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鑄和克隆體之間的吞噬大決戰,其影響范圍越來越大,兩個人所營造出來的可怕吞噬范圍,不光是瘋狂吸收著周圍一切的生機,更是連機械生命體內的智慧火種也不放過。
兩股可怕的吞噬力量交織在一起,所營造出來的,是一種更高級別的吞噬,已經超出了純粹對生機的掠奪,而是提升到了對智慧、火種、光、電、等等等諸多力量元素的無差別吸收!
兩個頂尖存在,一個我思故我在,一個計算能力堪稱變態,一個極端加上另一個極端,出現的結果是一種更加可怕的極端。
只是,本來還占據著很大優勢的克隆體,卻在不斷地式微下去,從這個時間段來說,確實毫無邏輯,但是一旦想到是在三個時間段,三個人,一起對一個進行攻擊的話,那就說得過去了。
“在過去,在過去的過去,有人在對我出手。”克隆體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這算盤,這算計,打得太響亮了,我現在忽然很佩服她了,你說,她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把你、你的兩個兄弟,分別放在了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對我進行一種全方位的絞殺?”
趙鑄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支撐著這種對抗。
“你來對付我,是為了什么?因為你曾經和她拜過天地?所以在你生無可戀的時候,來還那個可笑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誼?你自己現在已經生無可戀了,已經心如死灰了,卻還是能夠為她做這件事,說你是情癡,還是說你是弱智?”
克隆體繼續說著。
“她愛你么?她一邊和你談情說愛,一邊把你丟在任務世界里一次次地掙扎,等你回來時,她在對你小鳥依人,你不想想,你在她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玩偶,是道具,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玩物,一件消遣?
你也不繼續想一想,你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你以及你那兩個兄弟現在所處的環境,如今所在做的事情,一切的一切,是怎么產生的,是誰在操控,是誰在布置,是誰在引導!
她知道在一個時間段里根本奈何不得我,所以,特意安排了三個時間段一起對我進行絞殺!
你,在她眼里只是一個工具!
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
尤其是,你和我的身份,很特殊,
我們兩個人如果同歸于盡了,
那么,
整個虛擬世界,
就將徹底落入她的手中!
她才是最終的既得利益者,我們是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克隆體的怒吼,表示出了克隆體此時的局面之不妙,否則,以克隆體的個性,不至于如此的失措。
趙鑄依舊是沒說話,只是繼續在堅定不移地進行著對抗。
“你傻不傻,你傻不傻!”
克隆體繼續在咆哮著!
趙鑄眉頭一橫,略帶點不滿,終于是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呱噪!”
“你!不對,你的心境,你,你!”克隆體似乎是發現了什么,顯得很是震驚。
在過去,趙鑄和克隆體的對決已經進入白熱化,甚至,克隆體的局面,已經在開始不斷地惡化了;
在現在,朱建平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一次次地和克隆體進行著廝殺,以一種近乎是白刃戰的野蠻方式,殘酷,冰冷,富有原始的氣息;
熊志奇的一雙手,已經瀕臨崩潰,但是虛空之中,始終有兩只巨大的巴掌不停地落下,打得這片天空,都開始顫抖連連。
或許,對于哥仨來說,為什么而戰,已經失去了一些意義,他們迷茫過,迷失過,也掙扎過,現在,他們或許本能地,只是想要重溫和享受當初一起戰斗的感覺,哪怕時間不同,哪怕空間不同,但是他們可以感受到,他們正在一起應對著一個敵人。
秦恬恬還是坐在車子里,戴著一副墨鏡;
此時的她,表情上無悲無喜,似乎心里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但是有時候,女人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了她現在內心之中的一種驚濤駭浪。
一個拾荒者走到了這里,在秦恬恬車對面的垃圾桶里翻找著可以取出來的東西。
他很幸運,因為他找到了一份沒吃完就被丟在里面的外賣,他開心地把外賣取出來,放在了地上,然后把身上的蛇皮袋子放在一邊。
緊接著,他在垃圾桶旁邊的小路上坐了下來,外賣攤開,又從一個破包里取出了一個小罐頭,小罐頭里面是腌大蒜,他取出一塊大蒜,剝開來,美美地開始吃了起來。
本來,秦恬恬沒有注意到那個拾荒者,因為她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太多,正如大部分人走路時,不會刻意地去觀察自己的腳下是否有螞蟻在移動一樣。
但是,秦恬恬看見拾荒者的手上,戴著一串東西,那是一串珠子,珠子里,有一股她很熟悉的氣息,拾荒者的身體并不好,甚至,他還有先天性地心臟病,他能夠活到現在,并且不是在療養而是過著這樣子的一種艱苦生活的前提下,全靠那一串珠子的滋養。
本來在美滋滋地吃著飯的拾荒者忽然抬起頭,看見面前站著的美麗女人,有些驚愕和不知所措:
“對不起。”
拾荒者在秦恬恬面前有些自慚形穢。
“為什么道歉。”秦恬恬問道。
拾荒者囁嚅了幾下,卻還是沒說話。
“這珠子,是誰送給你的。”秦恬恬問道。
“這……是俺一個朋友,算是朋友吧,送給俺的。”拾荒者看著珠子時,眼里露出了一抹緬懷之色,“也就是只見了一次面的朋友而已。”
“他,和你說了什么。”
“他跟我說了他的一些事情,他說他很難受,甚至,他說自己想死。”
“然后呢。”
“然后……然后俺就罵了他。”
“罵的什么?”
“這……俺不記得了,他把他的事情告訴了俺,很玄乎,像是在說小說一樣,然后他說完了之后問俺信不信,俺說信了。你說他那時都想著去死了,俺可不得什么話都順著他么,俺要是說不信,他就直接跳下河尋短見咋辦。他就算是說他是天王老子,俺也得跪下來給他先磕個頭不是。”
“你不記得你罵了他什么?”
“是的,俺不記得了。”
“沒關系,我來幫你回憶。”
秦恬恬的眼眸里出現了一抹光,緊接著,一道畫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是從拾荒者記憶中提取出來的畫面。
而拾荒者,則是一動不動地保持原來的姿勢繼續坐在這里。
時間,在此時,似乎全部停止;
畫面之中,一個身形蕭索的男子和一個看起來更年輕的拾荒者兩個人坐在河邊,身邊,放著啤酒和大蒜。
“我說的故事,你信不信?”
“信,當然信。”
“假,一看你就是在說假話。”
“呵呵,有什么不信的呢,不過,那故事里的男人,是不是你?”
“就當是我吧,怎么了?”
“那俺就要罵你了。”
“罵我?罵我什么?”
“俺就是要罵你,你說你矯情個什么勁兒呢,你身邊女人這么多,既然你自己都知道,那個日本女人和你在一起時,不知道自己是誰,那就是相愛著的唄,人家陪過你,和你睡過,你吃了什么虧?
你還因為你自己的齷齪事兒,故意讓人家在弟弟和你之間選擇,然后又和人家分手,說實話,從頭到尾,一直是你在做不配爺們兒的事情。
至于那個雨馨,是叫雨馨吧,人不欠你什么了,欠你什么呢?
人本來就沒和你真正戀愛過,都是你自己在想象,自己憑空瞎想出來的,人之后為了救你,為了去找你,也犧牲和放棄了很多,她哪點虧欠你了?你就是非要自己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別人就沒委屈了?
至于你媳婦兒,和你磕過頭,給長輩敬過茶了,和你睡在一個炕上過,那就是你的婆姨了,甭管你婆姨是誰,她就是你婆姨,天地長輩見證過的,還領了本本的,是不?
俺說你這個人啊,真是,俺都在不知道怎么說你!
一直想著別人怎么對不起你,你是怎么對她們的?你說說看,你要是真心對她們,哪里會跑出來這么多的女人。”
“聽你這么一說,我怎么感覺自己心情好多了。”
“本來就沒啥子事兒嘛,你自己在那里想這個想那個死命鉆牛角尖,自己在折磨自己,何苦呢。”
“對,你說得對,呵呵,來,再走一個。”
“先吃一口大蒜,壓一壓酒,來,給,吃一口大蒜,俺自個兒腌的,味道好得嘞。咋樣,味道正不?”
“正,好吃。”
“那你還想死不?”
“暫時,不死了。”
“是嘛,好好回去過日子嘛,俺都這樣子了,不還是過得好好的么,跟俺喝了這頓酒,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想開了,也就木嘛子了嘛。”
“嗯,對。”
“想好了去找誰了不?”
“找我媳婦兒。”
“對頭,外面女人再多,媳婦兒都不能忘。”
畫面,在此時消失;
秦恬恬摘下了墨鏡,再看向天空時,眼眶邊緣,略微泛紅,
她哭了,
然后,
天上,
下起了雨。
“茶,涼了。”杜曉輝慢慢地伸出手,他的手上帶著潔白的手套,顯現出一抹很是優雅的氣息。
“蟲族,已經打到了歐洲了,下一步,就是亞洲。”在杜曉輝面前,坐著一個身穿著藍色衣服的女子,女子穿著類似于唐裝的衣服,顯得有點復古,身上,也有著淡淡的光華閃爍,這是來自天界的人,是天界使者。
“嗯哼,所以呢?”杜曉輝很是不解地問道,然后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換杯茶。”
一個女侍者走了進來,替杜曉輝換了一杯茶,在她走的時候,杜曉輝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看著這位身穿著唐裝的女人,“所以,你看,有時候你們來和我談條件,會顯得很沒有意義,你沒看清楚么,我現在還是處于隨時會被刺殺的狀態,我活得,也很艱難呢。”
“這是你故意的吧。”唐裝女子顯然不相信這一切只是湊巧,在自己來的時候,在自己在的時候,這個名義上中國,也是整個東亞最具影響力的幕后男子,居然會被遭遇刺殺。
“我有那么無聊么?”杜曉輝笑了笑,“我有那么幼稚么?”
“我不清楚。”唐裝女子如實回答。
“好吧,好吧,算了,算了。”杜曉輝無力地揮了揮手,“天界派你來,我本來就沒從他們那里感受到多少誠意。”
“那,我們拭目以待。”
“好,拭目以待。”
唐裝女子起身,打算結束這一場會晤,在她離開前,杜曉輝忽然又開口道:
“聽說,你們天界的老太后,又回來了?”
“杜公子的消息,真是靈通,在地球已經處于被攻陷的狀態中時,居然還有心思去分心關注我們天界。”
“呵呵,我只是聽說天界的老太后現在看起來依舊很年輕很漂亮啊。”
“杜公子,請注意你的言辭,不然,我們根本就沒得談了。”
“無所謂,我無所謂,如果我真的在乎這些,現在走在前臺的軍政府領導人,就是我,而不是我家那個老頭子了。”
“那是你的身體,不適合…………”
唐裝女子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愣住了,隨即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
杜曉輝身上綻放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杜曉輝就這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后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
“其實,我一直很不喜歡別人說我是個病秧子,也一直不是很喜歡別人說我老是病怏怏的,事實上,我的身體,真的比他們絕大部分人要好太多太多,你知道么?之前我身體不好,只是因為我在修煉天界功法時,出了一些問題,走了一些岔路;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王朗那種變態。”
杜曉輝起身,緩緩走到了唐裝女子身邊,手指在對方臉上輕輕滑過: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不像是你們所見到的那樣。”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的,是吧!”
克隆體還在怒吼,因為他正在縮小,正在不斷地變小。
過去、現在、未來,同時遭遇到了強大的阻擊和打擊,現在的他,已經真的是越來越虛弱了。
“是的,我知道。”趙鑄平靜地回答。
“你知道,我可以帶著你,一起毀滅。”
“是的,我也知道。”
趙鑄閉上眼,靈魂,徹底燃燒。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用你帶著我一起毀滅了,我先帶著你,一起毀滅吧。
克隆體忽然大笑起來。
“我很可悲,你也很可悲。”
趙鑄沒說話,靈魂燃燒后,吞噬的力量變得更加地瘋狂,兩個人一起融入其中,一起在燃燒,一起在消融。
“你就不想知道當初建立這個虛擬世界的原因?
你就不想知道這個虛擬世界存在的真正意義?
你就不想知道當初的你,以總設計師身份進入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我是趙鑄,不是什么設計師,我只是一個剛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人,家里有點錢,給我開了個診所,這就是我的人生,這就是我的身份。”
“你這個廢物,你這個懦夫!”
克隆體放肆大笑,同時,他的靈魂也開始了燃燒。
風風火火的力量,席卷整個虛擬世界,澎湃的沖擊蘇虐著這里的一切。
機械文明的智者,那個老者,此時正站在一座高聳的高塔上方,面目負責。
他一直對總設計師,那個能夠創造出這個虛擬世界的存在很是崇敬,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
他能夠一個人建立起一個機械文明世界,所以清楚,建造出整個虛擬世界,是多么的困難以及多么的偉大。
但是,現在,看著兩個總設計,不,一個總設計,兩個人一起燃燒著靈魂,一步一步走入最后的毀滅;
他迷茫了,
他不解了,
他惶恐了,
惶恐的原因不是擔心自己湮滅,不是擔心自己消亡,也不是擔心自己自此就此失去一切痕跡;
而是迷茫著那位受到自己發自內心尊重的存在,為什么,到頭來,會走向這一步。
這時,一個女人,出現在了老者身邊;
老者對女人的出現沒有絲毫地驚訝,他知道女人會來,這一幕,這個女人,這個存在,不可能去錯過。
“您來了。”
老者對女人鞠躬行禮。
秦恬恬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老人,然后繼續看向天空中那一輪正在吞噬著這個世界的漩渦。
“是不是很疑惑?”秦恬恬問道。
“請身為規則的您,給我解惑。”老者對秦恬恬很是恭敬地請教。
“以前,我和你一樣,真的和你一樣,其實,你差一點就能夠取代我,不是么?
只是,那個人,快失敗了,所以,你也無法成為我。”
秦恬恬說得對,如果克隆體成功了,他重新掌握了這個世界,而規則,就是這個機械智慧的中樞去做,老者也就將順勢成為這個虛擬世界的新的規則,新的群主。
“您是前輩,您成功了。”老者回答道。
秦恬恬不置可否,平靜地看著空中,開口道:
“有時候,建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內心,比建造一個這樣子的一個世界,更難;
以前的他,沒有成功,
現在的他…………”
秦恬恬說到這里就頓了下來。
老者問道:“成功了么?”
“你知道他現在需要什么么?”秦恬恬問道。
老者猶豫片刻,回答:“需要規則的幫助,需要您的垂青,否則,他將毫無意外地,就此湮滅。”
秦恬恬搖了搖頭,“他現在需要的,不是規則的幫助,不是生存的需要,也不是群主的垂青,他真正需要的,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