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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7章 讖語事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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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是榮譽和實力的體現,希望大家看更新的同時不要忘記簽到  楊廣負手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他雖然受章仇太翼的影響,決定加強軍隊對權力中樞的拱衛,以改變紫微中樞受損的天象。

  但虞世基的建議又說到了他心坎上,軍隊大改他已經施行了三年,輪廓已漸漸清晰,如果來護兒的這支軍隊再分下去,勢必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影響到他的軍制改制。

  楊廣的軍隊改制思路很清晰,地方上解散鷹揚府,用十大通守坐鎮四方,受朝廷直轄,通守由他任命,這樣就解決了豪門士族對地方府兵的控制。

  另外再解散被關隴貴族控制的備身府,成立驍果軍府,用來拱衛京城。

  三場高句麗之戰,使楊廣順利完成了軍隊改制,徹底割除了關隴貴族和地方士族這兩大毒瘤對軍隊的控制,意義十分重大。

  所以虞世基很清楚軍隊改制對楊廣的重要,他極力要求解散來護兒的前軍,就以軍隊改制為借口,最終戳中了楊廣的要害。

  楊廣沉思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就依卿所言,解散來護兒的前軍!”

  虞世基又趁機進言道:“微臣反復思考,為了維護陛下的信譽,微臣建議,這次高句麗戰役的賞賜還是要給他們,讓他們沒有怨言地拿著賞賜回鄉。”

  楊廣奇怪地看了一眼虞世基,當初極力勸說自己不要給軍隊賞賜之人就是虞世基,現在他居然改口勸自己兌現承諾,這是什么緣故?

  虞世基心中有點發虛,連忙解釋道:“當初微臣勸陛下暫時不要考慮賞賜之事,是因為這支軍隊如此處置還沒有定論,現在既然陛下已決定解散他們,那么賞賜就可以兌現了,這樣便可以把將士對解散的不滿降到最低,還能維護陛下的信譽,微臣并非有私心,請陛下明鑒!”

  其實楊廣也并不在意那點賞賜小錢,朝中府庫還比較充裕,他也是考慮到來護兒一案尚無定論,所以才不考慮軍功論賞,既然軍隊決定解散,那么是在要解散之前兌現賞賜,以防軍心不穩。

  楊廣便點點頭,“這件事朕就交給虞卿了,讓兵部草擬賞賜方案,虞卿審核,最后給朕看一看,和解散軍隊之事一并施行!”

  “微臣遵旨!”

  這時,有宦官在外面稟報,“啟稟陛下,蕭侍郎有急事求見!”

  “宣他進來!”

  楊廣又對虞世基道:“剛才朕說的事情要盡早施行,解散軍隊不能再拖下去。”

  其實不需要楊廣吩咐,虞世基也不會拖延,否則宇文述等人必然會來鼓動圣上,那時又要生變了。

  “微臣遵旨!”虞世基行一禮便匆匆退下。

  在門口正好遇到走進來的蕭瑀,兩人的臉同時一沉,互不理睬對方,擦肩而過,他們兩人的矛盾已經公開化,連起碼的掩飾都沒有了。

  楊廣看在眼里,他淡淡地笑了起來,帝王之道,馭下而間之,虞世基和蕭瑀的矛盾越深越好,否則像蘇威那樣的老好人,把權力都拱手讓給了虞世基,那可不是他楊廣愿意到的事情。

  蕭瑀是蕭皇后之弟,年約五十歲,身材高大,氣質儒雅穩重,他出身西梁貴族,為人忠正耿直,精明能干,深受楊廣的器重和信任,不過有時候他的一些諫言也會觸怒楊廣,幾次要殺他,都被蕭皇后及時救下。

  蕭瑀為官清廉,極為憎恨貪賄無底線的虞世基,幾乎不理睬他,最近兩年他們為軍隊改制一事矛盾升級,虞世基為討好楊廣而制定了激進的改制方案,卻遭到蕭瑀的堅決反對,他認為改制過于激進會引發嚴重的后果,尤其會使豪門士族暗中建立私人軍隊。

  蕭瑀看得很透徹,天下亂匪四起,豪門士族如果失去了府兵的庇護,為了自保,他們肯定會組建私軍,而不會去依靠那些靠不住的通守,這實際上就是漢末亂相重現了,與其讓豪門士族建立私軍,還不如保持地方軍府的存在。

  只可惜楊廣固執己見,根本聽不進蕭瑀的勸告,加上虞世基在一旁推波助瀾,使蕭瑀反對軍隊改制失敗,蕭瑀這段時間陷入深深的惆悵之中。

  蕭瑀上前躬身施禮,“陛下,微臣剛從天津橋過來,遇到了一群進京告御狀的老者。”

  楊廣剛才聽說了此事,還特地讓侍御史劉治去打聽,他坐起身問道:“是哪里來人,為何告狀?”

  “啟稟陛下,是從太原過來的一群鄉農,他們狀告唐國公,告他強占民田。”

  蕭瑀將訴狀呈給了楊廣,“這是他們的訴狀,請陛下過目。”

  楊廣陰沉著臉看完訴狀,他心中愈加惱怒,對旁邊伺候筆墨的宦官道:“速去傳朕旨意,召太原留守李淵來見朕!”

  宦官飛奔出去了,蕭瑀嚇了一跳,連忙勸道:“陛下,鄉農心懷恨意,往往會夸大事實,微臣覺得唐國公或許有一些不當的行為,但絕不是強占田地那么嚴重,那些鄉農告訴微臣是強買土地,強買和強占意義并不一樣。”

  楊廣冷冷哼了一聲,“他這個人最善于偽裝,裝成一個寬厚長者的模樣,他以為朕看不透他嗎?當初朕讓他去做馬邑郡太守,他就頗有微詞,無非是嫌馬邑郡貧窮,人口稀少,朕讓他做了太原留守,他的本性就漸漸暴露了,好酒貪財,強占土地,這樣的人讓他主政太原,那是為禍一方。”

  蕭瑀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其實他心里明白李淵的難處,他是怕被圣上懷疑有異心,才效仿古人,以貪財好酒來自毀名譽,這又是何苦呢?

  “微臣沒有別的事情,先告退!”

  “去吧!”

  蕭瑀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了。

  這時,楊廣又看了看太原鄉農的訴狀,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

  楊廣和李淵其實是姨表兄弟,他們兩人的母親是姐妹,李淵要比楊廣大上幾歲,兩人從小就在一起讀書。

  楊廣聰穎絕倫,看書過目不忘,性格外向奔放,而李淵則略顯木訥,老實憨厚,性格內斂,兩人是截然不同的一類人。

  但楊廣一直不喜歡李淵,總認為他是偽君子,整天沽名釣譽,明明是好色之人,卻裝作不近女色,明明是貪杯好酒之人,卻故意在大宴上裝作不喜飲酒。

  當朝臣們都夸贊李淵是寬厚長者時,楊廣卻冷眼相看,所以李淵在太原漸漸表現出不同以往時,楊廣并不奇怪,他知道這就是李淵的本性,只是在權力面前便漸漸表現出來了。

  說到底,楊廣是從骨子里看不起李淵,有李虎這樣的英雄祖父,他卻混得如此窩囊,居然在關隴貴族中墊了底,家族中一個人才都出不了。

  楊廣沉思良久,又從身邊箱子里取出了一束錦書,慢慢將錦書攤在桌上,上面是這一個月在洛陽流傳的讖語。

  ‘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里。勿浪語,誰道許?’

  盡管章仇太翼并不承認讖語和紫微異相有關,但楊廣總覺得這兩者之間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關系。

  這條讖語也不是這次才出現,早在三十年前,他的父皇就夢見李樹開花,大水圍城,宮中也出現了桃李子、得天下的讖語,當初是盛世,或許還不用放在心上,可現在天下不穩,又出現了這個讖語,讓楊廣不得不警惕了。

  讖語的意義很簡單,李氏取代楊氏,時間就發生在他出巡去揚州之時。

  這幾天楊廣在反復考慮這件事,天下有名望的李氏一共有四大家族,一是河東士族趙郡李氏,一是河西士族隴西李氏,再有就是西魏兩大柱國將軍李弼家族和李虎家族。

  楊廣用排除法一一甄別,趙郡李氏文弱有余,武力不足,可以排除,李弼家族人丁不旺,出了一個李密,卻又逃去瓦崗落草,亂匪豈能得天下?楊廣又將李弼家族排除了。

  現在在他面前擺放著兩個名字,一個是太原留守李淵,另一個便是右驍衛大將軍李渾,偏偏這兩個人的名字都有水的含義,應驗了父皇三十年前洪水圍城的夢境,楊廣幾乎可以肯定,讖語就是這兩個人中之一。

  一個是關隴貴族,一個隴西第一大士族,兩個家族都有武力淵源,另外李渾的侄子將作監令李敏小名就叫做洪兒,似乎更加應驗了父皇三十年前洪水圍城的夢境,那么這條讖語到底是指誰?

  這時,宦官在門外稟報,“陛下,唐國公已到,在殿外候見。”

  “讓他進來!”

  片刻,李淵匆匆走進御書房,匍匐跪下請罪,“微臣有負圣恩,罪該萬死!”

  盡管李淵已經換了一身簇新官服,但他進屋后還是帶著一身強烈的酒氣,讓楊廣的眉頭皺成一團,他看得出李淵臉色蒼白,酒酣未消,顯然是強行醒酒的結果,這讓楊廣心中十分不悅。

  ‘嘩!’楊廣將訴狀扔到李淵面前,冷冷道:“你給朕解釋一下,這些鄉農為何要進京告御狀?”

  李淵半晌才吞吞吐吐道:“陛下,微臣并沒有強占土地,只是略略低于市價購買,臣有些行為確實不妥,但他們上京告御狀,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微臣懷疑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微臣這幾年也得罪了不少人。”

  “休要推卸責任,你在太原的所作所為,朕清清楚楚!”

  楊廣瞪著他怒斥道:“難道朕給你的俸祿不足養家?難道你祖上留下的土地太少?”

  李淵滿臉羞愧地低下頭,“微臣知罪!”

  “哼!朕在問你,為什么要做這種貪贓枉法之事,你說不出一個理由,休怪朕不念母后的情面。”

  李淵嘆了口氣,“陛下,祖上雖然留了點土地,但三代分家,家底已薄,微臣父親早亡,也沒有能置辦土地,微臣名下的土地只有三十頃,只能留給長子,但微臣有五個兒子,所以微臣總想著給其他四個兒子留點家產,臣年近五旬,仕途已沒有幾年,所以臣....臣心中有點著急了。”

  “所以你就強買店鋪,強買土地,聽說你還是收受賄賂,堂堂父母官,不體恤民眾,卻與民爭利,你很讓朕欣慰啊!”

  李淵垂淚道:“臣辜負了圣恩,臣....臣知罪!”

  楊廣心中連聲冷笑,為兒子謀家產,說得還有理了,他從小就知道李淵是什么人,虛偽、外忠內奸,只是李淵到五十歲才露出本來面目,也真難為他了。

  楊廣重重一拍桌子,“怎么處罰你朕自會考慮,但現在你必須把這件事處理好,土地該退的退,該賠的賠,若朕再聽聞你貪贓枉法,那就休怪朕不念親情,砍掉你的腦袋了!”

  李淵嚇得渾身顫抖,磕頭泣道:“微臣一定洗心革面,絕不敢再做失德之事。”

  楊廣實在忍受不了李淵渾身刺鼻的酒氣,一揮手,“退下!”

  李淵磕了幾個頭,慢慢退了下去,楊廣厭惡地搖了搖頭,“如此貪財好酒、懦弱無能的人,能爭奪自己的天下嗎?”

  楊廣提筆將李淵的名字劃去,讖語下面只剩下一個名字,右驍衛大將軍李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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