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如流水一般送來,眾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地喝酒,紛紛開懷痛飲,連從不喝酒的張須陀也忍不住喝了一小杯。
秦瓊坐在張鉉身邊,端起一杯酒對張鉉笑道:“多謝賢弟對犬子的關照,這杯酒我敬賢弟。”
秦瓊指的是張鉉送給秦用戰馬一事,中原一帶戰馬十分稀缺,可遇而不可求,尤其對于一名大將而言,戰馬和兵器就是他的第二生命,擁有一匹好馬也就意味著在戰場上多了幾分逃生的機會。
秦瓊是識貨之人,他認出張鉉給兒子的戰馬是一匹罕見的寶馬,他當然知道這是個極大的人情,張鉉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給秦用這樣的駿馬,令他心中十分感激。
張鉉端起酒杯笑道:“巧郎既然叫我二叔,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我早就答應了他,那匹馬原是張金稱的坐騎,我打算獻給大帥,正好遇到他,就便宜那個小子了。”
秦瓊聽說是張金稱的坐騎,心中更加感激,張金稱的坐騎可是出了名的寶馬,他和張鉉將酒一飲而盡,又招手把秦用叫上來,沉下臉呵斥道:“張二叔把那么好的戰馬給你了,你小子居然不給二叔斟酒,臭小子懂不懂事?”
秦用嚇得連忙給張鉉斟滿酒,雙手恭恭敬敬遞上,“多謝二叔給小侄寶馬,小侄感激不盡,這杯酒侄兒敬二叔。”
張鉉接過酒杯笑道:“別嚇著孩子了,一匹馬而已,下次有機會我再給你弄把好刀。”
秦用大喜,“那就多謝二叔了!”
羅士信跳了過來,給張鉉也斟了杯酒,涎著臉皮笑道:“張大叔,你也給俺弄把好刀吧!”
裴行儼終于忍不住了,“二掌柜,我也要!”
張鉉摸摸鼻子笑道:“好!去京城我夜闖軍器監,偷他娘的幾十把寶刀出來。否則真沒法交差了。”
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隔壁有個破鑼嗓子叫罵道:“一群狗日的,隔壁能不能安靜點!”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羅士信勃然大怒。將酒杯重重一頓,起身就要出去,被秦瓊一把抓住,“士信,你又要惹事了!”
這時。張鉉眉頭一皺,這個聲音極為耳熟,他看了一眼尉遲恭,尉遲恭點了點頭,張鉉便起身笑道:“我好像遇到故人了,我去看一看,馬上就回來。”
張鉉端起酒杯走出了房間,敲了敲隔壁門,門猛地一下拉開了,一名黑臉大漢沖出來瞪眼怒吼道:“居然上門來了。老子接打!”
張鉉笑罵一聲,“睜開你的小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黑臉大漢一下子認出了張鉉,登時驚得目瞪口呆,“原來是公子,公子怎么.....怎么在這里?”
這名黑臉大漢不是別人,正是張鉉曾經的伙計程咬金。
這時,尉遲恭也走了出來,笑道:“老程,還記得我嗎?”
程咬金猛地撓兩下頭,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看我這張臭嘴,我賠罪!賠罪!”
這時,程咬金身后也走出一人,笑問道:“咬金。是誰啊?”
張鉉看見此人,也愣住了,“是你!”
張鉉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遇到了王伯當,又見王伯當身后之人,也是熟人。正是柴紹,柴紹后面還有一人,長得極像李密,不用說張鉉也猜到他是誰,應該就是冒充李密的李建成。
王伯當和柴紹都愣住了,他們當然知道張鉉現在的身份,瓦崗軍和飛鷹軍剛剛才打過一仗。
眾人表情都有點尷尬,張鉉笑道:“現在只敘舊,不談公事!”
柴紹反應極快,連忙把張鉉拉到一邊,低聲道:“我知道賢弟清楚我內兄的身份,但這件事非同小可,只有我和伯當知情,連程咬金都不知道,求賢弟千萬保住秘密。”
張鉉沉吟一下道:“這樣吧!你和他先離去,我拉程咬金去喝杯酒,然后放他走,這樣大家都不尷尬了。”
他又小聲道:“隔壁是我們大帥,最好別遇見了。”
柴紹聽說張須陀也在,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道:“我們這就走,你告訴咬金,等會兒來客棧找我們。”
柴紹走回去,給李建成低語幾句,李建成點點頭,向張鉉拱手行一禮,轉身快步離去了,柴紹和王伯當也連忙跟著他走了。
張鉉拉住程咬金,笑道:“他們有事先回客棧了,你得過去喝一杯,我給你介紹幾個山東英雄。”
“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咬金很久沒見到張鉉,心中極為歡喜,同時也有點慚愧,便跟著尉遲恭進屋了。
這時,張鉉見他們還有一名年輕人沒走,便走上前笑問道:“請問這位壯士尊姓大名?”
年輕人行禮笑道:“我可是久仰張將軍的威名了,在下徐世績,字茂公,也是程知節的朋友。”
“原來你就是徐茂公!”
張鉉怎么可能不知道徐茂公,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徐茂公這么年輕,才二十歲左右。
“張將軍也知道我?”
張鉉呵呵一笑,“久仰了,瓦崗徐世績,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有緣相見,不如一起來喝杯酒。”
“小弟正有此意,也想認識一下山東英雄。”
張鉉把徐世績請進房間給眾人一一介紹,當介紹到秦瓊時,他心中著實感到有點怪異,秦瓊和程咬金、徐茂公認識,居然是自己介紹的。
當最后介紹到張須陀時,徐世績深深行一禮,“大帥威名,晚輩早已如雷貫耳,這次我極力勸阻我家主公東征,怎奈人微言輕,主公不肯聽勸。”
張須陀雖然嫉惡如仇,眼睛從來揉不得沙子,不過他再怎么也要給張鉉一點面子,便淡淡道:“剛才張將軍也說了,既然是私交,就不要談公事,否則大家都很難辦。”
“晚輩明白!”
張鉉請程咬金和徐世績坐下,笑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也是進京參加英雄會吧!”
程咬金喝了一杯酒道:“公子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去參加英雄會,還有單老二,他身體不太舒服,在客棧休息呢!”
秦瓊笑道:“原來單雄信也在,我和他也是老朋友了,不久前才見過一面。”
徐世績明白秦瓊的意思,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各位也是進京參加英雄會嗎?”
“我們大帥是回京述職,其他人都是,不過你們進京不擔心朝廷.......”張鉉不解地問道。
徐世績明白張鉉未盡之言,擔心自己被朝廷抓住,洛陽魚龍混雜,大家都不用真名,哪里抓得住他們,再說他也不是去參加比武爭英雄,而是和二將軍去洛陽招募天下將才,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但這話卻不能告訴張鉉,徐世績搖了搖頭,“我們不進城,聽說英雄會也是在城外舉行,既然朝廷有誠意,我想問題也不大,朝廷應該不會抓我們這些蝦兵蟹將,至于我們主公,他確實不會去京城。”
程咬金端起酒杯對張鉉道:“聽說公子在山東混得風生水起,這杯酒老程敬公子,唉!我是早走一步,否則我也和尉遲一樣,去投奔公子了。”
徐世績在一旁,張鉉便沒有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和他喝了一杯酒。
這時秦瓊卻遲疑著道:“這位程將軍,我好像見過你,很是眼熟。”
程咬金臉頓時脹紅了,“秦將軍當然見過我,去年四郡聯合攻打張金稱,我帶著幾百名東阿縣壯士去投軍,當時就是秦將軍接待我,將軍嫌我們素質太差,不肯收,我還和秦將軍打了一架,挨了兩記老拳,秦將軍忘了嗎?”
旁邊羅士信頓時叫了起來,“原來是你,不是秦大哥和你打架,是我揍了你,你還跪下向我求饒,嘿嘿!當時你還叫我什么來著?”
程咬金翻了一下白眼,“我打不過就會叫別人孫子!”
秦瓊也想起來了,去年來了一幫無賴投軍,自己嫌他們紀律太差,不肯收,這個程咬金就是去年那群無賴的頭子,他不由啞然失笑道:“天下還真是小,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