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房屋買賣的手續并不復雜,寫一份契約,雙方和居間各自簽字畫押,然后三方去官府質證,由官府詢問后同意轉讓,原房契作廢,然后開出新房契,官府和房屋新主人各一份,另外再交稅金和居間費,房屋買賣就成立了。
但這只是對于一般民眾的房屋買賣,對于官員之間房屋買賣則簡單得多,至少不用三方同去縣衙,可以委托家人或者中間人代為辦理。
張鉉和麥孟才達成共識后,剩下的事情他們就不必過問了,蘇二娘自然會幫他們辦妥,包括房契過戶、黃金交割等等事項,完全不用他們操心。
眾人先后告辭離去,只有張鉉一人還呆在自己的新房宅中,盡管法理上這座房宅還沒有交割,尚不屬于張鉉的資產,但事實上麥孟才把鑰匙已交給了張鉉,他們一諾千金,這座房宅已經屬于張鉉。
張鉉一間房一間房的細細打量,雖然他在北海郡益都縣也有一座官宅,但眼前這座宅子似乎更讓張鉉有家的感覺,白墻黛瓦,小橋流水,綠柳成蔭,假山池魚,幽靜的石板路深處是一簇茂密的竹林,
數丈高的土坡上修建著一座精致的八角小亭,山丘上種滿了桃樹和李樹,只露出小亭一角。
無論怎么看,三畝大的后花園都是一座精美絕倫的園林,主人的臥室是一座獨院,有七八間屋子,兩邊還各有一座小院,由小門和主院相連,一邊是主人的內書房,另一邊則叫側室,也就是男主人小妾所住之地。
盡管之前這是麥鐵杖小妾所住的宅院,但房宅本身并不是給她設計,應該還有更早的主人。
張鉉從后宅走出來,后宅大門旁卻站著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他向張鉉躬身施禮,“小人徐天參見新主人!”
“你是這座宅子的管家?”張鉉打量他一眼問道。
“小人正是,原萊主母前年回了關中娘家,小人便一直留在這里看守宅子。”
“哦——”
張鉉點點頭,“聽說這座房宅的原主人已經病故了?”
“是!她是麥老爺的愛妾,身體一直不好,麥老爺在遼東陣亡后,她傷心欲絕,回娘家沒多久就聽說病故了,這座宅子一關就是三年。”
張鉉還記得麥孟才說過,這座宅子還有五名下人,也一起歸自己了,估計麥孟才給他們都說過了,張鉉想了想道:“你把這座宅子里所有人都找來,我有話要說。”
管家匆匆去了,不多時,五名下人陸續到來,三女兩男,除了管家外,另一個也是老者,他是花匠,負責房宅的樹木花草。
三個女人,兩個是廚娘,一個三十余歲,長得又白又胖,另一個年紀稍大,應該是管家徐天的妻子,還有一個削瘦的小丫鬟剛才上茶時張鉉已經見過。
“這座宅子三年來都是由你們照管嗎?”
眾人膽怯地對望一眼,都冇點頭答應,張鉉看了五人一眼,又道:“你們也知道,這座宅子麥公子已經賣給我,我是誰想必你也知道,我沒有什么話好說,只說一句,如果想離去,我放你們自吅由,如果不想離去,我會給你們的工錢加倍,以后就安安心心住在這里,明白我的意思嗎?”
管家徐天道:“多謝公子,我們都沒有地方可去,會安心留下,只求公子不要趕走我們。”
“好吧!你們先去,等會兒我的二十名士兵會先住進來,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你們幫忙。”
眾人心中感激張鉉,紛紛行禮告辭去了,張鉉叫住了管家,徐天向施禮道:“將軍有什么吩咐!”
“有不少東西需要購置,這一帶你比較熟悉,帶我的士兵去買東西,另外,我再讓士兵給你一筆錢,物資、食材之類,缺什么你自己去添置,總之,府邸要盡快運轉起來。”
“多謝公子,回頭我會向公子報帳。”
張鉉笑著擺擺手,“報賬就不必了,這些小事我信得過你,以后府中有了夫人,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
“公子.....還沒有家室嗎?”管家小心翼翼問道。
“暫時還沒有,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去吧!回頭我的士兵會找你。”
“那小人先告辭!”
管家先一步走了,張鉉想了想,還有一些事情他也需要盡快做起來。
嘉善坊位于南市的正南,出坊門繞一圈后便到了市場的南大門,距離南大門不到百步,張鉉找到了他從前買下的那座店鋪,如果昨天阿圓不提醒,他險些忘記自己還有座店鋪。
這座店鋪買下后便一直空關著,不過張鉉決定把它用起來,他需要在洛陽安一個耳目,替自己打探京吅城的各種消息,他越來越感受到情報的重要。
店鋪大門依舊關閉著,眾人翻身下馬,一名親兵上前去敲了敲門,片刻,大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老人探頭出來看了一眼,“你們找誰?”
“吳老丈,是我!”張鉉笑著走上前。
吳定禮頓時認出了張鉉,他激動得上前行禮,“原來是公子回來了。”
“我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一直沒有時間。”
“我也聽說了,公子被封為將軍了,還有江吅淮什么官來著,我記不住。”
張鉉笑了笑,帶領幾名親兵走進了店鋪,他打量一下空空蕩蕩的店鋪,又回頭笑問道:“有沒有誰想租下店鋪做買賣的?”
“當然有,隔三差五就有人來問,昨天還有一個大商人來打聽,我都對他們說主人不在洛陽,我無法做主。”
“你告訴他們,這座店鋪的主人是我嗎?”
“沒有,公子不讓我說,我始終守口如瓶。”
張鉉點點頭,又問道:“昨天大商人是誰?”
“是太原最大的綢緞商,叫做黃晉,他在西市有店鋪,但他想擴大做布匹生意,尤其想在南市做,便看中了我們這座商鋪,他已經來過幾次了,讓我給店鋪主人寫信。”
張鉉很清楚在布行的幾十家店鋪內,自己這座店鋪位置最好,占地最大,如果想做大買賣,自己的店鋪最合適不過。
他沉思片刻,商人逐利怕風險,這件事可以商量。
“好吧!你去告訴這個黃晉,我住在北大門旁邊的高升客棧內,直接讓他來找我,我來和他談。”
“我知道高升客棧,我這就去通知這個黃東主。”
吳定禮轉身剛要走,張鉉又叫住了他,“老丈,再問你一件事。”
“公子請說!”
“你侄兒吳剛還在騾馬行做事嗎?”
“還在!公子要找他嗎?”
張鉉點點頭,“我還要請他幫我照料馬匹,如果他愿意,這次是長期雇傭!”
吳定禮的侄子吳剛是一個極為出色的馬夫,上次吅英雄會時,便是他幫眾人照料戰馬,把馬匹打理得狀態極佳,給張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這次他還肯來幫忙,張鉉就準備把他帶去江吅淮了。
“如果將軍肯要他從軍,那是他的福氣,我這就去找他。”
吳定禮匆匆去了,親兵們都七嘴八舌問道:“這個店鋪也是將軍的嗎?”
張鉉笑道:“是啊!以后就會開店了,不過我需要留兩個人在京吅城,就在這座店鋪做事,作為情報探子,看你們誰愿意留下來?”
....冇....
不到半個時辰,張鉉要找的兩個人先后上門了,吳剛二十五六歲,身材不高,但長得十分壯實,小伙子非常憨hòu老實,典型的悶葫蘆型,他的到來受到了親兵們的一致歡迎,他們太需要一個出色的馬夫照料戰馬,二十幾匹戰馬不僅累壞了兼職喂馬的伙計,而且還病倒了近一半,令親兵們十分苦惱。
吳剛已經和張鉉比較熟悉了,他二話不說,挽起袖子便開始檢查戰馬病因,很快就找出了病因,戰馬喝了過夜的存水,而且馬廄通風不好,太悶熱了。
接下來便看見他開始動手刷水槽,換井水,開窗通風,精心照料每一匹戰馬,他告訴幫忙的士兵,戰馬比人還要講究干凈,水必須干凈清涼,環境必須干燥通風,否則,青州馬很難適應洛陽的水土。
吳剛很快便贏得了士兵們的信任,大家都放心把戰馬交給他來喂養。
但在客堂上,張鉉和大商人黃晉的談話卻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