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清德在昌東確實有橫著走的資本,走出包間,見平常熟悉的大堂劉經理在不遠處站著,向她招了招手。
大堂劉經理趕緊過來,道:“家門老總,有什么事。“大堂經理姓劉,與牛原本不是一個姓,為了拉近與這位大客戶的關系,有意將牛和劉混為一談,親熱地稱牛清德為”家門“。
牛清德朝著包間指了指,道:“那個房間是些什么人?“
劉經理剛從房間里出來,還向王橋等人發過名片,道:“有四個人,兩個是從外地過來的,一個是電視臺的,另一個面熟,叫不出名字。”
牛清德得知女子是電視臺記者,在腦中搜索一會,也沒有想到是李寧詠,回頭對涂成功道:“那女的是電視臺的,去不去?”
涂成功興奮地道:“原來是電視臺的,難怪這么漂亮。我可以給電視臺投,找這個女的談談。“
牛清德道:“劉經理,你去幫著介紹介紹,就說涂總要見電視臺那女的,談一談業務。”
劉經理道:“好的,沒有問題。”
牛清德和涂成功在大堂劉經理帶領下來到了包間。牛清德滿臉笑容地進入包間,臉上表情瞬間就僵住。他和王橋對視著,進退兩難。
涂成功朝前面擠了擠,伸頭去看那個打電話的貌美女子。
劉經理暫時還沒有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來到李寧詠面前,職業性地微笑道:“美女記者,涂總想找你說幾句話,有關電視臺業務的。”
李寧詠見醉漢又追了進來,有些惱怒地道:“我不是部的。要談,到電視臺去。”
涂成功笑嬉嬉地道:“我和你們臺長吃過好幾次飯,他說電視臺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可以拉談,難道你們臺長在說謊。”他和臺長吃過飯,但是一直沒有想到臺長的姓名,便張口胡說。
王橋打斷了涂成功的話。道:“包間是私人空間,出去。“按照以前的脾氣,牛清德帶人貿然闖進來,說不得就要當場發作。現在作為城管委領導,確實需要克制。
王橋已非昔日的王橋,既是城管委領導,更是邱大海女婿。牛清德被大哥警告多次,暫時熄滅了找王橋算賬的想法。他拉了拉涂成功,道:“涂總。走,有話給你說。”
涂成功覺得被王橋掃了面子,掙脫牛清德的手,指著王橋道:“我和美女說話,關你屁事,你是誰,算老幾。”
牛清德也煩此人仗著勢趾高氣揚,退了兩步。站在包房門外。
王橋很無奈地對對桌上三人道:“這應該是暴發戶的典型嘴臉。想吃個清靜飯都不行,真他馬的煩。“他又對李寧詠道:“后面那人是牛清德。現在明白為什么我是那種態度。”
李寧詠隱約猜到面前之人是誰,抿嘴笑道:“男人都是這個得性。”
陳強和杜建國都知道王橋戰斗力爆棚,而且現在身份大相同,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牛皮哄哄的涂成功。
涂成功見一桌人都很輕視地看著自己,頓時火冒三丈高,糾纏道:“剛才給你名片。你當面就給丟在垃圾桶里,太不給面子吧。”他又指著桌上另外三人,道:“我和美女說話,你們少幾巴插嘴。“
這完全就是討打的節奏,王橋站起來。伸手抓住了涂成功的衣領,猛地發力,將涂成功朝外面推去。他用“推”而非胃錘,也非鞭腿,主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不想傷人。就算是有人糾纏這事,這個動作也只能算是推搡,而不算斗毆。
李寧詠正想出言攔著,沒有料到王橋出手這樣快,一下就將涂成功弄倒在地上,就和上兇猛勁一樣,不覺充滿了女性的柔情。
涂成功喝酒多了,雙腿發上虛,被推得向后倒去,恰好倒在牛清德身上。牛清德也喝了不少酒,被涂成功撞在身上,連退了幾步,靠在墻上,這才沒有摔倒。他朝里面罵了一句:“你馬。”
王橋說了一句:“你再罵一句。”李寧詠趕緊抓住男友,道:“別冒火,喝了酒耍酒瘋,你不要認真。”
涂成功坐在地上,拿著手機就撥號,撥通以后就喊道:“老袁,趕緊過來,我在你的店被人打了。”
公安局辦公室袁主任正在陪客人喝酒,接到電話,不敢怠慢,趕緊過來。涂成功坐在地上不起來,耍著死狗,道:“我頭被打了,頭昏,肯定是腦震蕩,拘留,一定要拘留,這事老袁要是不管,那事就黃了。”
袁主任做了許久餐館,頗有一些積蓄。他想進一步擴大生意,就想搭靜州礦業的路子搞個礦山。礦山各種手續繁雜,資金投入大,關系錯蹤復雜,如果不靠著靜州礦業,憑著昌東公安局辦公室主任的面子難度大如天。
袁主任伸頭朝屋里看去,見到王橋坐在里面吃飯,旁邊是邱局長的妹妹。
耍死狗的是涂總,打人的邱老虎女婿,袁主任滿臉黑線地對牛清德道:“牛總,怎么回事,和橋主任弄起來了。”
牛清德知道王橋和邱大海的女兒談戀愛,卻一直沒有見過邱大海女兒,問道:“那個就是邱老虎的女兒嗎?”
“嗯,正是,經常在電視里出現。”袁主任伸手將涂成功拉起來,道:“今天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涂總不認識邱家千金嗎,你爸和邱主任關系很好啊。”
涂成功指著李寧詠道:“那是邱主任的女兒李寧詠?”
袁主任道:“是啊,她身邊是男朋友王橋,城管委副主任。”
涂成功扇了自己一個嘴巴,道:“我怎么這么蠢。”
在李寧詠剛剛大學畢業時,涂三旺有意把兒子和李寧詠掇合成一對。那時涂成功正和山南京劇院一位女演員打得火熱,不愿意去侍候“長得不怎么樣脾氣還不小”的官家小姐,便找了許多理由拒絕了。涂三旺想著邱大海幾年后就要退休,也沒有太殷切,見兒子不愿意,也就算了。
涂成功沒有想到邱老虎的女兒居然長得如花似玉,讓自己一見傾心,因此罵自己蠢。他翻身站起來,又進了屋,陪笑道:“你是李寧詠吧,我是涂三旺家的,我爸和邱主任關系很好,經常在一起吃飯。”
李寧詠聽到涂三旺的名字,終于想起眼前之人是誰,當初大學剛畢業,母親提到過把一個姓涂的年輕人介紹給自己,看來就是此人。她看了一眼涂成功,又看了一眼王橋,從女人的視角來評價,涂成功就是一只吃狗屎的土狗,王橋就是勇猛大黑背。
李寧詠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涂成功,這名字也忒土吧。你爸是多穩重一個人,你怎么在外面逗貓惹草,給你丟臉。”
涂成功尷尬地道:“喝了點酒,腦袋不清醒。牛總,我給你介紹,哎,牛總到哪里去了。”
牛清德快步朝外面走,不理這幫人了。
袁主任見事情平息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打不相識。我和王橋主任也是多年老朋友了,認識六七年了。”
李寧詠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夫王橋。涂成功,你剛才行為很討厭。”
涂成功看了一眼牛高馬大的王橋,對李寧詠道:“今天得罪了,改天請你和王橋喝酒。”
李寧詠又介紹道:“這位是陳總。這是杜記者,山南日報的大記者。今天你是真不開眼,大記者寫一個紈绔子弟當街年輕女人被打的新聞,你就臭大街了。”
涂成功團團作揖,笑著臉與幾人都打了招呼,拉了幾句交情,然后與袁主任一起離開了包房。
杜建國笑著評價道:“這人臉皮厚,心理素質好,是個有素質的。”
王橋回想著涂成功無意間做出的動作,道:“他和袁主任有著貓膩,如果僅僅是食客,不會與袁主任關系這么密切。”
李寧詠快言快語地道:”這事簡單,肯定是袁主任想抱涂三旺的粗腿。大家別小看了涂三旺,道行深得很,與省里、市里頭頭都能直接說上話。”
原本一場可以鬧大風波便無聲無息地消掉了。
杜建國開著車行駛在高速路上,道:“爸,今天談到公司的時候,你一直在提示我,是怎么一回事,我沒有想明白。”
陳強道:“我們兩人無話不談,我說的話你記在心里就行了。”
杜建國道:“這是自然。”
陳強回想著往事,道:“你難道沒有發現蠻哥不希望李寧詠知道我們這個公司的底細?在看守所呆過幾個月的人心里都有一道墻,不管對誰。李寧詠和他父親一個樣,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杜建國道:“我和王橋是室友,在一起四年,我沒有發現他整過人。”
陳強道:“他有心防,這是保護自己,并不意味著害人,防人之人不可無,這是千真萬確的真理。你在報社的環境也很復雜,還涉及到敏感的政治,從這一點你要向蠻哥學習,別太輕信,留有余地。”
(第二百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