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祖父原本是讓兄長來和張將軍聯系,但張將軍也知道,我兄長不宜拋頭露面,所以就由我來替他出面,不知張將軍需要我們做點什么?”
張鉉注視著遠處練習場上正準備比試的李玄霸和裴行儼,笑道:“我以為會是徐世績來找我!”
“李將軍是知情人,又何必這樣一問?”
李世民表現出了和他年輕極不相稱的老練和睿智,不輕不重地頂了張鉉一句,張鉉不由笑了起來,“看來是我想多了。”
張鉉其實是在試探李世民,他想知道竇慶為什么會把這個任務交給李建成?
說明元旻和渤海會勾結一事對李建成的威脅最大,如果真如自己猜測,渤海會的目的應該和瓦崗軍有直接關系。
是否說明渤海會正在打瓦崗軍的主意?直接威脅到了李家的切身利益和李建成的安全。
不過估計李世民也并不是知情人,張鉉便不再試探他,笑了笑道:“公子不妨替我找一個人。”
“張將軍請繼續說!”
“此人是前北海太守梁致之子,名叫梁敬堯,他是渤海會下一步行動的關鍵,抓到或者殺掉此人,可以使渤海會與另外兩方無法配合,從而互相猜忌。”
“這個梁敬堯應該和將軍切身利益有關系吧!”
張鉉淡淡一笑,“我和你外祖父談過,在這件事情上我的事就是你們的事,你們先替我找到這個人,我會再尋找時機破掉元旻和渤海會的勾結,凡事有輕重緩急,李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鉉就是在很坦白地告訴李世民,如果竇慶不肯先幫自己,那雙方的合作就無從談起。
李世民默默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這時練習場上爆發出一片吶喊聲,李玄霸和裴行儼幾乎同時爆發,兩人催馬疾沖。在兩馬交錯的剎那,李玄霸搶先出手,兩只金光閃閃的大錘連環向裴行儼迎頭砸去,‘嗚!’刮出一陣風聲。
裴行儼也想搶占先機。但他的身法還是比李玄霸慢了半步,這并不是李玄霸的運氣,而是雙方的武藝細微處的較量結果。
裴行儼立刻陷入了被動,他只得舉雙錘架擋,只聽‘當!當!’的兩聲巨響。聲響驚天動地,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李玄霸的連環兩錘狠狠砸在裴行儼的銀錘上,裴行儼感覺雙臂幾乎失去了知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儼如山一般向他壓來,他眼前發黑,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令他痛苦之極,戰馬稀溜溜一聲暴叫,連連后退幾步。
但裴行儼還是撐住了,他咬緊牙關大喊道:“再來!”
李玄霸也興奮得大喊起來。“好小子,再吃我一錘!”
他催馬疾沖,這一次裴行儼卻抓住了戰機,他以靜制動,搶先發動,迎面一錘向李玄霸砸去,他憋足一口氣,這一錘他也要找回公道。
李玄霸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并不格擋,掄起金錘向迎面砸來的銀錘擊去。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裴行儼再也支撐不住,嗓子發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大叫一聲。調轉馬頭便走,盡管他的雙臂僅剩一點知覺,但他卻死死抓住銀錘,不讓它落地。
李玄霸沒有追趕,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這個銀錘將還不錯。能和自己較量兩個回合,可惜還是遠遠不過癮。
“銀錘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李玄霸高聲問道。
裴行儼已經緩了過來,他重重哼了一聲,“裴元慶是也!”
李玄霸錘震裴行儼,令所有人都駭然變色,大家都知道裴行儼號稱飛鷹軍第一將,打遍山東無敵手,力量之強悍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可他連竟連李玄霸的兩個回合都抵擋不住,可見這個李玄霸何等厲害,真如張鉉所言,宇文成都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眾人雖然服氣,但面子卻有點擱不住,羅士信揮鐵槍大叫一聲,“我來戰你!”
張鉉厲聲喝止住了他,“士信,收起槍!”
羅士信也知道他上去挑戰只能是自取其辱,只得恨恨收起鐵槍,“臭小子,算你狠!”
李世民也叫回了兄弟,對眾人拱手歉然道:“我兄弟只是想切磋武藝,絕無任何挑釁之意,我兄弟若有失禮之處,我向各位道歉!”
李世民的客氣讓大家心里舒服了很多,眾人紛紛表示無妨,裴行儼走上前幾步,對李玄霸高聲道:“希望我們在英雄會上有再次較量的機會。”
李玄霸咧嘴一笑,“若真的遇到,我讓你先打!”
“不需要你讓!”裴行儼冷冷回了一句。
這時張鉉走上前,對李世民道:“事情比較緊急,希望李公子回去后立刻著手,期待公子的好消息。”
李世民點點頭,抱拳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他帶著李玄霸匆匆離開了張須陀府邸,這時,秦瓊走上前望著他們背影對張鉉道:“他們應該不是來比武那么簡單吧!”
“他們是為渤海會而來,希望我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渤海會?”秦瓊不解地望著張鉉。
張鉉淡淡道:“叔寶覺得大帥被調回京是誰在背后指使?”
秦瓊略一思索,立刻反應過來,吃驚地問道:“元鼎是說大帥被調回京和渤海會有關?”
張鉉點點頭,“有大帥在,渤海會有什么機會滲透進山東呢?”
說到這,張鉉忽然想到了裴仁基,張須陀拒絕了渤海會的拉攏,那么裴仁基能斷然拒絕嗎?
張鉉回到自己房間,裴行儼也跟了進來,“將軍,發生了什么事?”
和秦瓊、羅士信他們不同,裴行儼是張鉉的部將,張鉉可以敷衍秦瓊,卻騙不了裴行儼,他看出李世民來找張鉉是重要事情,對張鉉之事他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你沒受傷吧?”張鉉關切地問道。
“沒有!”
裴行儼搖了搖頭,“他很厲害,但他下錘也很有分寸,我沒有受傷,一切都很好。”
“他是天下第一猛將,連宇文成都在他手下也未必能走過十個回合,敗在他手上很正常。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以前將軍說他如何厲害,卑職不太相信,現在卑職相信了,我能敵他兩個回合已經是很幸運了。”
說到這,裴行儼又問道:“將軍能否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張鉉猶豫一下說:“宇文述、文旻和渤海會準備聯手陷害我,同時也準備陷害李家,所以我準備和李家聯手自保。”
張鉉不想讓裴行儼參與這件事,主要原因是他不想讓裴家參與進來,一旦裴行儼參與過深,恐怕就很難瞞過裴矩了。
但要不要讓裴矩知道這件事,張鉉還處于一種矛盾之中,他有點擔心裴矩會因為他和竇慶的合作而心生不滿,但他也知道這件事瞞不過裴矩,裴矩遲早會得知。
盡管有點擔心裴矩,張鉉最終還是決定讓裴行儼知道這件事,這是一個信任問題,他不能因為裴行儼是裴氏族人就對他另眼相看。
張鉉沉吟一下,又繼續道:“渤海會打算用梁致案來向我發難,他們控制了梁致的兒子,準備讓梁致之子向朝廷告狀,讓朝廷派御史去北海郡調查梁致案,可一旦御史進入北海郡事情就麻煩了,我必須趕在朝廷介入前除掉梁致之子,今天李世民來找我就是商量此事。”
裴行儼這才明白前因后果,他沉思一下道:“要不我去找行弘,讓他也幫忙尋找梁致之子,將軍覺得如何?”
張鉉搖了搖頭,“我暫時還不想讓你家主知道這件事。”
裴行儼默默點了點頭,他心中感動,抱拳道:“請將軍放心,卑職一定會守口如瓶。”
張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若信不過你,就不會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