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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趁機從朝鮮轉進到了日本,做了一些日朝三十年內必有一戰的預言,又預言朝鮮久不經刀兵,必然落敗,求大明救它之類。
徐元春終于被挑起了興致,首先詢問徐元佐這個判斷是基于何種原因做出的。徐元佐見計謀得售,又扯起了“海客談瀛洲”的故事。
徐元春兩耳不聞窗外事,卻不懷疑這個義弟的資料來源,又表示大明不會出兵番邦。
徐元佐危機解除,大大松了口氣,開始闡述大明出兵的意義所在,以及技術上的可行性。
這種不需要字字有出典的嘴炮最適合徐元佐,打上兩個時辰完全沒有壓力。
徐元春則不了解遼東,不了解朝鮮,不了解日本……甚至連大明朝堂都不了解,被駁斥得體無完膚,卻深感過癮,只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經世致用的大學問。一直與徐元佐聊到三更天,就連奴婢侍女都忍不住坐在外間打瞌睡了。
好不容易滿足了徐元春的癮頭,徐元佐終于等到了抵足而眠的階段。
雖然說是抵足而眠,實際徐府房間很多,兩人又都沒有南風之好,所以還是各回各房,洗洗安睡。
看著強忍哈欠為自己洗腳的婢女,徐元佐卻還在想徐元春的事。
這位大兄是萬歷二年的二甲進士。聽起來挺遠,其實下一科就是隆慶五年,再下一科便是萬歷二年了。
考上進士之后就要入仕。照他這副謙謙君子的性格,人家說什么信什么,怎么混官場?看來徐階不讓子孫再卷入權力中心果然是有識人之明。
頭一回在這軟床綢墊上睡覺,沉香撲鼻,正是有益于睡眠質量。徐元佐早上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精神抖擻,轉念想到徐元春的考據精神,頗有些頭痛。心中暗道:看來有必要找個高人把這些典故都查注出來,否則日后別人一問,我就要露馬腳了。
不過再一想。自己又不是真的不學無術只會抄襲之人,就算人家問起來,也有個機率問題,完全沒有必要自己嚇唬自己。
幸好他想通了這一關節。否則看到徐元春來找他一同去給徐璠請早。不知道該有多害怕。
禮樂之族生活規律而繁瑣。
徐元佐先跟著徐元春去給徐璠問安,然后退回來讀書。讀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方才有樂聲奏響,原來是到了早餐時間。徐元佐頭一回在現場伴奏下吃飯,還真有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感覺。
吃過了早飯,徐元春要繼續讀書,徐元佐則要趕回夏圩去處理俗務了。
“不回去主持可不行。”徐元佐道:“造園子的工匠師傅已經來了,各方調動少不得人。”
這是擴建新園的事。
“商榻、重固、北竿山、劉家角、唐行這五處地方都已經看好了。這幾天要馬不停蹄地跑過去拜會地方老人,又要簽下契書。二月之前若是不能完工營業。今年的收益就要慘淡了。”徐元佐掰著手指又道。
這是設立連鎖高端客棧的事。
園管行近期這兩項重大項目,都有極強的時效性。
前者是怕拖到了農忙時節,不好雇人。
后者是因為全國行商多在二月中的某一日出發,所以二、三、四三個月是客棧的旺季。若是錯過了這頭一季,九、十、十一三個月的逆向旺季也可能受到影響。
這個時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嘴,看起來效率極低,事實上卻因為社會發展緩慢,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時間并沒有什么事做。
像園管行這樣工作充實的商鋪、行會,可謂大明的獨一份了。
徐元春聽時政八卦還有些興致,但是聽自家生意就有些無聊了。
他道:“元佐,你既然認了父親,何必還汲汲于谷呢?不如卸了差事,與我一道安心讀書。我聽縣學里傳說,你的生員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再苦讀三五年,舉業可期,何必操此賈業?”
徐元佐心中暗道:你說得倒是很有道理。然而松江府這么多徐氏宗親,有幾家能夠與你家聯宗續譜的?徐璠為何又獨獨認我做兒子?難道是看我像讀書種子么?
“大兄,家業再大,若是沒人在朝中照拂,必然是要破敗的。”徐元佐緩緩道:“然而只在朝中為官,卻沒人在鄉野打理,那便成了無本之木,也撐不起一個勢家來。你我兄弟,顯然是你學問精湛,更能讀書,所以理所當然應該站在朝堂,庇護家里。小弟我有經濟之能,自然就該奔走經營。兄弟合力,方能叫徐家百世不頹。”
徐元春由衷相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聽了徐元佐這番表白,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握住徐元佐的手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真是委屈弟弟了。”
“沒甚委屈的,小弟無非分些心出來罷了。”徐元佐笑道:“日后小弟空了,也是要進場搏個功名的,到時候有大兄指點,必然事半功倍。”
——等到良佐也有了庇護家里的能力,對閣老這邊的需求也就減弱了。那時候專心科考,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徐元佐心中暗道。
“如此甚好!”徐元春道:“便待為兄先去探路。”
“正是此理。”徐元佐笑道。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徐元春毫無心機,一片赤忱。徐元佐卻是心事重重,如履薄冰。
今年是隆慶三年,海瑞海青天正是夏天來到蘇州,巡撫應天等地十府一州。
徐元佐固然不相信海瑞有心破壞江南經濟民生,但是無知者無畏,很多糟糕的事都是好心辦出來的。
拜別徐璠之后,徐元佐登上了返回夏圩的馬車。
馬車在車轍中吱呀前行,無疑再次勾起了徐元佐對漂亮的歐式馬車的念想。
只是現在提這個完全沒有意義,非但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也缺乏合適的路面條件。更重要的是,吃夠了步行的苦頭之后,再乘坐雙輪轎車也有種升入天堂的感覺,很快就會忘記汽車的滋味。
徐元佐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像是個土生土長的明朝人了。
雖然還有很多外人覺得他是個詭異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