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車廂里,后面丟著兩三個背包,基本都是帶醫藥急救包功能的醫務兵必備,這是巴克現在出門的首選,未雨綢繆的帶了三部衛星電話,其中一部甚至用膠帶跟一支折疊托ak步槍一起綁在了車頂備用輪胎圈里,再加上一個專用防震箱,都是林東為巴克整理出來的最新裝備。
兩支手槍是放在副駕座上看起來明面兒上的防身武器,巴克并沒有打算槍林彈雨的沖殺一番,現在比較警惕的是任何出現在公路兩側的武裝分子,在民族糾紛比較劇烈的地區,最怕就是不問青紅皂白亂開槍的民族極端分子,這是他在中亞地區得到的最大經驗教訓,那邊相互之間寸土必爭的糾纏狀況從現在的地圖上看看就知道了,各種犬牙交錯的國土線糾纏在一起,甚至還有大量的飛地,也就是以村落面積為國土在周圍所有方向上都是另一個國家的情況,這在其他地方是極為罕見的。
前蘇聯在民族問題上一直都沒有處理好。
住在白俄羅斯空軍基地外酒店的一晚,了解了一些模糊的大概狀況后,巴克的目的地是整個烏克蘭東部地區,他帶著游歷的性質要到處看看,必要時候還得拍照攝像,因為實際上從向婉反饋回來的意見,上面對他這次前往東歐招聘雇傭兵人員的行動,也賦予了額外的要求,去烏克蘭目前華國力量不能到達的地方看看,了解真實的情況是怎么樣,特別是部分涉及到華工交易的地區。
作為軍情部門,其實最多的任務還是收集情報,為決策層做出正確判斷提供真實可靠的狀況,而不是光看媒體,那都是糊弄普通老百姓的。
巴克把一只高清行車記錄儀用吸盤掛在了后視鏡背后的擋風玻璃上,但通電后并沒有開啟錄制,一個小小的遙控器用雙面膠粘在了方向盤下,然后巴克的行進路線就基本是在沿著俄羅斯跟烏克蘭的邊境線,遠離那些國家動脈一樣的高速公路主干道,只是選擇城鎮之間的小公路朝著哈爾科夫前進。
一年多沒有來烏克蘭了,連綿的混亂局勢讓整個國家的整體態勢已經處于癱瘓,但是在較為偏遠的城鎮目前還看不到戰爭跡象,起碼這些地方的民眾還能自給自足的利用農產品把生活過下去,但汽油就得依靠走私商人從俄羅斯那邊搞過來,至于農產品以外的工業品,那就更得依靠外部輸入,所以壓縮自己對其他物品的需求,成了這些地方常見的狀況,似乎一下就回到了十五六世紀的古老生活狀態,巴克摁動行車記錄儀開關拍下了這些所見所聞。
中途還在一個小鎮吃了頓午餐,人家對他付的美元并不是很感興趣,說要是有牙膏肥皂之類的生活用品就更好了,巴克有點后悔該裝滿一車廂的,所以在這種心態的促使下,他一路收集購買能買到的糧食。
春季的烏克蘭,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萬物勃發,隨便扔點什么都能長得肥沃的黑土地上也開始到處都有勞作的農夫了,雖然其中有些人還把步槍放在田坎防備任何可能的事情,但對于單獨安靜駛過的小面包車都報以友好的揮手,這讓巴克更加確認了自己這一路行來選擇走小路的決定。
這時候的烏克蘭也是最美的,晨間帶著霧氣的茂密樹林就在公路邊閃過,等正午陽光明媚起來,更加把那種豐沛草木爭相繁茂的綠色幾乎沁人心脾,好一派佳木蔥蘢的迷人自然環境,風光依舊,他的心情卻稍顯低落。
作為老百姓就想安居樂業,但決策者的任何利益博弈都會輕易改變這些狀況,如果他還是以前那個小雇傭兵,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設計師,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這種上帝之手一般的撥動,只按照合同去襲擊某個村莊,裝修某個項目即可,而自己動手策劃了在棉蘭老島的一連串戰斗,改變了那里的政治格局,用商業手法、市場手段影響了岳蘭局部的經濟狀況,再插手到馬六甲海峽的海盜航運關節點,巴克似乎站得高一點了,看到的東西多一些了。
似乎就多了點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態度。
還好他不是個喜歡鉆牛角尖的性子,這種事情想想即可,想多了沒用,幾個小時的連續跋涉,在經過了自己曾經和俄羅斯武裝人員交火的科涅夫森林以后,巴克就靠近了半個家鄉哈爾科夫,看看已經進入城市外圍區域,伸開了熟悉的調頻收音機頻道,希望能了解一些目前的基本新聞狀況,這在之前那些小地方都基本是封閉的。
哈爾科夫作為烏克蘭的第二大城市,工業和大學集中的地方,目前還不屬于最風暴的中心,首都始終擋在最前面,巴克曾經經歷過的那次反對派沖擊議會議長,在首都廣場示威抗爭的行動現在已經延續到了總統身上。
總統也下課了,這是巴克在東南亞就聽說的消息,但在白俄羅斯得到更多細節,前空軍上校自然也有相應的軍情關系能打聽,亞爾莫連科不為政治因素而來,就是簡單的希望招攬一些有實力的軍種人士過去夯實這幫烏克蘭人的基礎,這是娜塔莎給他的說法,巴克現在聽見收音機里反復講的都是這件事:“總統已經違反了憲法……在屠殺人民,必須要追究這個劊子手的惡行……”
事情無非就是親俄的總統下令武裝力量動手清場,把所有駐扎在街頭廣場示威的反對派趕走,這個過程中示威反對派死傷慘重,立刻就被反對派別抓住這個事情強烈抨擊總統,甚至直接沖擊了總統府,總統就失蹤了。
當然巴克在白俄羅斯聽到比較中肯的說法是清場時候,反對派也不是什么善茬,甚至應該是他們先動用的槍支爆炸物,然后才引得內務部派去的武裝人員開槍還擊,而在這之前,非常確認軍警人員已經有了十多人的傷亡,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擊或者說帶點報復性質的造成最后結果血流成河。
巴克不在乎這些細節,政治本來就這樣,中間任何一個細節放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有誰是絕對干凈的,他在乎的是這種親俄政權已經基本崩塌的情況下,烏克蘭何去何從,哈爾科夫的局勢會怎么樣。
起碼從他小心翼翼駕駛面包車繞著城區外部看到的場面來,如果說一年多以前,這座巨大的城市還處在混亂中,現在則有些空蕩蕩的死氣沉沉!
一種很不安全的心驚肉跳很容易出現在市民的心里。
這就是戰亂恐怖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