。泰皇道友守諾重義,我金靈子亦自問不遑多讓。這再造之恩,豈能有不報之理?”
他與泰皇,都是同一時代的人物,隕落之期也只差半月。雖說是分屬人妖二族,可無殤世界那一戰,二人并肩抗敵,早已是生死之交。
金靈子對這泰皇的性情,也是了然于胸。這位是哪怕拼卻了性命,都不愿欠人恩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