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也確實是僥幸,若非自己,恰好有著無明上仙給他遮掩身份的‘元始天魔,印記存在,這次只怕是難以幸免 想象看若不是遇到了無明,自己在入星玄界后,也必定會是毫無防備的再向這位魔主獻祭。那個時候,自己要么是徹底栽到了家,不入魔途都不可。要么是輕云劍被發現,落到那位平等王的手中——
大意了確是輕忽大意天一修界四十年無敵于世,使他對這位魔主的警惕防備之心,消磨到幾近淡薄。
這些數百萬年歲壽的存在,耐心實是強到了讓人畏懼。
面色鐵青,莊無道卻暫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驚疑,都全數壓下。先是一道隔空法力,將昏迷的蘇云墜招到了身側,而后攜著此女轉身就走,
那魔神神源中,還有更多的奧秘,阿鼻平等王最后交代的那些言語,也讓人疑惑。不過莊無道卻知此刻,并非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此處血祭之變,被他與阿鼻平等王,故意弄得聲勢浩大,已然驚動四方。那些靈仙境之上的絕強存在,雖都已被平等魔主重傷驅走。然而這附近處,亦有好幾個修行世家,十數位大乘天尊存在。估計最多兩三刻時間,此處就會有人趕來探查,
“少宮主——”
蘇云墜此時已漸漸蘇醒了過來,眼神迷茫。可當掃望見身后,那漸漸遠去的血祭殘景,還有那無聲哀嚎,仍在燃燒中的‘人燭,乘云真君,卻又眼神微變。如紙般的臉上,益發的蒼白。
“這都是少宮主所為?少宮主果已由道入魔?為何如此?那乘云善若之罪固然該死,其他人也非無辜,可卻罪不該死——”
“你這是在教訓丨本座?”
莊無道一聲冷笑,他現在心情不佳,故而語氣也毫不客氣:“我如今已然入魔,日后還不知會有多少殺戮之事,你若是看不下去,大可離去便是無明師兄對你甚為看重,回去之后,只需尋師兄助你洗脫嫌疑,想必仍可拜入離塵門下。”
其實之前就可將此女留在血祭現場,不過今日那么多人都被他獻祭給阿鼻魔主,獨獨蘇云墜能留下性命,事后必定要被各方刁難責難,無法洗脫嫌疑。更不乏有心之人,會在蘇云墜身上做些文章。
此時放蘇云墜回歸,絕非上策,然而此時莊無道,早已經是被那位平等王給氣昏了頭。
那位阿鼻平等王固然是因沒法逞心如意而有所不甘,他這里也同意是氣自己大意失策。
“奴婢確實看不下去以前的少宮主,哪怕別人得罪了你,也會是付諸一笑,不會在意。絕不會下這樣的毒手 蘇云墜居然是高聲抗辯,眸子泛紅,淚水盈眶,幾乎要哭出聲來:“你不是少宮主,把少宮主還給墜兒少宮主才不會這樣,你怎么就真的入了魔?”
莊無道一陣無語,不過胸中暴戾怒火,竟也為之消散了幾分,只淡淡道:“我已經說了,你若看不下去,可離我而去。”
放蘇云墜立時離去是不可能,不過日后卻可想辦法,讓她換個身份,由無明來庇護照拂。
身為任山河最后也最忠心的女侍,‘蘇云墜,這個身份,幾無可能從這場風暴中脫身。
那蘇云墜卻猛力搖頭,語聲斬釘截鐵道:“我才不走聽說道心種魔大法,不到最后一刻,就難以定論。少宮主能由魔入道,也定能由魔入道。我就跟著你,一定會讓真正的少宮主清醒過來不可”
莊無道聽在耳中,一陣無語之后,又不禁失笑,面色卻是冷酷傲然:“那你跟著便是”
真正的任山河,早就已經死了 “話說回來,你既見不得本座手段,方才為何又要出手,想要為我斬斷滅元鐐?難道就想不到,本座入魔之后,可能會性情大變?”
蘇云墜一陣沉默,面色掙扎,而后輕哼了哼,語聲低不可聞道:“墜兒不愿見少宮主胡亂殺人,可更不愿見少宮主受苦,被那些小人作踐鎮魔。”
莊無道再次一楞,而后唇角微挑,再不說話。
他此時遁空而去的方向,恰是北面,十日前那無明上仙所言的傀族倪家。十日前遠隔一百七十萬里,十日之后,卻不過只是十數萬里距離而已。
一路上莊無道可見數道虹光往他來處而去,直撲那血祭之地,都是這附近被驚動的修士,不過其中都無一人,能發覺他的存在。
莊無道遁法本就了得,又有萬象森羅紗在手,這些年也早有準備,在藏蹤匿跡的幻術上,下過十數載苦功,深入鉆研。此時除非是他愿意,否則靈仙境以下,都難查知他存在。
亦有靈仙境以的存在,各種術法掃蕩著這周圍數萬里方圓地域。這一界的天地規法更為嚴謹,修士神念有了依托,可以探及到更遠距離。
莊無道已經試過,在天一界神念的極限是十萬丈,在星玄界則是可覆蓋二十萬丈方圓。而若把意念束成一線往前延伸,似石靈窟他與貞一交手時那般,也最多只能延展四十萬丈而已。哪怕仙人神念,亦不能例外。
然而這二十萬丈之距,也就只是相當于三千里,四十萬丈,亦只是六千里出頭。而在這個范圍之內,哪怕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真就能夠查知一切。
這一界修士的神念,倒是能夠辦到,可以心印周圍一切所有,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這元神卻未必能處理得過來,能將這數千里內的一應動靜,都全數辨析明白,無一遺漏。
所以修士之所以不追求自身神念的擴增,也是因再擴增下去,對自身并無什么用處。倒不如以神念融入太虛,以趨福避禍,感應兇吉,
而此時的莊無道,上有阿鼻平等王,為他鎮壓天機命理,下又有平等王魔督魔舍離庇護。
故而莊無道有著十足的把握,只需自己不蠢,主動暴露。否則此地,絕無人能追縱得到他的形跡。
不過在星玄界中,莊無道的遁法,卻已是大不如前。此界中法則嚴謹,自然束縛限制也多。
哪怕是有內天地與法域為根基,莊無道也足足用將近一日,才遁出了十萬里外。
到了此處,莊無道就驟覺心中微松,那隱隱橫亙壓迫在他心頭的危機感,頓時就被他甩脫了大半。
到了此處,估計就已經是那些靈仙境的極限。一旦出了這片地域,他就等于是從那幾位的眼皮底下,徹底脫身。從此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那些人在靈界洞天與曇誓魔天內要再想尋他蹤跡,就不再是什么簡單輕易之事。哪怕是有著傳聞中,能觀照大千之寶,亦難辦到。
不但將有著魔舍離的層層阻攔,更有無明在暗中的牽制。除非是事前,就能知曉他的所在方位。
而即便是發現了他的方位,也不能越過同為阿鼻平等王坐下的魔舍離,對他直接出手。
——這就是那一夜血祭的價值,使他可以徹底擺脫這些此界中的絕頂存在,從此由明入暗。
再遁空兩萬里,莊無道就已遠遠望見一座巨大的古城,城內赫然有無數煙囪林立,一座座火爐高聳。正是無明所言,傀族倪家的倪傀山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