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活動有送紅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都督官衙后堂,羅藝負手站在窗前,目光憂慮地注視天空,他一直嚴密注視著河北局勢的變化,但局勢變化造成的后果他卻不敢面對,直到今天他得知張鉉出兵上谷郡,他便知道自己無法再逃避了。
除了幽州外,張鉉已經統一了河北和遼東,那么他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幽州了,這一點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盡管溫彥博安慰自己,張鉉不會馬上進攻幽州,他也相信溫彥博的分析正確,可問題是,張鉉遲早會來,一旦青州軍大舉進攻,自己的兩萬軍隊能守得住幽州嗎?
羅藝暗暗嘆了口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那自己該怎么辦?接受突厥軍隊進入幽州倒是一個辦法,可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一旦突厥軍隊進入河北,那他羅藝就成為天下罪人了。
可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好辦法?
就在羅藝愁腸百結之時,有士兵在堂下高聲稟報道:“啟稟都督,唐王派使者前來求見!”
羅藝一下子愣住,他沒有聽清,又問道:“是誰?”
“長安唐王派來的使者求見!”
李淵派使者來見自己?羅藝只是略略驚詫一下,但立刻便明白過來,他接過拜帖看了看,居然是李淵的記室參軍溫大雅為使者,他簡直覺得上天在眷顧自己,就在他最絕望之時,希望就出現了,李淵頓時喜出望外,也顧不上儀態,連忙迎了出去。
大門外,溫大雅站在臺階前等候多時,這時,府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止一人,溫大雅一眼便看見了急匆匆走在最前面的羅藝,他心中不由暗暗贊許,兄弟說得果然不錯,從羅藝急切的態度便知道自己來得是多么及時。
溫大雅曾在盧氏家學讀過幾年書,見過羅藝,他上前拱手笑道:“羅都督,多年未見。”
“溫參軍,實在是有失遠迎,讓參軍久等了。”
羅藝滿臉燦爛,每一個毛孔都蘊著笑意,很多親兵都感到詫異,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都督如此熱情洋溢了。
羅藝心中著急,連忙請溫大雅進官衙,他向后看了看,卻沒見溫彥博,羅藝奇怪地問道:“彥博沒有跟參軍同來嗎?”
溫大雅淡淡一笑,“我還沒有來得及去見他,公事重要。”
“那也是,參軍請!”
“都督請!”
兩人一起走進了大門,一直來到貴客堂,羅藝請溫大雅坐下,又命侍女上茶,他這才坐在溫大雅對面,羅藝笑道:“聽聞李公已經入長安位居唐王,可喜可賀!”
“我們一路南下,基本上沒有遭遇什么抵抗,連屈突通都愿效忠李公,可見人心所向,但我家唐王只是為了匡扶大隋社稷,這次特地令我來幽州出使,想聽一聽羅都督的意見和建議。”
溫大雅說得很含蓄,就是問羅藝承認哪個隋朝,是長安的隋朝,還是江都的隋朝?
羅藝對哪個隋朝并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
羅藝沉吟一下問道:“幽州對李公就那么重要嗎?”
“那當然,唐王剛剛開府就派出了兩名使者,一個是通議大夫張綸,他是巴蜀人,所以去招攬巴蜀各郡,第二個就是我,命我來幽州面見羅都督,足見唐王對羅都督的重視。”
說到這,溫大雅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呈給了羅藝,“這是我家唐王給都督的親筆信,請都督一覽。”
羅藝接過信看了一遍,李淵在信中說得倒很坦懇,希望自己能接受長安的冊封,但信中卻沒有提到打算封他什么?
羅藝當然很在意爵位,張鉉被封為齊國公,他才是北平郡公,讓他著實不舒服,但爵位只是一方面,現在他更關心自己的退路,如果李淵肯出兵牽制張鉉北上當然最好,如果實在牽制不住,那自己也能有一個去處。
既然李淵在信中說得那樣坦誠,羅藝也不再含蓄,他緩緩道:“溫參軍應該也知道,張鉉剛剛滅了渤海會和竇建德,現在河北除了幽州外,都是他的地盤,甚至包括遼東,他的下一步必然是針對幽州,我想知道,如果我接受了長安招安,一旦張鉉率軍大舉進攻幽州,唐王的軍隊會不會出井陘來進攻河北,從西面牽制住張鉉?”
溫大雅在臨走之前特地和李淵談論過此事,李淵和裴寂都認為,就算他們出兵井陘,幽州還是守不住,張鉉的實力太強大,何況劉武周嚴重威脅太原的安全。
只是他們急需一支軍隊從北面牽制住劉武周,想來想去,只有羅藝的幽州軍最合適,但他們絕對不能把真實目的告訴羅藝,只能從羅藝的角度來安撫他。
溫大雅笑道:“我們之所以來聯系羅都督,當然是希望能得到幽州這塊河北的戰略要地,為我們將來統一河北打下基礎,所以如果青州軍北上,我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盡力牽制住他們,或走井陘,或走滏口陘,甚至攻打河內郡,無論如何,我們的軍隊一定會出現在河北。”
羅藝一向精明狡詐,他怎么可能因為溫大雅的兩句出兵之語就信以為真,對李淵而言,得到幽州固然欣喜,可得不到也沒有什么損失,所以羅藝對李淵出兵的誠意就有點懷疑了,李淵會為幽州而出傾國之兵和張鉉火并嗎?顯然不會。
羅藝心中冷笑兩聲又問道:“如果唐王的軍隊無法牽制張鉉大軍北上,又該如何?”
溫大雅依然不慌不忙道:“如果羅都督實在守不住幽州,也可率軍西進,從飛狐陘進雁門郡,并州的軍隊會接應幽州軍南下,我們會給羅都督一個臨時安置之地,待時機成熟,再支持羅都督反攻幽州。”
這句話還比較實在,羅藝也知道這是李淵能做到的最大誠意了,對自己也有了一條退路。
羅藝便不再糾結李淵出兵一事,又笑著問道:“信中唐王承諾封我高官厚爵,卻有沒有明說,我想知道長安的誠意究竟是什么?”
“請羅都督放心!”
溫大雅欠身道:“因為官爵要由天子下旨冊封,所以唐王不好明說,絕不會讓羅都督失望。”
羅藝稍稍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江都的天子,而是李淵立的義寧帝,他又追問道:“究竟是什么?”
溫大雅微微一笑,“天子將加封羅都督為左翊衛大將軍,賜爵北平郡王,開府儀同三司,圣旨我已帶來,如果羅都督愿意接受,我就正式宣旨了。”
這個結果讓羅藝大喜,他愿以為會封自己燕國公,卻沒有想到是封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羅藝心神激蕩,差一點就答應了,但他稍微冷靜一下,便笑道:“我原則上可以接受,但今天不是宣旨的日子,明天一早我正式答復參軍,同時會接受旨意。”
溫大雅知道羅藝還要考慮一下,便笑著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明天一早等都督的好消息。”
羅藝派人將溫大雅送去貴賓驛休息,又連忙讓親兵去把兄弟羅壽找來。
羅壽是羅藝的胞弟,現任北平軍使,率五千軍鎮守榆關,由于青州軍進攻上谷郡,羅藝擔心張鉉要大舉進攻幽州,便發鴿信將羅壽的五千軍隊緊急調來,羅壽也是今天下午才趕到薊縣。
不多時,羅壽匆匆來到了都督官署,他長得頗像羅藝,一進門便笑道:“我剛聽說李淵派使者來了,是嗎?”
羅藝點了點頭,便將溫大雅的條件一一告訴了兄弟,最后道:“我現在已經有七分愿意,只是還有一點猶豫,想讓你來幫我拿一個主意。”
羅壽是個典型的軍人,做事果斷,雷厲風行,不像羅藝那樣多疑,他想了想笑道:“如果寫信讓玉郎去勸說張鉉,大哥覺得張鉉會讓步嗎?”
羅藝搖了搖頭,“首先我不知道那個渾小子現在何處,但就算他去找張鉉,張鉉也絕不會為了私人交情放棄幽州,就算盧家的關系也不行,這一點我心里很清楚。”
“既然如此,兄長還有別的出路嗎?”
羅藝沉默片刻,終于長嘆一聲,“你說得對,我其實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大業十三年六月,幽州都督羅藝正式接受了長安義寧皇帝的冊封,投降了唐王李淵,他隨后便更換了幽州軍的旗幟,宣布承認長安為天下正統,不再效忠江都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