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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太太站起來,拄著竹棍走進屋,來到瘋女人窩著著的這個門角里對著瘋女人說道:“瘋婆娘呀,我們家是越來越窮了,特別是添了你和狗兒后,你知道不,你現在在家里是什么事兒也干不了,不但只是在家里只能吃閑飯,有時還時不時的給我惹是生非,你說我怎么還能把你留下。”
瘋女人沖著何老太太使勁的搖頭。眼淚巴巴的忘著床上的小人,哀叫著:“不,求,求你,留下,留下……”
何老太太當然知道瘋女人的意思,是讓她留下她。
老太太原本就是鄉下人,本性并不是惡毒之輩,看到瘋女人求的可憐,便嘆了口氣道:“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后咱們家的豬草都由你來打!
所謂窮養豬,富讀書,那時候家家都靠養的那頭豬過活,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都是飼料豬,注水豬,動不動就大幾百斤。
那個時候的豬全天然護養,吃的都是糠和豬草,肉長的也緊實。
打豬草這種工作幾乎是每家每戶必須要做的。
何老太讓瘋女人打豬草,其實是有她自己的目的的。
首先瘋女人要是真的打回了豬草,那肯定是最好不過的,起碼解決了老太太一件頭疼的事。
她年紀大了,還要帶著個孩子,上山實在是不方便。
其次就是打豬草要上山,山間道路險峻,崎嶇難尋,瘋女人真要是走丟了,她也就了了一件心事,省得再花心思攆她走。
偏偏這瘋女人這次不知道吃了什么藥,每次出去都是滿載而歸。每次回來,背簍里裝的,都是滿滿的豬草。
這讓何老太大為吃驚。想要攆她走的心思一放再放,畢竟人家把她需要的豬草搞了回來。她也不好再找借口攆她走。
這么過了五六天,一大早的瘋女人就背著背簍,瘋瘋傻傻的上山了。
可是沒過半個小時,她就回來了。
跟著她一起回來的,還有村里的幾個長嘴婦和精壯小伙。
瘋女人被那幾個精壯小伙強行扭到了何老太面前,那幾個長嘴婦七嘴八舌的指指點點,并且丟了一背簍新鮮的豬草在何老太面前。
何老太傻眼了,任她反應再慢。也知道瘋女人不可能半個小時就割一簍子豬草回來。
從家里到山上,光走路都不止半小時,她再快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弄回這么多豬草。
再加上那幾個長嘴婦謾罵中夾雜的說明,何老太明白了,這簍子豬草,是瘋女人偷的。
那個時候打豬草的都是背著個背簍,新鮮的豬草還帶著露水,打一簍子活上糠,一頭豬可以吃一天,也不知道這瘋女人是怎么偷來的。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了五六天才被人發現。
不過被發現的結果可就慘了,不但挨了頓打,還被扭送到何老太面前。
何老太怒氣沖天。撿起當院中的一根竹竿,薅著瘋女人的頭發便是一頓毒打。
這頓打打的瘋女人皮開肉綻的,渾身是血,蜷縮著身子躲在豬圈里哆嗦著不敢出來。
即便如此,何老太依然不停的揮舞著已經被打成碎條的竹竿,增添著瘋女人身上的傷口。
這樣的毒打實在厲害,打得那些青壯漢子一個個的都忍不住別著臉,悄然離開。
打的那些長舌婦一個個都忍不住勸告起來。
“何家嬸子,算了。別打了。”
“就是,再打。就該打死人了。”
“不就是一簍子豬草么,不值當的。”
“就是。就是,何家嬸子,算了吧!”
何老太像是沒聽到她們的勸阻一般,拼了命的使勁抽打,打到最后,瘋女人‘嗷’的一聲避過氣去了,那幾個長舌婦一個個嚇得面如土灰,倉皇逃跑。
何老太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何長青剛好有事從外面歸來,看到自己老娘坐在地上,嚇得一下子就跑進了院子里,扶著老娘問咋回事。
何老太擺擺手,指著豬圈道:“我沒事,先把你那婆娘整屋里去,我屋里有點草藥,給她抹上點,別真被我打死了。”
何長青這才看到瘋婆娘渾身是血的蜷縮在豬圈的角落里,心中忍不住一痛,趕忙把她抱起來送到屋子里。
何老太從自個屋里拿出草藥送過來,親手幫著兒子給瘋女人抹上。
何長青心疼的問道:“娘,咋個下手這么狠,真打死人了可咋整?”
何老太眼珠子一瞪:“你是沒看剛才那些人的陣仗,男的女的一大群,我要不往死里打,那些長嘴婦還不指著你娘的脊梁骨罵咱們老何家八輩祖宗?
我要不把她打成這樣,那咱就得賠錢,雖然說一簍子豬草不值錢,可是那些家伙明顯就是訛咱的,你的手斷了,咱們家沒壯勞力,就要受欺負!”
何老太一句話,把何長青說的沒了詞,只能唉聲嘆氣的給自個的瘋婆娘上藥。
上完了藥,何老太搖搖頭:“明個把她攆走吧,咱們家現在家底薄,可養不起兩個光張口吃飯的。”
何長青愣了愣:“就沒別的法子么?我可以去打兩份工。”
何老太瞪了何長青一眼:“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一份工都是靠著石場老板看在你以前出過力的份上留下的,還兩份?”
何長青漲紅了臉,在自己的老娘面前,他沒有羞辱感,只有憋屈和不甘。
第二天,何老太抱著孩子,親自讓何長青拉著板車,把重傷未愈的瘋婆娘拉上,一直拉到了去往山里很遙遠的一個地方,把她丟在了荒郊野外。
臨走前,何老太把狗兒放在了瘋婆娘身邊,對她說道:“讓你再看一眼,以后就絕了這個念想吧!”
奇怪的是,這一次瘋婆娘明明是醒著的,卻沒有掙扎,也沒有再祈求何老太不要把她丟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她只是默默的看著何老太,看著何長青。
伸出一只滿是傷痕的顫抖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狗兒的臉蛋,然后看著他們把自己拖到這杳無人煙的地方,看著他們把自己丟棄,看著他們決然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