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莊無道在靈京的動靜,三圣宗卻是從始至終,都毫無反應。尤其是此刻聲勢實力最為強橫乾天,是出奇的安靜,不但無有插手之意,反而收束弟子,似有封山之兆。
這倒也在他與秦鋒的意料之內,無有足夠實力,貿然與他再起沖突,只會是自取其辱。
在靈京這七日,其實更多的是為震懾整個天一修界,消除天機碑的影像——
靈京七日,三圣宗只能坐視旁觀,眼看著離塵從容剪其羽翼。有此一事,當使許多人的頭腦,再次恢復清醒,
靈京之戰后僅隔三日,大靈齊王燕玄就已應詔入京,此時已距靈京不遠。不過莊無道卻已不得不啟程南下,御使離寒艦,飛往東南。
這是因離寒本宗,已經奉莊無道之命,盡起門內兩萬筑基,二百五十位金丹,還有總數十位元神修士,聚集在了江南道宮。百艘靈骨寶船,兩艘子午玄陽艦,也都已蓄勢待發。
——除此之外,還有兩倍于此數量的附庸。
莊無道實在沒理由,為與燕玄會面一次,而讓自家宗門內的長輩與弟子苦候。
搭乘離寒艦從赤陰城到靈京,只用了一個多時辰。而從靈京到藏玄大江,則需時更短。
而就在抵達之前,莊無道剛好將那刂火云杏,完全煉化,渾身紫紅氣霧盡數收束,鼻間吞吐的白氣,也盡數收入到了腹中。
‘借法量天,所在的玄竅之內,再增了一處竅孔。八次的‘借法量天,,已經足可使他應付任何強度的大戰。
不過莊無道的面上,并無多少喜色,反而是微微凝眉。玄竅之內雖已多開一孔,可他修為的提升,卻并不如意,一整顆刂火云杏,煉化吸收之后。都沒能使他增加多少真元,依然保持在元神境十重樓的境界。
自身積累太厚,原來也不是沒有壞處。他是兼修數門神通大法,真元積蓄本就是艱難。而在參悟出部分金仙劍意之后,就更難提升。
原是準備在飛升之前突破練虛之境,再借助練虛境三次召引劍仙戰魂的機會,再以‘借法量天,之術,繼續領悟金仙劍意,以備大戰。可以如今看來,自己未必就能辦到,壓力不小。
不過此時若被劍靈知曉他心思,必定是要被其嘲笑的。又不想太依靠外力,又想修為提升神速,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離寒艦最終停留之地,并非是在江南道宮,而是藏玄大江的北岸,一處群山之間。當離寒艦緩緩停下之時,就只見那云空之中,赫然已有近三百五十余艘空船,也正聲勢浩蕩的飛凌而來。以‘人,字陣型排開,遮天蔽日。
除了乾天宗的百艘靈骨寶船,還有最前方的子午玄陽艦之外,其余二百余艘寶船戰艦,卻是五花八門,各種形狀的船只,都應有盡有。
這次離塵宗,確是不遺余力,除了部分弟子與叁法真人留守之外,其余都已傾巢而動。
離塵宗如此,那些附庸的宗派,又怎敢落后于旁人?尤其是在莊聶二人合力,在靈京擊潰大靈皇朝,聲勢鼎盛之后,自是無人不敢賣力。
離塵只有兩萬筑基,二百五十位金丹。可整個江南修界,此時動員的金丹修士,就已高達八百,筑基境更至七萬之數。
有離寒艦在手,天南地北都是一日可至。莊無道是完全不擔憂有人抄了離塵的老巢。至于那位乾天宗衤紳空真君,,真要敢這么做了,反而是正中他的落懷。
再低頭下望,就可見一座規模不下的道宮,就坐落在那山水之間,云霧之內。
云水天宮在此間立教已近一萬九千余載,歷代掌教都勵精圖治,其山門氣象,雖不如離塵,卻也頗為不凡。
畢竟是曾有望問鼎天下十大正宗的道派,最近雖屢遭離塵重擊,可底蘊依然雄厚。
而此刻在那宮城之內,有著整整六千筑基,正結陣分立于各處,將宮城之內的大陣威能,推至巔峰。枕戈以待,氣氛凝重。
莊無道坐鎮于離寒艦內,毫無出面現身之意。小小的一家二等教派,昔年或者還能使離塵頭疼,此刻卻已不值得他浪費半分心力。
只是以術法將二百一十六尊雷火力士,在云水天宮之前全數擺開,結成了一座‘無量玄陽大陣,,而后就靜靜等候離塵大軍的到來。
這次名義主持北上征戰的,畢竟是身為掌教真人的赤靈子,而非是他。而當那兩艘子午玄陽艦抵臨之時,赤靈子也未讓他失望。
只由北堂婉兒一人手持符詔,至那云水天宮上空處宣讀。
“——離塵掌教法詔,特宣云水天宮水景水晃二人出山晉見”
那云水天宮之內,先是一片死寂。足足半晌之后,那宮城之內,才有人閃身而出。不過卻非是兩位,而是只有水景一人。
雖為元神真人之尊,卻在北堂婉兒下方處站定。神情復雜,朝著北堂婉兒抱拳一禮。
“云水天宮水景,見過上宗使者。貴宗大舉起兵,威迫至此,我云水天宮上下皆惶恐不安。有得罪處,還請上使見諒。就不知貴宗,對我云水天宮有何吩咐見教?只需云水天宮能夠辦到,定當從命”
莊無道端坐在離寒艦內,隔空遙望著,不禁唇透冷哂之意。旁邊秦鋒也是一聲輕嘆:“這云水天宮之人,真正是糊涂透頂了。怎么說也是當世大宗,怎就這般小家子氣?”
一人出外覲見,一人則在城內繼續坐鎮大陣,對離塵宗的警惕防范之意十足。卻也不想想,便連那大靈皇城都被莊無道獨力攻破,這小小的云水天宮,又豈會放在莊無道的眼內?
完全看不到云水天宮降服的誠意,反而是將那隱約的敵意與不安,展現十足,自然難使離塵諸位掌權之人滿意,便是他秦鋒見了,心里也是有了決斷。實在找不出任何,對云水天宮留情的借口,
聶仙鈴卻不以為然,更為不屑:“我看也不是糊涂,而是做賊心虛”
幾人議論之時,身在云水天宮前的北堂婉兒,卻是面無表情:“近年天一修界群魔亂舞,邪魔張狂。我離塵已為天下大宗之首,責無旁貸,固欲聚天一諸宗之力,一掃妖氛,滌蕩山河。今日起兵,由云水天宮始。聞說貴宗數十年前,與中原幾大魔門勾結,又與邪教燎原太平兩教串連甚深,暗為盟友,不知可有此事?”
聽到這句,聶仙鈴卻是啞然失笑,想起了幾十年前,莊無道被指為邪魔之時。此刻的情形,卻是徹底翻轉了過來 指鹿為馬,將乾天太平這兩大圣宗,直接就指為邪教。也虧了自家師兄做得出來,比之當年的燎原太平更為過份,可謂是厚顏無恥之極。
只是幾十年前的離塵,尚有抗手之力,又有赤陰之助,大靈朝牽制。而今日的云水天宮,在離塵宗面前,則是俎上之肉,任由宰割。也無任何外援,可使離塵稍加顧忌 那水景真人的面色,霎時青白一片。心中屈辱之至,神情卻更為恭謹道:“我云水天宮亦為天一正教之一,怎敢與邪魔勾結?至于燎原太平,前些日子,確有聯系,不過那時我等卻不知這兩家實為邪宗。一時不查,請上宗使者明辨”
這卻是避重就輕,也不敢完全推賴。這二十年來,云水天宮確實拿了三圣宗不少好處,數次借三圣宗之力以對抗離塵,抵賴不得。
“是么?”
北堂婉兒不置可否,也不在詢問,只將三張符篥打出,浮在了水景真人的面前:“汝言吾難辨真假,也無瑕去一一查證。云水天宮可以此符自證青白,水景水晃,還有貴宗水相道人,亦不得漏過。”
水景真人注目望了一眼,頓時瞳孔一縮,更驚怒交集:“這是神紋血禁?”
這離塵宗之意,竟是要他與水景水晃,都種下神紋血禁,成為離塵靈仆還有水相道人,乃是云水天宮三百年來,最出眾杰出的弟子,金丹榜位列二十四位,十有八九可聚元神,
這離塵宗何其張狂竟是要將整個云水天宮,都納為靈奴使喚?
“只是一時而已。”北堂婉兒似也知過份,多解釋了一句:“事后我離塵,會另尋結誓之物替代。”
又輕笑著問:“或者你云水天宮,并未有從效我宗之心?”
水景真人的臉色,一陣忽青忽白的變幻,良久之后才又一俯身,語音于澀道:“云水天宮自愿奉離塵為上宗,只是這神紋血禁,太過苛刻,水景萬不能從。不知可否另尋——”
然而話音一落,北堂婉兒的笑容就已收起,面色冷然道:“既是如此,我離塵也不強求。真人可自回本宗。”
言落之時,身影就已在水景真人的身前消失無蹤,水景真人不禁愕然,一是驚訝于北堂婉兒退的于脆,毫無與他商榷論價之意,二者是此女的虛空遁法,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甚至完全都不給他動手的時間,擒拿脅迫的念頭,才只剛剛在他心頭浮起,就已離開。
這就結束了?
水景真人兩眼茫然的,看了對面那數百艘龐大空船一眼,心中一陣發緊,就欲返回道宮之內。
可隨即就聽一陣‘咔嚓擦,的轟鳴聲響,浩瀚的元力波潮,猛地席卷四方,這群山之上,也忽然間狂風大作 卻是那二百一十六尊雷火力士,已經有了動作,
先是一道熾熱刺目的白芒,突然從那艘赤紅色戰艦之上轟臨降下。將云水天宮的大陣,直接轟出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接著是高達一萬余象的拳力,轟然碾壓而至,覆蓋了這數百里地,每一寸空間。頓時群山崩塌,整個水云天宮都被在這頃刻間,被震為齏粉。里面幾乎所有的氣機,都在一瞬之間,消失無縱,盡化芥子微塵 水景真人整個人徹底僵硬,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而后眸中染成了血紅色。
“——云水天宮——畜牲”
喉間一聲低吼,水景卻還未來得及有什么動作,就有一道劍光削來,直接便將他人頭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