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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工地生活(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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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頭發許諾道:“老八,等會給我使勁打,那個人牛皮哄哄,看著就煩。”老八道:“我的事也得辦,現在混社會不容易,大家都得用錢。”黃頭發道:“好說,只要今天打得爽。”

  老八得到基本滿意的承諾,道:“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是哪一個房子?”

  黃頭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在樓上。”

  老八嘴里叼著牙簽,單手扛著甩棍,帶著兩個兄弟神氣活現地上樓。

  老八是社會人里面的邊緣人物,算是人見人厭的爛滾龍,根本進不入真正的圈子核心。圈子大哥們都知道這家店是楊洪兵家的,一般都是來照顧生意,從來不在此地打架。他沒有接觸到這種信息,一點都不知情,稀里糊涂的就闖了進來,還不停地推門。

  接連推開兩道門都沒有見到光頭大漢,推開第三道門的時候,終于看見了一個頭上有傷疤的光頭大漢。

  黃頭發指著王橋,喊道:“就是這人,就是這人,頭上有傷的光頭,弄他。”

  老八見到在里面吃飯的人,頓時就愣住了。一條頭上傷口的大漢則坐在圓桌的主位。在老八心目中,檔案局干部都是弱不禁風的書生,誰知這個檔案局的干部卻是一條威猛漢子。這是讓老八發愣的一個原因,更關鍵的是里面的吃飯人有大哥洪平,有搞建筑的姚建設,這兩個人物都是他惹不起的。

  老五倒是認識這條爛滾龍,道:“老八,你有什么事兒?”

  老八雖然與老五在名字上聽起來很接近,但是兩人一點關系都沒有。老五是昌東幫圈子里的悍將,老八在社會人圈子里算是塊爛泥。

  老八朝黃頭發看了兩眼,直接將人出賣了,道:“他叫我來的,不知道洪哥在這里。”

  洪平不愿意搭理此人,直接示意老五打發他。老五道:“你來喝酒,帶著甩棍來敬酒。”老八趕緊將甩棍收了起來。老五提高聲音道:“走啊。非得在這里現眼。”

  黃頭發看到這一幕有些傻眼。他原本以為老八是有面子的社會大哥,可是進了這屋,明顯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老八,他暗道:“馬的。還有人招搖撞騙扮黑社會。”

  洪平見老八還站在屋門口,道:“你跟他啰嗦什么。”

  老五作勢就要站起來,老八嚇了一跳,趕緊道:“對不住,打擾了。各位老大慢慢喝。”退出走道,他惱羞成怒地踢了黃頭發一腳:“你他馬的不知道洪哥在上面,害得我丟面子。”

  黃頭發看到老八在面對真正社會大哥時的窩囊勁,便去了對社會人的敬畏之心,被老八踢了一腳,立刻就還了一拳,道:“馬的,你是什么大哥,完全是個歪貨。”

  兩人在過道上扭打起來,一時之間誰也占不了上風。老八帶來的兩人也不幫忙。站在走道上袖手旁觀。

  老八在多年前是以前大哥老胡的小弟的小弟。如今大哥老胡早就上岸做起生意,不太理會江湖上的事。老胡的核心人員都跟著做生意,外圍人員四散零落,各奔東西。老八屬于外圍的外圍,沒有大哥罩著,混得跟狗屎一般。

  老八靠著混社會時間不短,圍了三五個不入流的小兄弟,在外面騙些吃喝,東拉西扯地混日子。

  黃頭發、譚平這些年輕的官家子弟涉世不深,掌握的資源不夠多。與黑社會更是兩條道上的馬車。譚平和黃頭發偶然間認識了老八,被其花架子騙住了,便想收為己用,想利用老八做點平常正規渠道不好解決的事。他們獨立出來做事的時間不長。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社會關系,找老八是被蒙,也是根基尚淺的原因。

  老八早年跟著跑過土建工程,主要是挖土方,黃頭發的父親恰好管著這一塊事情,老八便想著讓黃頭發搞點小土建。

  兩條原本不相交的線交在一起。形成比較松散的關系,能夠互相利用,但是沒有形成利益共同體。

  與老八扯虎皮作大旗騙吃騙喝不一樣,洪平的核心圈子都是從昌東來的人,被稱為昌東幫。這幾年發展得非常快,在道上的風頭早就蓋過大哥老胡。昌東幫最大的特點是組織嚴密,精于計算,做事踩著法律的紅線,沒有特別劣跡,沒有民憤。但是他的對手會覺得非常難受,又無可奈何。

  洪平初到靜州時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爭奪業務時與姚建軍有過一次沖突。沖突以后,姚建軍當時正在施工的工地的必經之路被周邊村民莫名其妙挖斷,韓風帶人與周邊村民打架每次都吃虧;縣政府還總是能收到村民有理有據的告狀信;兄弟們去夜總會就被人舉報,賭點錢也被抓;

  這些手法都不是典型江湖人的做法,卻又陰損得很,讓姚建軍恨得牙癢。

  但是,這些事情都不足以讓姚建軍害怕。讓姚建軍怕到骨子里的事情發生在三月前,他剛陪建委領導喝了酒,又做了按摩,剛回到小區門口,就被人蒙了頭,然后被扔到一處水池里。不停地被拉起來,又不停地被扔進去,麻袋里的姚建軍喝了一肚子水,陷入恐懼中,不停地求饒。求饒時,外面只有幾聲冷笑。最后這伙人解開麻袋,無聲無息地離開。姚建軍從麻袋里爬起來,才發現自己就在一個小區附近一百米左右的街心公園的水池里,水池不過半米左右,卻足以嚇破姚建軍的魂魄。

  整個過程除了幾聲冷笑,沒有任何人說話,也沒有提任何要求。

  姚建軍明白是誰出的手,從此根本不再敢與洪平爭鋒。他以前與昌東幫多次談判過,熟悉幾個核心人物的聲音,因此聽到趙海聲音才有如此反應。也正因為此事,他成了驚弓之鳥,每到夜晚,只要出門活動,身邊總有保鏢跟著。而在此事之前,他向來都是孤身活動。

  走道外,黃頭發和老八扭打一會,才被拉開。兩人都被打出了鼻血,扯破了臉頰,極度狼狽。

  房間里,大家正在高興地喝酒。

  王橋知道楊紅兵與黑社會有交集,多次和楊洪兵討論為什么要與黑社會接觸?以及如何才能保護自身的問題。

  楊洪兵有特殊任務,這事絕對不能給人任何人說,包括王橋。當王橋提起這個問題時,

  他說道:“我們在刑警第一線,看到了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格外陰暗的事情,對于人性的黑暗了解的更深刻,對社會的黑與白界限已經分得不是太清楚。”

  王橋道:“這不是理由,你是貓,可以調戲老鼠,但是把自己變成老鼠就不行。”

  楊紅兵道:“這是比喻,不是真實描述。你放心,這個分寸我會把握好,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陷進去。陷進去無非兩件事。一是與黑社會完全同流合污,做壞事,二是從黑社會里撈錢。我開餐廳開歌廳,這些都是合法正當的收入。由于我的工作性質,與社會人喝幾杯酒,還真不是問題。”。他心里非常清楚,惟有真摯的朋友才會三番五次在不同場合提醒自己。

  他心里有一本賬,勸自己與黑社會少來往的目前就寥寥數人,這幾人者真正的對自己好。妻子小鐘由于早年的生活經歷限制其眼光,沒有認識到與這些社會人物交往中潛藏的危險,反而覺得有這層關系在社會上很風光,做生意比較安全,這也是在那個特殊年代形成的特殊的價值觀。

  譚平、黃頭發和胖子很郁悶地離開了燒烤一條街。之所以郁悶,是原本來給王橋一點教訓,結果老八進了房間就立刻現出了原形,屁都不敢放一個。

  黃頭發鼻子上塞著餐巾紙,免得繼續流鼻血,“沒有想到老八是個爛仔,壓根不是大哥。他狗日的最后還要了五百塊錢,說是車馬費。”

  “幸好被識破了,否則還要被他騙。”譚平削瘦的臉上現著疑問,道:“你是說王橋與幾個黑社會大哥坐在一起,他們很熟悉嗎?”

  黃頭發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道:“光頭是坐在正中間,幾個大哥都圍著他坐,看起來光頭就是真正的大哥。”

  譚平道:“不可能,我知道光頭的底細,他是山南大學畢業的,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后來當了昌東城管委副主任,這次是陷在梁強案里,他沒有可能成為黑社會大哥中的大哥。”

  黃頭發道:“你要相信我的眼睛,那個光頭就算不是大哥,也肯定與那些人關系很深。”

  譚平看著黃頭發鼻青臉腫的狼狽樣,道:“你跟我到家里去,咱們去陰一下王橋。我爸這人太地原則,從來不聽家里人的話,但是我們裝作可憐,給王橋捅刀子。”

  回到家里,三人就在家時等著譚星海回家。

  等到晚上十點,譚星海和夫人一起回家。譚星海看見黃頭發鼻青臉腫的樣子,道:“小邱,你又到外面惹事?”

  黃頭發道:“譚叔,我沒有惹事,是被人打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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