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稱施法者，但是卡洛斯心里還是有數的，在神秘學的領域，他只是個半吊子外行。
所以，用最后的理智壓抑著不知該向誰發泄的怒火，卡洛斯看向了吉安娜。
“邏輯上是講得通的，克蘇恩的夢境已經聯通了翡翠夢境，最初以及最終的藍本是有能力承載這場法儀。而且五色龍王尚在，憑借它們承載的泰坦賜福，完全有資格再現克羅米所說的那一幕。對于我們來說無解的局面，阿曼蘇爾一言可破。”
已經不裝了，吉安娜一邊感慨著這條時間線的水深火熱，一邊承認比起喚醒阿曼蘇爾這種大計劃，自己曾經的經歷不過小打小鬧罷了。
只是，五色巨龍的賜福......
哈哈哈哈，耐薩里奧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時隔萬年，他終于兌現了當年的承諾，將黑龍軍團的力量也注入巨龍之魂，黑龍之王沒有一絲的不舍，直接將這件神器也扔進了動蕩的夢境。
“叔叔，走吧。”
“好。”
隨著安德麥踏入夢境，卡洛斯緊隨其后，放棄了思考。
“阿曼蘇爾，秩序只是宇宙的一部分，正是因為我們，才導致整個宇宙的動蕩不安，你還不明白嗎，虛空惡魔殺之不盡，正是因為我們萬神殿的存在啊。”
“荒謬，生命誕生于秩序，難道我們播散生命是錯的？”
卡洛斯尚未理解眼前的一切，只是處于本能的反駁。
“并非荒謬，生命誕生于秩序，你明白的啊，你清楚的啊，你知曉一切卻不愿承認罷了，扭曲虛空是混沌的領域，是無序的空洞，作為物質宇宙的另一面，源生的虛空惡魔不過是千萬億分之一的巧合與偶然。”
這一次，卡洛斯沒有再開口反駁，因為真相是無力反駁的。
“恰恰是我們的所作所為，是我們強行將秩序播撒物質宇宙的行為，導致了虛空惡魔的大量繁殖。阿曼蘇爾，錯的我們啊。”
我想說什么，我該說些什么？
卡洛斯的意志逐漸彌散。
然而阿曼蘇爾開口了。
“薩格拉斯，你太傲慢了。泰坦并不高貴，我們也并非進化的終點。萬神殿創立的初衷是什么，你忘記了嗎。不播撒生命的種子，不守護脆弱的秩序，我們泰坦如何從生命的奇跡中探尋進化之路。”
薩格拉斯憤怒了。
“是啊，兄長，我們并不高貴，我們扼殺畸變，我們鎮壓虛空，我們借秩序之名行混沌之事，我們只是無情的劊子手，貪婪的寄生蟲。可是我們誕生于群星的奇跡，怎可漠視宇宙的終焉。”
薩格拉斯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吶喊。
“你不是這么教我的！”
“夠了，薩格拉斯，你在質疑眾神之父！”
這是......阿格拉瑪？
“我的質疑錯了嗎？”
對于阿格拉瑪揮來的巨劍，薩格拉斯毫無緊張可言，泰坦的身軀向前踏步，同源的巨劍對拼，阿格拉瑪直接倒飛出去。
其他泰坦緊張起來，成包圍的態勢為了上來，卻見阿曼蘇爾大手一揮，橫在了眾泰坦與薩格拉斯之間。
“不該是這樣的，薩格拉斯，本不該是這樣的。”
阿曼蘇爾的眼神中出現了痛苦與猶豫。
“不要逃避，我的兄長，不要逃避問題的本質。如果真的是萬神殿導致了宇宙的浩劫，難道我們不該站出來終結一切嗎？”
虛空本沒有大君，正是萬神殿播撒生命重鑄秩序的行為導致了本應混沌無序的扭曲虛空誕生了自己的意志。
當混沌的虛空誕生了吞噬一切的終焉，物質宇宙的一切都不過是虛空的餌料。
現在壯士斷腕，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是薩格拉斯最后的嘗試，最先覺悟的泰坦希望用言語與理性喚醒兄弟姐們。
可是，這真的對嗎？
薩格拉斯展示的證據沒有錯，論證的方式沒有錯，結論也沒有錯。
為什么阿曼蘇爾本能的反對。
祂的本能在吶喊。
錯了，錯了，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倒因為果，生命的意義在于存續，秩序方能演化奇跡。
阿曼蘇爾真正痛心的，不是薩格拉斯與萬神殿產生理念的分歧，而是好兄弟將自己凌駕于眾生之上。
泰坦并不完美，萬神殿更無法代表物質宇宙的一切。
怎可因噎廢食，為了扭曲虛空可能吞噬一切的未來而抹殺現在的一切。
薩格拉斯的正義太傲慢了。
恍惚間，前一刻還在為艾澤拉斯的未來打生打死的卡洛斯被關乎宇宙存續的宏大命題震懾得大腦一片空白，可是平靜的月光拂過他的心靈，卡洛斯突然明白了眼前一切的意義所在。
薩格拉斯尚未徹底墮落成為擁抱邪能的滅世泰坦，這是他最后的嘗試，希望可以得到兄弟姐們的諒解。
言語間的思維對決，是薩格拉斯在扭曲虛空鎮壓群魔的無盡歲月中反復思考的結果。
倉促間，打了阿曼蘇爾一個措手不及。
正因為此時的薩格拉斯是理智的，所以阿曼蘇爾沒有對兄弟痛下殺手。
正因為本能的察覺到薩格拉斯用真實的條件推理出了錯誤的正確，阿曼蘇爾才會有了后面令自己陷入永眠的冒險行徑。
所以破局的關鍵就在此刻。
只要舍棄兄弟之情，在此誅殺薩格拉斯，自然也就沒有后面的墮落泰坦，更不會有什么燃燒軍團。
只要犧牲薩格拉斯一個，萬神殿在阿曼蘇爾的領導下，必將繼續鎮壓扭曲虛空。
數十億年后的毀滅，怎可與真實的當下相提并論。
阿曼蘇爾，動手吧。
艾澤拉斯的光明未來，只需要犧牲麥德安一人。
卡洛斯，動手吧。
夢境的劇烈震顫，預示著克蘇恩的神之領域即將崩潰，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
所以，卡洛斯動了。
“不對，麥德安，這是不對的。必要的犧牲不能置換成犧牲的必要，如果我默認你的犧牲是必須的，那我和傲慢的薩格拉斯又有何區別。”
阿曼蘇爾動了，眾神之父大踏步上前用額頭頂住了薩格拉斯的額頭。
然后麥德安在困惑中思維飛轉，再清晰時，視角發生了轉變，這時，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阿曼蘇爾那偉岸的身影，而是薩格拉斯那張釋然的臉。
終究只是記憶的夢境，周圍的其他泰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著薩格拉斯掙脫了阿曼蘇爾，用巨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上。
“阿曼蘇爾，你認為我是錯的，那就去做你認為對的事吧。”
安德麥不明白卡洛斯為什么要這樣做，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可是生的本能令他竊喜，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令他恐懼事態的變化。
臂膀，臂膀好沉重，哪怕此刻他就是眾神之王，是宇宙間最強大的個體，是萬神殿唯一的主宰，是最強泰坦阿曼蘇爾，抬起臂膀阻止薩格拉斯竟成為比湮滅星辰更加困難的舉動。
動啊，動啊，不該如此，不該這樣，手臂，給我動啊！
泰坦亦分高下，劍刃劃過，薩格拉斯完美的青銅軀體流出巖漿般的血，殷紅刺痛人心。
這是卡洛斯的覺悟，也是他最后的答案。
動啊，快動啊，給我動啊！
麥德安不明白卡洛斯為什么要置換因果，萬一儀式失敗，沒有喚醒阿曼蘇爾怎么辦？
給我動啊！
刃已入脖一半，阿曼蘇爾終于動了。
眾神之王用手掌握住了鋒刃。
“孩子們，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
頃刻間，夢境破碎了。
怎么會，怎么會，怎會如此，這不對，這不對，這不對啊！
這錯漏百出的儀式怎么可能真的喚醒阿曼蘇爾？
別搞笑了，能看穿一切的伊利丹被排除在世界之外，我的計劃應該天衣無縫才對。
用上古之神的夢境做局，凡人可笑的智慧。
看看你們身邊的泰坦，光輝偉岸的表象下都是扭曲的血肉與觸須。
死啊，快去死啊，麥德安也好，卡洛斯也罷，快去死一個。
只要你們死上一個，這場戲才能繼續演下去啊。
擁有五色龍王精華的巨龍之魂已經到手，吸納了所有古神精華的亞煞極之心也在掌控之中。
只要讓這些可笑的凡人相信上古之神已經失敗了，假以時日我必將破殼而出。
艾澤拉斯被腐化的星魂不明白，萬無一失的計劃為什么會出現變數。
它不明白，明明翡翠夢境的底層邏輯已經被污染，艾澤拉斯所有關于阿曼蘇爾的記憶都被扭曲，鬧劇一般的虛假儀式為什么會出現變數。
因為克羅米欺騙了世界。
克羅米用九十九句真話與一句假話欺騙了艾澤拉斯。
阿曼蘇爾從未入睡，又談何醒來。
那么，就去死吧。
希利蘇斯上空，作為最后手段的聯盟艦隊同時收到了指令。
“為了艾澤拉斯，為了艾露恩。”
代表艾澤拉斯毀滅的最終體現，魔導炮開火了。
巨大的毀滅光束正在快速消融底層，射向失去神之領域庇護的克蘇恩藏身處。
只是，安德麥架著虛弱的卡洛斯離開夢境，異化的雙眼中流露出的是贊嘆與遺憾。
夢境的傷害會反應到現實當中，將重傷的卡洛斯放置在地，安德麥的身體開始虛化。
可是，已經無法說話的卡洛斯還是拽住了安德麥的手臂。
不對，是阿曼蘇爾的手臂。
“我已知曉一切，又怎會讓孩子失望，你在小瞧眾神之父啊。”
帶著溫和的笑容，安德麥從卡洛斯身上取走了月神艾露恩的殘留。
不對，不對，不對，哪怕是眾神之父，也不能......
艾澤拉斯地心深處，萬神殿泰坦留下的最終手段，心之密室開始發力。
破碎的永恒之井令奧術能量散溢整個艾澤拉斯星球。
正是這稀世的力量孕育出了艾澤拉斯宏偉的星魂。
正是這失控的能量令星魂覺醒出了足以期滿古神的心智。
但是，崇拜是舉例理解最遙遠的情緒，泰坦威壓宇宙，從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隨著心之密室的總控協議啟動，永恒之井的力量開始朝著星魂無限制的注入。
而借助麥德安的身體，阿曼蘇爾自己送到了心之密室。
“好友，再助我一次。”
真正的喚醒儀式開始了。
隨著三月同天，跨越遙遠的宇宙舉例，艾露恩聽到了阿曼蘇爾的呼喚。
凡人的手段怎么可能喚醒阿曼蘇爾。
只有艾澤拉斯的星魂才有這種可能呀。
你這樣做，和薩格拉斯有什么區別，你這個劊子手，你妄稱為父！
稚嫩的星魂怕了，因為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想要喚醒阿曼蘇爾，方法從一開始艾澤拉斯的星魂就知道，那就是借體重生。
真正的泰坦本就是自星魂孕育而生，可是阿曼蘇爾是阿曼蘇爾，說得再多再好，艾澤拉斯不想死啊。
哪怕要蛻變為上古之神，艾澤拉斯祂只想活著。
想活著，有什么錯？
“是啊，如果奪舍了你，我與薩格拉斯有什么區別，同樣的傲慢罷了。”
阿曼蘇爾的回應令艾澤拉斯喜出望外。
可是，下一刻，安德麥通過心之密室的通道，直接抵達了地心，肉身進入了星魂內核。
“所以，不是奪舍，而是成就，我不會吞噬你，相反，我要奉獻自己。”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是一樣的意思嗎？！
“這能一樣嗎？”
遙遠的萬神殿，阿曼蘇爾沉眠的身軀開始風化，而艾澤拉斯的深處，在月神的看護下，阿曼蘇爾將自己的一切注入稚嫩卻強大的星魂。
扭曲虛空內，薩格拉斯察覺到什么，發出了足以震碎恒星的怒號。
而黑暗之門另一邊，鋼鐵之王笑得無比開心。
成了，真的成了。
隨著艾澤拉斯的第一次胎動，無可匹敵的力量順著黑暗之門涌出，早已補助妥當的能量管線雖然不出意外的過載爆裂，卻也收納了足夠的能量。
不管是阿曼蘇爾借體重生也好，艾澤拉斯承載阿曼蘇爾的記憶與力量覺醒也罷，一切已經與他沒有關系了。
隨著新生泰坦的命運成型，艾澤拉斯的時間流也開始合流歸一。
而鋼鐵之王為之做了這么多，小小的收取一個世界作為報酬應該不過分吧。
黑暗之門在狂暴沖擊中關閉，艾格文又利用秘法重新打開一道新的傳送門。
宇宙中，每時每刻都有星體隕滅，也有群星誕生，在泰坦誕生這種大事件發生時，誰又會關心浩瀚星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顆新星呢。
“走吧，這便是我允諾的新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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