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奮隨后覺得和一個年輕人生氣有份,轉身上車。..△¢,剛剛在車上坐穩,垃圾場外疾馳過來一輛小車,車停穩后,陽和鎮記蔣大兵和鎮長金澤義從車里鉆了出來。
蔣大兵上前幾步,將手伸進車里與丁勤奮握手,道:“縣里在開中部六個鎮的工業經濟發展。散會后,我急急忙忙趕回來。走,到鎮里喝一杯。”
丁勤奮下了車,笑道:“蔣記和金鎮長不吃縣老爺的飯,跑回來辦招待,我是恭敬不如從命。”
金澤義正要上車,眼睛余光見到站在焚燒爐前的王橋,走上前握個手,道:“樂主任今天怎么沒有來?”
王橋道:“樂主任外出考察學習,沒有在家。”
金澤義道:“一起吃飯。”
在舊鄉時,蔣大兵是牛清德的后臺兼盟友,王橋對蔣大兵沒有任何好感,再加上與建委丁勤奮局長話不投機,本來很不想吃這頓飯,只是他代表著城管委,不能意氣用事,便與金澤義一起前往陽和鎮。
一行人來到場鎮專門做羊肉湯的餐館。按慣例,鎮黨委記蔣大兵是主人,應該居中而坐。蔣大兵態度堅決地要拉丁勤奮坐在主位,丁勤奮推脫一陣后還是坐在了主位。
聊了些閑話,蔣大兵偏頭問程嶺躍,道:“焚燒爐開爐的效果如何?
“從今天來看,燒得還是可以。”程嶺躍看了一眼丁勤奮,小心翼翼地道:“丁主任,這里沒有外人。我想問一句實話,垃圾燒起后。煙囪一直在出灰煙,灰煙有沒有污染。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丁勤奮不以為然地道:“焚燒爐是靜州設計院設計的,通過了環評,有保護措施。火力發電的煙灰比這個多十倍,還不是一樣要搞。
王橋多次詢問山大相關專業博士,又查看了相關資料,斷定焚燒爐這個溫度將造成嚴重污染,絕對有大量二惡英產生。相比在座之人,他算得上最有常識的人。在這個場合下。他沒有多說,專心嘗羊肉湯。
丁勤奮不愿意多談污染的事,將話題扯到王橋身上,語重心長地道:“我上山的時候,看到垃圾車沿途都在飄垃圾,影響很壞啊。王主任還年輕,日子長得很,要將這些小事做好。”
環衛工作涉及面大,牽涉到千家萬戶。工作做得好。大家認為是理所當然,做得不好時,頓時成為千夫所指。城管委管的事以前都歸建委管,丁勤奮深知城管委應該做哪些事情。順口給王橋提了個意見。
蔣大兵表情嚴肅地道:“垃圾到處飄,公路沿線的社員惱火得很,好些人都說要把垃圾車攔了。不準從公路上過。鎮里是左勸右勸才把局面穩住,你們再不加強管理。鎮里總有一天壓不住,到時出了事就不要怪我們。”
受到了兩個部門主官指責。王橋心里窩著火,還是表態道:“城管委會加強管理,還監督。”
金澤義為人厚道,見兩位老江湖將矛頭對準年紀輕輕的王橋,道:“今天焚燒爐開火,這是一件高興事,大家喝酒。”
這是一頓極為別扭的酒宴,陽和鎮蔣大兵、建委丁勤奮有說有笑,將城管委王橋冷落在一邊,就連來敬酒的陽和鎮干部都有意無意忽略還有一位城管委領導。
如果是在校期間,遇到這種情況,王橋肯定會拂袖而去。但是作為分管環衛的領導,要處理垃圾場的麻煩事肯定離不開陽和鎮,所以無法瀟灑地拂袖。他冷眼旁觀敬酒和喝酒的人,暗自告誡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的內心一定要強大,不要為外物所惑。這些敬酒的人不是尊重丁勤奮,而是尊敬建委主任這個官位。”
金澤義為人厚道,見王橋受了冷落,主動與他碰了酒。
喝完酒,焚燒爐開火儀式正式結束,參加開火儀式的人都散去。
王橋在吃酒時窩了一肚子氣,決定暗查沿途垃圾車的運行狀況。他在路邊站了一個小時,經過的六輛垃圾車都有不同程度的拋灑,數量不少的塑料袋被車流帶起來的風吹到半空,飄飄灑灑落在公路上。
打鐵還需自身硬,自身不硬,就挺不起腰桿,說不起硬話。王橋回到辦公室,用電話給樂彬匯報以后,立刻召集環衛所所長、辦公室主任和紀檢干事開會,研究如何治理垃圾車飄垃圾的頑疾。
很快,城管委開展整治垃圾場的通知發了出去。
通知發出兩天后,王橋帶隊設立了環衛垃圾車檢查站。
環衛垃圾車檢查站設在距離垃圾場約一公里的地方,王橋、喬勇、姜永戰等人站在公路邊,逐一檢查前往陽和垃圾場的環衛垃圾車。
縣環衛所沒有專業的密閉垃圾車,為了防止向外飄垃圾,買了花膠布簡易遮蓋垃圾。幾輛環衛所垃圾車經過時,皆按照要求用花膠布對垃圾進行了簡易密封。喬勇臉上露出笑意,道:“從目前的檢查效果來看,總體還不錯,大家都守了規矩。”
王橋道:“喬所長是著名的烏鴉嘴,下一輛車肯定地會出問題。”
果然,一輛垃圾車開了過來,車尾不斷有塑料袋子飄了出來,如空中飛舞的白色烏鴉。
喬勇和副所長姜大戰有分工,喬勇管環衛所的垃圾車,姜大戰管各鎮街和企業的垃圾車。姜大戰道:“這是所里的車,該喬所出馬。”
喬勇拿著一面小紅旗,在公路中間舞動,等到垃圾車停下來,他責問道:“周偉,為什么不蓋花膠布?”
垃圾車司機周偉道:“花膠布脆性大,用幾次都會壞掉,蓋了等于不蓋。”司機們都嫌蓋花膠布麻煩,只要花膠布損壞,趁機就不蓋蓬布。
喬勇道:“花膠布壞了也要蓋,橋主任宣布過,沒有蓋蓬布,抓到一次罰款五十塊。”
周偉聽到罰款就急了,道:“我一天忙到黑,一個月才賺幾百塊錢,你抓到一次就扣五十,硬是要下黑手嗦。”
喬勇不停地給他遞眼色,又站在踏板上,湊在周偉面前低聲道:“橋主任在旁邊看著,不罰款擱不平。你找三十塊錢餐飲發票,我幫你報,但是二十塊肯定要罰。”
周偉朝著王橋方向罵罵咧咧,從駕駛室里取了一塊破損嚴重的花膠布,勉強蓋住垃圾。
垃圾車走了以后,喬勇道:“周偉平時表現很好,今天是初犯,就少罰點。”王橋給了喬勇一個面子,道:“罰款不是目的,關鍵是要把事情辦好。”
又一輛垃圾車過來,車門上沒有環衛所編號,屬于鄉鎮或外單位的垃圾車。姜大勇主動拿著紅旗上前,站在路中央將垃圾車攔住,道:“怎么沒有蓋蓬布?我們幾天前就發了通知,還專門開了會。”
駕駛員驚訝地道:“要蓋蓬布?我不曉得這事。”
姜大戰道:“沒有蓋蓬布不準上山,趕緊回去把蓬蓋加起來。”
駕駛員連忙遞起煙,求情道:“車都來了,就讓我進垃圾場,下回我一定蓋。”
姜大戰悄悄朝王橋方向指了指,道:“那邊坐著城管委分管副主任王橋,放你過去,我是貓抓磁巴脫不了爪爪。”
駕駛員不信,“坐著的那個人怕不到三十歲,怎么可能是副主任,你哄我。”
姜大戰道:“我哄你干逑,有規矩就要按著規矩辦,否則就不用定規矩了。你就算進了垃圾場,也進不了大門,大門那邊還有委里的檢查人員。你趕緊回去加裝蓬蓋,下午還可以來。”
駕駛員自認倒霉,掉轉車頭,踩著油門使勁跑,弄得一條公路塵土飛揚。
在公路上坐了一天,下午五點時,侯、喬、姜三人蓬頭蓋面,連鼻孔里都全是灰塵。
(第二百一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