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高士達得知平原郡危機的同時,竇建德也接到了老巢樂壽縣送來的緊急情報,渤海會軍隊突襲樂壽縣,這個消息令竇建德大驚失色,他也慌了手腳,急派人去請凌敬。
大帳內,竇建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負手來回踱步,這時,門外有親兵稟報:“凌先生來了。”
“快請進!”竇建德急道。
帳簾一掀,凌敬快步走了進來,“竇公,出了什么事?”
“先生,大堊事不好,高烈竟然出兵進攻樂壽,樂壽恐怕不保!”
凌敬也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高烈會從背后捅他們一刀,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立刻冷靜下來,又問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就是昨天晚上,送信兵出發時城池還沒有被攻破,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凌敬沉思片刻道:“樂壽縣有兩萬守軍,只要嚴守城池,高烈一時也攻不下來,現在大王可以先派一支援軍回師救援,然后等高士達的消息,我估計他們也要撤軍了。”
竇建德想想也是這樣,他立刻命令手下第一悍將王伏寶率軍兩萬趕赴樂壽縣,又令謀士宋正本隨軍輔佐。
安排完了救援,竇建德這才心中稍安,他又對凌敬道:“我想我們是否能實施圍魏救趙之策,攻打河間縣,逼迫高烈撤軍?”
凌敬搖了搖頭,“河間縣并非渤海會老巢,攻打河間縣并無意義,我擔心高烈軍隊精銳,王伏寶會不是他的對手,竇公還是集中兵力保住樂壽縣要緊。”
“我可以再分兵去打河間縣!”竇建德還是念念不忘他的圍魏救趙之策。
凌敬勸他道:“分兵太多容易被各個擊破,還不如集中兵力,說不定我們南下就會遇到高烈的三萬軍隊,或許會有一場惡戰。”
就在這時,有士兵在帳外稟報:“大王,高士達派人送信來了。”
竇建德大喜,張鉉出兵平原郡,高士達果堊然撐不住了,他連忙讓信使進來。
一名軍士被領了進來,他跪下道:“奉我家大王之令給竇公送信,再沒有其他口信。”
他將一封信呈上,竇建德打開信看了看,冷哼一聲道:“去你家大王,我可以接受他的建議,但我要求他立刻撤軍到永濟渠以東,中午之前如果還在弓高縣,我就認為他毫無誠意,去吧!”
軍士行一禮,退了下去,竇建德將信交給凌敬,“先生看看如何?”
凌敬看了一遍信,點點頭道:“正如竇公的要求,高士達必須先撤出弓高縣,我們才能撤軍南下,我覺得他已經知道了高烈突襲我們后背的消息。”
“哼!我遲早會再收拾他。”
中午不到,高士達大軍撤離了弓高縣,渡過永濟渠,向南急退而去,得到確切消息后,竇建德這才拔營撤軍,大軍向西北方向樂壽縣疾速奔去。
兩天后,竇建德大軍抵達樂壽縣以北五十里,卻意外遇到了鎮守樂壽縣的劉黑闥以及部分殘軍,劉黑闥跟隨竇建德起兵,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見到竇建德便跪下大哭,“黑闥沒有守住縣城,辜負了主公重托,罪該萬死!”
竇建德儼如平空一聲霹靂,驚得呆住了,旁邊凌敬急問道:“劉將軍三萬大軍守縣城,怎么會被攻破?”
“先生不知,縣城內早已埋伏了千余名渤海會探子,渤海會軍隊佯作撤軍,但當天晚上,城內伏兵便和渤海會軍隊內外配合打開了南城門,三萬渤海會軍隊殺入城內,他們燒殺搶掠,樂壽縣成了人間地獄,我的軍隊大多被燒死在軍營內,只逃出數千人。”
“我的妻兒現在如何?”竇建德顫抖著聲音問道。
劉黑闥滿臉羞愧,低下頭半晌道:“二郎已死在亂軍之中,大嫂被幾名亂軍掠走,生死不明......”
竇建德大叫一聲,頓時暈厥過去,須臾醒來,忍不住放聲痛哭,他的妻兒剛剛才被隋軍從渤海會手中救出,還沒有享幾天富貴便又死在渤海會軍隊手中,令他怎么不痛心疾首。
眾人不敢勸說竇建德,只得默默讓他發泄中年喪子的痛苦,過了好一會兒,竇建德才抹去眼淚問道:“高烈軍隊現在在哪里?”
“回稟主公,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在王伏寶大軍抵達樂壽縣時,渤海會大軍已向西撤離,去向不明。”
竇建德站起身,咬牙切齒道:“殺子奪妻之仇我豈能不報,傳我的命令,大軍調頭向西追趕,我非將高烈碎尸萬段不可!”
凌敬大驚,“高烈屠城就是為了激怒主公,否則屠城有何意義,主公不可上當!”
竇建德拔出戰劍,冷冷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殺我妻兒者我絕不放過,再有人勸說,必死于此劍之下!”
凌敬默然退后,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再勸竇建德,竇建德厲聲喝道:“大軍調頭去饒陽縣!”
竇建德知道饒陽縣也是渤海會的一個重要據點,高烈極可能就在那里。
張鉉在攻占安德縣,受降三萬軍隊后,裴行儼和徐世績率領的第二批青州軍約兩萬人也渡河北上,在安德縣和張鉉大軍匯合,張鉉留五千軍隊守安德縣,隨即率領五萬大軍揮師東進,殺入了渤海郡,他的目標十分明確,正是高士達的老巢南皮縣,一旦高士達回師救援,也是會去南皮縣。
兩天后,張鉉下令青州軍在南皮以南約五十里的連山鎮駐營,他此時已得到消息,高士達率大軍已返回南皮縣。
大帳內,張鉉站在沙盤前沉思,這時,親兵在帳門口稟報道:“啟稟大帥,徐將軍求見!”
張鉉點點頭,“請他進來!”
片刻,徐世績快步走了進來,這是徐世績投降張鉉后的第一次隨軍出征,他作為裴行儼的副將統率左路軍一萬人,裴行儼親率五千騎兵,而徐世績則負責統率步兵。
徐世績走進大帳躬身行一禮,“參見大帥!”
張鉉關切地問道:“徐將軍可習慣青州軍?”
“回稟大帥,卑職完全習慣了青州軍,特向大帥獻策。”
張鉉點點頭,早聞徐茂公足智多謀,張鉉也很想知道他會獻什么計策?
“愿聽徐將軍之策!”
徐世績走到沙盤前指著南皮縣道:“我知道南皮縣城周長不足二十里,其實是一座小縣,它只是地理十分位置重要才成為高士達老巢,現在高士達十幾萬大軍都擠在縣城內,難以持久,我可以推測高士達的心態,必然是希望青州軍撤回平原郡,他便可以將大軍和糧草轉移到能容納大軍的陽信縣,憑據陽信縣和我們對峙,把握住高士達這種心態,我們便可以設下陷阱。”
張鉉點點頭,“說下去!”
“我考慮如果我是高士達,逼迫青州軍撤軍的辦法是什么?必然是從糧食著手,斷我們的糧路,使我們糧食供應不上而撤軍。”
“可我們現在不需要運輸糧食。”張鉉笑道。
“卑職明白,但我們可以制造假象,造出一支絡繹不絕的運糧車隊,我聽說高士達有三千騎兵,現在應該是四千騎兵了,是他視若珍寶的軍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的騎兵也該發揮作用了。”
張鉉已經明白了徐世績的意思,笑道:“徐將軍是想用這支騎兵為餌嗎?”
徐世績點了點頭,“高士達絕不甘心失去這支騎兵。”
張鉉想了想,徐世績的策略確實可以一試,成功了固然可喜,失敗了也沒有什么損失,張鉉便欣然笑道:“這個誘餌我就交給徐將軍了。”
徐世績大喜,連忙躬身道:“卑職不會讓大帥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