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會讓洛陽民眾家家戶戶都為之著迷,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雖然盧府是世家府邸,文官家族,對英雄大會興趣不大。
不過盧府的下人卻都是普通人,他們個個為英雄大會著迷,甚至押寶賭博,賭誰能殺入前十強。
傍晚時分,阿圓溜到廚房,找到了盧府大廚劉二斤,“劉二叔,英雄大會有什么消息嗎?”
劉二斤年約四十余歲,長得又黑又胖,一臉橫肉,不過他的性格卻極為溫和,尤其喜歡阿圓,他呵呵笑道:“英雄會前兩天不是結束了嗎?哪里還會有消息?”
阿圓滿臉沮喪,她其實是想打聽一下公子的消息,這兩天公子名聲如日中天,人人都在談論他,著實讓她感到得意,她頓時有氣無力道:“好吧!我就不問了。”
她轉身要走,劉二斤卻叫住她,“阿圓,另外一個消息要不要聽,是關于清姑娘的消息。”
“什么消息?”
盧清的消息對阿圓同樣重要,她立刻追問,“二叔快說。”
“今天崔家的媒人上門了,你不知道吧!”
“我怎么沒聽說?”阿圓一臉愕然。
“媒人是從后門進府,消息根本就沒有傳到前院來,是小琴過來給夫人燉燕窩時說漏了嘴,聽說夫人封鎖了消息,不準任何人——”
不等劉二斤說完,阿圓急著轉身便跑,“二叔,謝謝了!”
“阿圓!可別出賣我。”劉二斤連忙喊道。
“我知道!”
阿圓一陣風似的向后院跑去,她卻不是去告訴盧清,而是找到了侍女梨香,梨香也是侍奉盧夫人的小丫鬟,和阿圓年紀差不多,家境貧寒,父親長年病臥在床,一家人就靠母親給人漿洗衣服度日。她不得不賣身給盧家當丫鬟,這幾個月,她向阿圓借了不少錢給父親買藥。
梨香見阿圓找她,嚇得臉都白了。她就害怕阿圓要她還錢。
“阿圓姐,我真沒有錢還你。”
阿圓一把將她拉到角落,低聲問道:“我是問媒人上門之事!”
梨香嚇得渾身一哆嗦,夫人特地囑咐所有人,不準任何人把消息傳給清姑娘。否則亂棍打死,她告訴阿圓,不就等于告訴姑娘了嗎?
“我我不能說!”
阿圓摸出個小荷包,倒出一小錠黃金,大約有一兩左右,在她眼前一晃,利誘她道:“我知道你爹爹急著要錢買藥,你告訴我,這錠黃金就送給你,另外你借我的錢。我也不要你還了,怎么樣?”
梨香直盯盯望著阿圓手中的黃金,咽了口唾沫,她娘昨天來找她,讓她想辦法借點錢,家里被人逼債,要活不下去了,今天她到處借錢都借不到,現在阿圓居然答應給她黃金,她怎么能不動心?
梨香心一橫,一把搶過黃金。低聲道:“那我告訴你,崔家今天請媒婆來提親,夫人答應了,過兩天就交換婚帖。送聘禮,我聽夫人給媒婆說,在三月下旬找個好日子迎親。”
阿圓眼睛都瞪大,“可是老爺不在,夫人怎么能答應?”
“聽說昨天老爺寫了一封信回來,好像老爺已經答應了。”
阿圓嚇得呆住了。梨香又拉住她說:“夫人不準我們泄露消息給姑娘,誰敢泄露就打死誰,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我知道!”
阿圓還在發呆,梨香見左右無人,便一溜煙地跑了,半晌阿圓才反應過來,轉身便向盧清的繡房飛奔而去 盧清自從去禪林寺后,盧夫人發狠對她禁了足,不準她下樓一步,又命幾個健婦晝夜守在樓梯下面,本來連阿圓也不準下樓,結果盧清絕食,任何人送來的飯菜她都不吃,盧夫人無奈,只得同意阿圓給她送飯,但也不準阿圓離開盧府。
阿圓端了一杯茶走來,守在樓梯口的三名健婦給她讓開一條路,但誰也不理睬她,這是盧夫人下的命令,不準任何人和阿圓說話,否則杖一百。
阿圓端著茶上了樓,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一眼下面的健婦,推門進了房間。
“阿圓,有什么消息嗎?”
阿圓一進門,盧清便站起身,迎了上來,被母親禁足了近十天,著實讓她瘦了一圈,不過她精神狀態不錯,對自己的將來充滿了信心。
她雖然被母親禁足,但對外面的消息卻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她尤其關心愛郎在英雄會的表現,這幾乎成了她這些天的精神支柱。
尤其聽說愛郎最后奪得英雄會第三名,令她興奮得一夜未睡,只恨自己不能趕去酒肆和愛郎喝酒慶祝,一醉方休。
“姑娘,我帶來了不好的消息!”阿圓滿臉憂愁道。
“怎么了?”
盧清見阿圓神情不對,她心中也感到一絲不滿,緊張地問道:“是張將軍出什么事了嗎?”
“不是他的事,是姑娘的麻煩!”
阿圓將盧清拉到里屋,低聲把打聽到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盧清,盧清驚呆了,半晌,她憤恨道:“她是想逼死我嗎?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問她還是不是我母親?”
盧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起身向外面走去,阿圓嚇得連忙攔住她,“姑娘,冷靜一點,會把事情弄糟的。”
這時,門外傳來重重的敲門聲,“清姑娘,出了什么事?”
是個中年婦人的聲音,但聲音十分嘶啞,就像個男人說話一樣,阿圓連忙將門開了一條縫,陪笑道:“馬婆婆,沒發生什么事!”
門外站著一個黑瘦的婦人,頭發梳得油亮,鼻翼上長一顆大黑痣,一對三角眼目光十分陰冷。
此人叫做馬幼婆,是盧夫人的陪嫁丫鬟,現在是內宅管家婆,為人尖酸刻薄,仗著夫人撐腰在盧府中飛揚跋扈,府中人人都極為厭惡她。
馬幼婆原本不管盧清之事,但因為崔盧兩家已決定聯姻,盧夫人擔心女兒那邊會出什么問題,所以讓馬幼婆來監視女兒的一舉一動。
馬幼婆不理睬阿圓,又將門推大一點,探頭進來察看,盧清頓時大怒,走上前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夫人讓我來看看姑娘,有什么事,姑娘可以對我說!”
馬幼婆的囂張,甚至連盧清也不放在眼中,盧清心中憤恨之極,狠狠一推門,“給滾出去!”
房門夾住了馬幼婆的脖子,疼得她慘叫一聲,連忙把頭縮回去,她捂脖子走下樓,兇狠地對幾名健婦令道:“給我盯住她們,不光盯住樓梯,窗子那邊也要盯住,有任何異狀要立刻向我匯報,否則要你們的小命!”
幾名健婦嚇得連忙低頭答應,立刻分出兩人向后窗處跑去,馬幼婆覺得人手還不夠,必須要再加幾個人才能做到晝夜監視,她快步向夫人住的院子走去。
就在馬幼婆出現的同時,盧清也終于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反抗,她絕不能像牲畜一樣被送去崔家,那里對她而言比地獄還黑暗,她絕不能讓自己的一生都毀在這門痛苦而無比憎恨的婚姻之上。
盧清寫了一封短信,交給阿圓,“阿圓,你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封信送給張將軍!”
阿圓是個極為伶俐的小女孩,她知道馬幼婆到來后,自己也會被監視,她想了想,便將信卷成一小筒,藏在自己頭發里,笑嘻嘻道:“姑娘午睡吧!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阿圓端著茶盤走下了樓,一名健婦立刻跟上了她,阿圓只覺得一陣頭大,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她們跟著自己,自己怎么去送信?
阿圓放了茶盤,又轉身跑去找幾名丫鬟玩去了,健婦見她并不是要出府,就也不再跟隨,站在下人房外面遠遠等候。
“阿圓,什么事啊!”
正準備回家給母親送錢的梨香被阿圓拖進了房內,她急道:“爹爹等著我去買藥呢!”
阿圓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遠遠看見監視自己的健婦就站在院門外面,她低聲對梨香道:“想不想掙幾百貫錢,把你爹爹的病徹底治好,而且還能把你們借的錢都還了。”
梨香眼睛亮了起來,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她連連點頭,她怎么能不想呢?
“那你幫我送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