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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年輕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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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世南雖然是虞世基兄長,但人品性格卻和虞世基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虞世基貪賄,虞世南清廉,虞世基圓滑奸詐,虞世南卻正直剛毅,在朝野深受贊譽。

  不過虞世基對兄長前去青州調查渤海會一案卻并不看好,虞世基很了解兄長為人,過于耿直而不擅變通,當一郡太守或許還可以勝任,但調查監督這種事,如果過于嚴厲而不知委婉,反而會把事情弄糟,張鉉根本就不會理睬他。

  虞世南一行二十余人進了益都縣,來到了北海郡衙前,韋云起早已得到消息在此等候,他連忙迎上前拱手笑道:“伯施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乎?”

  “原來是韋賢弟,他鄉遇故人啊!”

  虞世南曾和韋云起很有交情,只是多年未聯系,關系略略有些淡了,他連忙下馬向韋云起行禮,兩人寒暄幾句,說了幾句往昔趣事,頓時一起大笑,韋云起連忙請他們進郡衙,又安排隨從帶虞世南的手下去休息。

  內堂上,韋云起請虞世南坐了下來,又讓人上了茶,虞世南喝了一口茶問道:“張將軍不在北海郡嗎?”

  韋云起微微笑道:“這是很多人的誤解,以為張將軍會在北海郡,其實張將軍的私府雖然在北海郡,但他畢竟是清河通守、河北招討使,如果伯施兄要找他,我覺得應該去清河郡比較好。”

  “原來如此,我以為他還沒有打開河北局面,暫住北海郡。”

  “之前是沒有打開局面,但在濟北郡全殲竇建德兩萬后,他的軍隊已經進駐清河郡,在高唐縣建立了根基,所以穩住清河郡是他的當務之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清河郡,我們這邊只是后勤重地。”

  虞世南沉思片刻問道:“我這次來青州,是奉燕王旨意來了解一下渤海會的情況,聽說張將軍曾伏擊渤海會老巢,迫使高烈從幽州撤軍,有這件事嗎?”

  韋云起淡淡道:“這件事我不是當事者,我們私下聊聊可以,但如果伯施兄是正式詢問,恐怕我就不能回答了。”

  虞世南明白韋云起的意思,連忙道:“當然只是私下聊聊,這件事我知道和云起無關,我不會正式詢問云起。”

  韋云起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明白燕王殿下想來查什么?不過我覺得伯施兄的調查其實沒有半點意義。”

  “為何?”

  “查到又能怎樣,查不到卻破壞了君臣和諧,平空生間隙,這又是何必?”

  虞世南一時沉默了,過了片刻道:“不管怎么說,渤海會是大隋頭號敵人,無論如何張將軍沒有權力擅自處置他們,如果查到了,我要把這些人全部帶走,如果查不到,我也要弄清事實,給燕王殿下一個交代,這是我的職責,我必須忠實履行。”

  韋云起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就不勸說伯施兄了,雖然傳言有很多,有人說張將軍抓住了全部渤海會成員,還有人說連渤海會主高烈也被張將軍抓住,但這些畢竟只是傳言,并不是真實情況。”

  “那真實情況是什么呢?”

  “真實情況是張將軍確實端了渤海會后勤重地,但不是什么老巢,抓住了一千余名士兵,燒毀了渤海軍的糧食,使渤海軍糧草不濟,被迫撤退。”

  虞世南卻并不相信,他冷笑一聲問道:“這些戰俘在哪里?云起兄知道嗎?”

  韋云起嘆了口氣,“這只是一件小事,張將軍認為連寫軍報的必要都沒有,這些戰俘和竇建德的戰俘一起,按照慣例解散回鄉了,近兩萬戰俘,我們可沒有那么多糧食供養他們。”

  虞世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好一會兒他才苦笑道:“照云起這樣說,我這次北上調查,什么都查不到嗎?”

  韋云起笑了笑,“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伯施兄想收集一些沒有證據的謠言蜚語,可以收到大把,但如果想找什么證據,我想只能是枉費心機,伯施兄說對不對?”

  虞世南明白他的意思,張鉉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給自己,他心中暗忖,看來從明面上查不到什么,只能看錢昌平那邊有沒有什么收獲?

  錢昌平在歷城縣的秘密調查已經進行了兩天,收集到大量情報,包括齊郡監獄曾經收押過一些特殊犯人,包括渤海會的重要人物高慧不止一次來過歷城縣,很多人都聽說抓住了不少重要人物,盡管情報很多,但讓錢昌平感到苦惱的是,他卻沒有尋找任何證據,甚至包括齊郡監獄的獄卒,一個都找不到,若沒有證據支持,那所有的情報都是傳言。

  傍晚時分,錢昌平悶悶不樂地回到客棧,剛到客棧,卻發現客棧內外站滿了隋軍士兵,他心中一驚,連忙擠進客棧,卻見他的手下都被捆綁著坐在院子里,眼睛被蒙住,口也被破布堵住。

  “發生了什么事?”錢昌平急問道。

  這時,大群士兵從客棧內走出,伙計看見錢昌平,急忙指道:“此人就是首領!”

  為首校尉一擺手,“抓起來!”

  十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錢昌平按倒在地,牢牢捆綁起來,錢昌平急得大喊,“我是燕王殿下派來的侍衛,你們不能抓我!”

  校尉上前便是一記耳光,冷冷道:“胡說八道,你們分明是渤海會派來的探子,刺探隋軍軍情,還居然敢冒充朝廷侍衛,給我帶走!”

  一只布口袋罩住錢昌平的頭,連同他的手下一起被推上一輛馬車,馬車迅速絕塵而去。

  天子船隊已經浩浩蕩蕩過了淮河,距離江都已不到一百里,所有人都在收拾物品,開始做下船前的準備。

  楊倓跟隨一名宦官來到了天子的起居船艙,這還是楊倓在離開洛陽后的第二次見到皇祖父,第一次見到皇祖父是在陳留縣,此后他便再也沒有見過皇祖父,只是聽說皇祖父狀態不好,令他十分擔憂。

  走進船艙,楊倓便恭恭敬敬在天子楊廣面前跪下磕頭,“孫兒拜見皇祖父!”

  楊廣臉色蒼白,顯得十分疲憊,他擺擺手,“平身!”

  楊倓站起身,在祖父面前垂手而立,他不知道皇祖父為什么找自己,或許是要到江都了,皇祖父需要交代什么?

  “朕想知道,這一路發生了什么大事嗎?”

  “回稟皇祖父,并沒什么大事,就是皇祖父下旨封羅藝為幽州都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事情了。”

  “那張鉉呢?”

  楊廣冷冷道:“聽說你派御史去青州調查張鉉,為什么?”

  “孫兒是看到羅藝軍報中說張鉉端了渤海會的老巢,才迫使渤海會的軍隊撤離幽州。”

  “這份軍報朕也看到了,它能說明什么?”

  “孫兒懷疑張鉉抓住了渤海會的重要成員,但他卻隱瞞不報,孫兒擔心他會和渤海會達成某種交易,然后放了這些人,使這次徹底剿滅渤海的機會落空。”

  楊廣點了點頭,“這是你自己想到的嗎?”

  “回稟皇祖父,是太子賓客李綱想到的,他現在是孩兒的重要參謀。”

  “也是他讓你派人去青州調查嗎?”

  楊倓不知道皇祖父的意思,他膽怯地點點頭,“李綱建議孫兒從明暗兩方面調查,才能查到真相。”

  楊廣冷哼了一聲,對左右道:“傳朕旨意,免去李綱太子賓客之職,貶為彭城縣縣丞!”

  楊倓大驚失色,撲通跪倒在地,“皇祖父,李綱無罪!”

  楊廣怒道:“他教我孫子做極度愚蠢之事,這樣的人還能留在東宮?”

  “孫兒不知做了什么蠢事,懇請皇祖父明示!”楊倓顫聲道。

  “哼!那我來問你,虞世南去青州查到什么了嗎?”

  “暫時還沒有。”

  楊倓低聲說道:“孫兒覺得還需要時間。”

  “那你告訴朕,如果查到證據,你打算如何處置張鉉?”

  “孫兒會罷免他的軍職。”

  “如果他不肯接受呢?你準備怎么辦?”楊廣目光炯炯地盯著長孫。

  楊倓咬牙道:“那他就是造反,孫兒會派軍隊剿滅他。”

  “如果你派的軍隊被他擊敗,他反而率領大軍殺到江都,你說我們該怎么辦?把大隋江山讓給他嗎?你是不是就這樣想的?”

  楊倓啞口無言了,楊廣氣得在船艙內來回踱步,指楊倓怒斥道:“簡直愚蠢啊!你以為張鉉會讓虞世南查到什么證據嗎?朕可明白告訴你,屁都查不到,不僅如此,反而會打草驚蛇,朕再召張鉉進京述職,他絕對不會再來!將來有一天他擁兵自立,朕該怎么辦?”

  楊倓眼睛有點紅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大錯,他不敢再說一句話。

  楊廣又繼續道:“來護兒在高句麗抗旨不遵,朕就裝著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他進京才動手,魚俱羅在江南剿匪口是心非,朕借口召他進京述職才抓他下獄,楊義臣也是一樣,封他禮部尚書,再徹底剝奪他軍權,對付這些掌軍大將絕不能直接動手。

  張鉉也是一樣,你以為朕不關注張鉉嗎?他生了兒子卻不肯送入京城為質,你以朕不知道?羅藝的報告朕比你看得仔細,如果是區區糧草被燒,高烈會撤軍嗎?涿郡有的是糧食物資。

  肯定是張鉉抓住了渤海會要員,但朕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秋天張鉉來述職,朕再好好收拾他,可你是怎么做的,居然派人去調查?還派虞世南這樣的直人,這不就告訴他,朕要殺他嗎?你....你簡直太讓朕失望了。”

  楊倓又悔又恨,終于忍不住抽噎起來,“孫兒愚蠢,壞了皇祖父的大事。”

  “你不是愚蠢,你是不懂,你總認為虞世基是奸臣,認為虞世南剛正,認為李綱耿直,朕也承認他們耿直剛正,但很多事情就是壞在這些正直大臣手中,算了,朕不想再說你了,希望你記住這次教訓,立刻把虞世南召回來,不要讓他在青州闖下大禍。”

  “孫兒這就去下令。”

  楊倓起身走了幾步,又怯生生問道:“皇祖父,張鉉會.....造反嗎?”

  楊廣嘆了口氣,“如果虞世南什么都查不到,那就暫時不會,只是他也不會再忠于大隋了,只能想辦法慢慢削他的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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