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兩天,萬眾矚目的春闈科舉終于開始,來自天下各郡的十幾萬士子們終于贏來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刻。,.
天不亮,十幾萬士子分別進入皇城、太學、國子學參加為期三天的大考,洛陽的大街小巷頓時安靜下來。
也就在此時,竇家終于得到了確切消息,梁敬堯正從鄴郡趕來洛陽的途中。
房間里,李世民掛上了一幅地圖,對一旁的張鉉道:“梁敬堯是兩天前從鄴郡出發,最快今天晚上就能抵達偃師,一旦進入洛陽地界,宇文述就會派軍隊護衛他,那時我們就沒有機會了,我們必須在他進入偃師之前伏擊,我們大概有五十名武士參與伏擊,將軍也要參加嗎?”
張鉉點點頭,“我當然要參加,但我更關心消息是否確切?”
“消息肯定確切,武川府在渤海會中也有潛伏之人,這是昨天晚上從鄴郡發來的一份鴿信。”
張鉉沉吟片刻又道:“渤海會應該也知道這個梁敬堯的重要,會不會他們明走偃師,暗走伊闕,或者走北邙山入洛陽,如果我們只盯偃師這一線,會不會失策?”
李世民笑道:“將軍多慮了,若沒有許印的泄密,我們根本就不會知道梁敬堯之事,若沒有我們在渤海會內潛伏的密探,我們也不會知道梁敬堯今天晚上抵達洛陽,而且宇文述已經派軍隊準備接人,我想渤海不會慎重到這個程度。”
張鉉啞然失笑,自己確實多慮了,這時,李世民又緩緩道:“除掉梁敬堯只是替將軍免除了后患,卻不能阻止渤海會和元家的繼續勾結,將軍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的意思就是說,不能只是我們幫助你,你也要助我們一臂之力,他是在提醒張鉉。張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先除掉梁敬堯,我絕不會食言。”
“好!”
李世民取出一份圖紙和一面銅牌遞給張鉉,“這是今晚我們詳細的行動計劃。或許會有小變動,但主要計劃不變,將軍如果要參與,可選擇時間地點潛伏,銅牌是信物。自會有人接應將軍。”
張鉉接過地圖笑道:“讓李公子費心了。”
“這是我分內之事,時間不早,我先告辭了。”
李世民行一禮便匆匆走了,張鉉又打開了計劃圖,仔細查看李世民的這份大作,何時出發,計劃圖上的幾個重要節點都畫得清清楚楚,旁邊是詳細說明,何處布兵,何處動手。后備方案等等,都寫得十分詳盡。
張鉉暗暗佩服,李世民小小年紀就能將一次行動籌劃得如此周詳,只能說此人是一個少見天才。
張鉉也陷入沉思之中,除掉梁敬堯只是他們行動的第一步,就算沒有梁敬堯,渤海會也還是會用別的辦法來對付自己,關鍵是破掉三方結盟,自己又該怎么做?
下午時分,張鉉帶著尉遲恭和裴行儼離開了洛陽城。向五十里外的偃師縣疾奔而去。
當張鉉三人趕到偃師縣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們在東城門外勒住了戰馬,四下尋找聯絡點。這時,尉遲恭一指前方靠近城門處的一座酒肆,“將軍,在那里!”
張鉉也看見了,一座三層酒樓,外面旗桿上挑著的酒幡上寫著‘天然居’三個字。就是這座酒樓,竇家設在偃師縣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張鉉隨即催動戰馬向前方酒樓奔去。
三人在二樓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一名酒保殷勤上來招呼,“小店酒菜豐富,三位客官想點些什么酒菜?”
張鉉取出銅牌放在桌上道:“讓你們掌柜來見我!”
酒保嚇了一跳,連忙道:“公子稍候,我就去找掌柜來。”
他匆匆向樓下跑去,不多時,酒肆掌柜笑著迎了過來,行一禮道:“請問是張將軍嗎?”
張鉉點點頭,“現在情況如何了?”
“李二公子已經帶人去了,他讓我張將軍,他在松平崗,張將軍可以去松平崗,也可以在這里等候,這里是進城的必經之路。”
“多謝了,先給我們來些酒菜,我們吃飽了再決定!”
“將軍請稍候!”
掌柜快步離去了,裴行儼對張鉉低聲道:“將軍,我覺得我們還是去松平崗比較好,最好能親自下手,不能假手于他人。”
張鉉點點頭,裴行儼的建議和他想到一起去了,若不親自下手,他怎么能放心 松平崗位于偃師城以東十里外的官道上,是一座東西向延綿約三里的低矮丘陵,山坡上長滿了密集的松林,丘陵的最東面正好是南北東西兩條官道的交叉口,是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由于往來行人極多,松平崗的岔路兩邊分布著不少店鋪,主要以客棧和茶棚居多,夜幕快要降臨時,從東面官道上來了二十幾名騎馬人。
為首騎馬人是一名三十左右的文士,穿一身藍緞長袍,皮膚白凈,看起來倒也精明能干,此人便是前北海太守梁致的長子梁敬堯,他們原本住在歷城縣,一個多月前被渤海會暗中接到了鄴郡。
梁致死后,他的妻兒子女基本上已經放棄了對梁致死因的追查,直到渤海會介入此事,梁敬堯才不得不聽從渤海會的安排,他就像個牽線木偶一樣,身不由己地聽從渤海會的安排。
旁邊還有一名護衛陪同,叫做王智華,是高慧的心腹侍衛之一,身材魁梧,武藝高強,他名義上是保護梁敬堯的安全,但實際上是押送梁敬堯來京城,防止他半路跑掉。
梁敬堯目前是梁致案的關鍵人物,渤海會也極為重視他,他這次秘密進京,只有少數渤海會的核心人物知道,其余只有宇文述和元旻知曉。
高慧也有點擔心會走露消息,特地送鴿信回去,要求至少派二十名武藝高強的武士來護衛。
梁致案也將成為渤海會、元氏和宇文氏的第一次三方合作,意義重大,不容有半點失誤。
這時,梁敬堯看了看天色,又見前方有兩家客棧,對旁邊王智華道:“王參軍,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找個地方住下,吃點東西,休息一夜明天再走。”
王智華搖搖頭,“夫人要求我們明天上午前必須抵達洛陽,洛陽已經不遠,我們再辛苦走一夜,到了洛陽后再休息吧!”
梁敬堯沒有吭聲,他心中十分不滿,兩天來他晝夜不停趕路,又累又餓,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居然還要到洛陽才休息,他們把自己當作什么人了,囚犯嗎?
王智華也意識到了對方的不滿,他得稍微安撫一下,否則他生出事端來,自己無法向夫人交代。
“梁公子,那邊有座茶棚。”
王智華指著遠處一家還沒有打烊的茶棚笑道:“我們去休息一下,喝點熱茶,再吃點東西,公子覺得怎么樣。”
雖然比起住客棧還是有所不足,但有熱茶熱飯,梁敬堯也覺得不錯了,便點點頭道:“好吧!去坐坐。”
眾人一起向茶棚走去,茶棚掌柜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各位是小店今天的最后一批客人,真是巧啊!”
眾人紛紛找位子坐下,王智華一揮手,“先上熱茶,再好的吃食端上來,我就不點了。”
“這就來!”
掌柜跑去安排,一名伙計給他們上熱茶,另一名伙計去喂馬,房間響起咔咔剁肉聲,茶棚內忙成了一團。
這時,梁敬堯打量一下這座茶棚,這座茶棚至少可以坐四五十人,但別的客人都沒有,只有他們二十幾人,梁敬堯問伙計道:“你們晚上不做生意么?怎么只有我們,沒有別的客人?”
伙計撓撓頭,指著官道喊道:“那不又來客人了嗎?”
只見來了大群武士,足有三十余人,個個拿刀帶弓,看起來殺氣騰騰,走進茶棚便占去了一半的位子,王智華壓低聲音道:“應該是進京參加英雄會的武士,最近京城內有很多練武之人。”
這時,官道上又來了三名身材魁梧的年輕武士,拿著非常怪異的武器,牽著高頭駿馬,也走進茶棚坐下來,他們坐在最邊上,正好封死了他們的另一邊退路。
“怎么全是練武者,沒有商人嗎?”梁敬堯隨口問伙計道。
梁敬堯的無心之言使王智華眉頭一皺,他忽然有一種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