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明微微一怔。
張榮說道：“您若知道了，會覺得還不如敗在我的手上……”
“……”方東明頓時無語。
難以想象，他敗在一個怎樣的人手上，會覺得還不如敗在一個挖礦將軍的手上……
張榮其實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完全沒有看不起楚墨的意思。甚至到現在，他差不多已經要把楚墨當成神給供起來了！
包括這兩個通風通道沒有徹底堵死，都是楚墨出的主意。
楚墨當時說：“我們總要送一些俘虜給陛下……不然，所有的軍功，只是一串冰冷的數字而已。”
張榮很清楚，楚墨這是在為礦工軍團考慮呢。有事實，有證據，有俘虜……所有一切綜合在一起，天斷山脈這一役，一旦傳揚開來，礦工軍團，將徹底揚名天下！
張榮之所以告訴方東明，知道了真相會更無法接受。
是因為楚墨的年紀，和他從來沒有過從軍經驗！
從級別上來說，楚墨連個小隊長都不是！
他只是皇上和大帥派來的一名特使而已，沒錯，一名十四歲的特使。
要是方東明現在知道，恐怕會羞愧到想要立即自殺。
最后，連方東明一起，這些人，全部被帶往何旭那邊建立起來的行營。：嘿言格 整個天斷山脈這里，已經是塵埃落定。
清晨，太陽升起，陽光順著密林照射進來，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光點。
那個已經被徹底填埋的通風通道，漸漸的有了一點動靜。
不過那邊應該是沒有料想到，上面堆積了大量的巨石，如同一座石山，鎮壓在那上。
下面傳來一陣陣悶響。
顯然有人在努力的想要轟開這上面的石頭。
終于，石山被轟出了一道縫隙。一個無比狼狽的身影，從那里面鉆出來。
接著，又有七八道身影，緊隨其后的出來。
跟隨姜秋陽一起留下的，有二十幾個人！
這二十個人，全都是鐵骨境的強者。他們身為三皇子的近身侍衛，從來不會離開太遠。這次也是一樣。
這二十多人出來之后，警戒一番，然后才對里面說道：“殿下，出來。”
一個年輕人，背著一張弓，赤著上身，從里面走出來。披頭散發，灰頭土臉，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狼狽。
出來之后，姜秋陽抬起頭，順著樹林，仰望天空。淚水，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流淌下來。
“殿下……方東明降了……那個懦夫！居然投降了大夏！”一名侍衛一臉憤怒的說道。
姜秋陽長嘆一聲，淡淡說道：“降了……就降了，戰死也好，降了也好……大齊的歷史上，都不會有關于我們這群人只言片語。原本……我們就是秘密而來，如今全部葬身山腹，那么……我們這群人，其實就等于從來沒有出現過！”
“大夏不會放過這個打擊我們的機會的。”有人說道。
姜秋陽有些失魂落魄的道：“隨便……”
“殿下，現在我們怎么辦？”一名侍衛有些擔憂的看著姜秋陽。
姜秋陽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休息……休息好了之后，我們進大夏！”
“啊？”這名侍衛明顯的一怔，看著姜秋陽：“可是殿下……就我們這二十多人……能干什么呀？”
姜秋陽淡淡說道：“我們的百萬大軍都沒有了，你們覺得……大夏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不會……”一名侍衛喃喃道：“他們肯定會長驅直入……”
“勢如破竹……”另一個侍衛說道。
“我們……可能……會……”第三名侍衛咕噥著，說不下去了，淚流滿面。
姜秋陽點點頭：“是啊，可能會亡國……就算不亡國，但至少……會失去大片疆土。”
所有人，全都沉默著，望著姜秋陽。
“而我們……就是最大的罪人！”姜秋陽說道：“要不是我們損失這百萬大軍，全憑實力，在正面戰場上，跟大夏一戰……那么，勝負，其實是五五分的。但現在……我們沒有一點機會了。”
嗚嗚……
有人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罪人這兩個字的壓力，簡直比山還重，壓得他們有種想死的沖動。
“別哭……”姜秋陽輕聲道：“我們還有一些力量！至少……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屠掉我們遇到的所有村莊、小鎮、小城……就算殺不回百萬生命。但至少……我們可以為自己贖罪！”
“殺平民？”一名侍衛的臉上，露出遲疑之，喃喃道：“那是魔鬼才做的事情……”
姜秋陽冷笑道：“士兵就不是平民出身了？他們坑殺我們百萬大軍……就不是魔鬼手段了？”
“好，殿下，您說怎么干……我們就跟著您怎么干！”一名侍衛的眼睛都紅了，臉上流著淚，咬牙道：“就算會被無數人唾罵……但至少……我們可以給大夏一個最狠的報復！”
“不錯……我們這些人，足以屠戮所遇見的所有村莊和城鎮！就算最后累死……也要殺大夏百萬人！”
“殿下，我們跟著您一起！”
姜秋陽那張狼狽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支箭，驟然間射向姜秋陽的面門。
那速度竟然快到不可思議！
姜秋陽的瞳孔，剎那間放大，眼中露出無比震驚的光芒。
這支箭，直接從姜秋陽的眉心射入，從后腦穿出。猙獰的笑容，依然殘留在姜秋陽的臉上，但眼中卻充滿了驚駭和不可思議。
姜秋陽在臨死前一眼就認出，這支箭……正是他的藍玉箭！
當初，在草原上……遺失的那一支。
他做夢都想不到，這支箭會在這里出現，并且一箭射穿了他這用箭行家的眉心。
這是報應嗎？
姜秋陽已經沒有能力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的身子，轟然倒地。
當場氣絕！
“殿下！”
“殿下遇襲！”
“殿下……”
這二十多人全都如同瘋了一般，朝著這支箭射來的方向沖去。
一道無比璀璨的光芒，橫空而來。
那是一道刀光！
在剎那間，爆發出的光芒，甚至掩蓋了太陽的光芒。
當場就有十幾顆人頭，高高飛起，鮮血飚飛。
接著，一道身形，直接沖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這二十多個鐵骨境的武者，當場誅殺！
最后，楚墨走到倒在地上，已然氣絕……卻死不瞑目的姜秋陽面前，淡淡說道：“你的箭，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