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戲進行的很順利,徐浩雖然不是專業的武行出身,也沒學過影視武術表演。但是憑借第五代軍體拳帶給他的好處,身手靈活的像一只狐貍,什么動作到了他手里,只要練習上一兩次,就能模仿出來。
“都準備好,無關人等退出鏡頭范圍!”
“威亞組準備好了!”
“燈光好了!”
“錄音組也好了。”
忙碌的劇組,安穩的拍攝。
石安妮則正對著鏡頭,有工作人員挑著錄音桿,還有工作人員舉著反光板,給石安妮打光,徐浩不需要露臉,自然沒這個待遇。
攝影師半跪在邊上,扛著攝像機,找最好的角度。
等各單位都準備就緒后,指示燈點亮,場記舉著場記拍,啪嗒拍下,開始拍攝了。
“起!”
阿亮一聲吼,徐浩猛沖出來。
套著鞋子的手,狠狠的砸中徐浩的背部,化妝師撒上的灰塵都濺起來,特別充滿了力量感。然后在譚俏看著的鏡頭監視器上面,徐浩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沖擊,唰一下就飛了起來,在空中扭了半圈,狠狠的砸在了一張桌子上。
桌子頓時四分五裂,碎成一堆。
“卡!這條過了!”
譚俏隨即就喊了通過,等于說徐浩沒有NG,就完成了自己武替生涯的第一場戲。
這對整個劇組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但對徐浩個人來說,卻是整個演藝生涯的一大步。從碎開的桌子殘渣上爬起來之后,徐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揉了揉被木屑硌疼的肩膀,看向譚俏,詢問下一步指示。
誰知道譚俏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走過來的時候,竟然拍了拍手,然后對周圍的人說:“小伙子表現不錯,來,大家給他一點掌聲。”
石安妮、阿亮、燈光師、場記、助理等人,就啪啪啪的來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初次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徐浩,抓了抓后腦勺,有點不知所措的傻笑。
在他的認知中,導演應該是整天板著一張臉,對演員不假辭色才對。沒想到自己才演了一場不露臉的戲,就得到了導演的夸獎與掌聲。這簡直是太幸福的一件事了。徐浩原本緊繃的情緒,瞬間就放松了下來。
然后小宇宙就爆發了,感覺四肢百骸又重新充滿了戰斗了。
“接下來一定更好的表現!”
“不能辜負導演的信任!”
想到這里,徐浩就忍不住開口:“導演,下面怎么做?”
有些主動請戰的意思。
譚俏就笑著說:“下面,我們這樣拍……”
阿亮在旁邊看著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徐浩,暗暗好笑。想到當年他們剛剛跟著譚俏干武行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開始的時候,難得一次動作做得漂亮了,譚俏就鼓動大家給他們鼓掌打氣。
然后自己這些武行,就一個一個不要命的往上沖,覺得導演多么看重自己,要報譚俏的知遇之恩。
可是時日久了才發現,其實,譚俏對每個新人都這樣,會給他一點鼓勵。
這就是導演所掌握的一門管理藝術了。
老油條你怎么給他加油鼓勁,他都那樣了,新人不同了,你隨意的一個鼓勵,甚至能讓他們亢奮幾天,然后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就像徐浩這樣,打著雞血玩命的工作。
阿亮是過來人,太熟悉譚俏的招式了。
摔倒,高抬腿側踢,鯉魚打挺,單手飛躍障礙。
徐浩武替第一天就拍了這四組鏡頭,難度都不算大,但是除了第一組英雄救美后摔倒,是無NG直接通過,后面三組,都反復拍了好幾次,有些動作的配合,特別是武行與武行之間的配合,不是那么簡單。
讓徐浩特別不好意思的是,他要展示高抬腿側踢,因為一開始不懂得委婉的發力,也就是表演性質的發力,把和他對手戲的一個武行,直接就踹在地上躺著半天爬不起來。
他這一腳,又狠又快,因為他根本就是把第五代軍體拳的撥云見日招式給使出來了,未來拳法的獨特發力方式,讓力氣不算大的徐浩,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要不是對面武行有過防護,懂得避縮,這一腳就能把他的手臂骨給踢斷了。
不過就這樣,他的手臂還是當場就腫起來了。
徐浩踢完就感覺不對了,自己表演的太過,所以他立刻就跑過去,扶著武行,一個勁的道歉。本來有幾個武行,對徐浩使出這么大力氣踢人,是很火大的,直接就圍了過來。等見到徐浩不是有心,加上又不住的道歉,這才消了氣。
被踢的武行,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徐浩,見到導演走過來,又豁達的笑了:“沒事沒事,做武行的,挨打是家常便飯,沒大問題。”
譚俏先問了問武行,受傷沒,得到武行否定的答復之后,安慰了他幾句。
徐浩忐忑不安的等待導演的責罵,誰知道譚俏根本沒罵他的意思,而是有些振奮的說:“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阿亮,你換一個武行,墊厚一點。小徐,你就跟我這樣踢,要狠,要快,要踢出來感覺,不要腳軟!”
如此按照導演的指示,一頓猛踹下來之后,另一個武行看徐浩的眼神,也不對勁了。
徐浩并不清楚別的武行,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即便清楚了也不在乎,他就是盡心的完成自己的戲份,導演讓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并沒有任何私心,踢過對方也道歉了,于公于私都沒做差。
中午吃飯的時候,徐浩就被李玉凱等人給纏住了,徐浩當武替演戲,他們可都是在旁邊做背景呢。
幾個群特,賊兮兮的圍著他,問:“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徐浩大口扒著米飯,武替還是很消耗體力的。
“你摔倒的時候沒感覺嗎?”
“沒什么太大的感覺,身上都墊著墊子呢。”
楊晨就艷羨的說:“我看你剛才把那個武行,一腳就踹睡倒,他半天都爬不起來,你真會武?”
“會一點吧。”
“一個能打幾個?”
放下筷子,在他的身上捶了一拳,吹噓說:“像你這樣的,十幾個不成問題,我兩個要是單挑,我一腳就能把你打到墻上掛著。看過夢入神機的龍蛇演義沒有,打人如掛畫,我勉強達到這個境界了。”
楊晨被嚴重鄙視,不爽的說:“你就吹吧。”
嚴格說起來,也不算吹。
上次徐浩還在樓梯道,一個打六個,打的六個人屁滾尿流。十幾個沒試過,不過想來邊跑邊打,逐個擊破不成問題。
“你們當武替,互相踢在身上,都是這么用力?”季翔問。
“也不算用力吧,這一次是特殊,導演要求的,要打出真實的快和狠。其它的動作,都是表演性質的,可能我掌握的不是很好,下手重了點,不過后面我有改進。”徐浩說話時間,一份盒飯已經吃完了。
李玉凱湊過來,小聲的說:“我看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有幾個武行看你的樣子不對勁,你小心他們明天給你下絆子。”
“怎么?”徐浩皺了皺眉頭。
李玉凱對著劇組那邊努了努嘴:“你反正小心點就是,劇組里面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就感覺你突然進去當武替,肯定惹人不爽。一個蘿卜一個坑,你又是新來的,還把對方踢這么狠,我說不好,反正你小心點。”
“我知道,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徐浩點點頭,李玉凱畢竟跟過組,懂的東西多一點。
初來乍到,事事多長個心眼,不會錯。
下午沒有徐浩的鏡頭了,他事實上就可以提前走了,不過還要帶隊,走不成。群特和群眾的戲份,沒有排出來,但是劇組不下令,誰都不敢走。
徐浩就呆在劇組,看別人拍戲,順便撥弄手機,發晚上狙擊劇組的通告,狙擊劇組還要在紅軍城,繼續拍幾晚上的夜戲。
忙碌的時候沒感覺到,等松懈下來,徐浩才發現,自己的肩膀、背部、大腿和腰部,都火燎火燎的疼。他把T恤衫的袖子卷起來,歪著腦袋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多了一塊淤青。
皮也擦破了,滲出了一絲一絲的血跡。
徐浩又掀開T恤衫下擺,看了看自己的腰,沒有明顯的傷痕,就是摸上去會有些疼。
“皮太嫩了!”
徐浩想到拍戲的時候,自己保護的很好,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身上依然留下這么多傷,只能歸類為皮嫩。武行每天都是磕磕絆絆,身上的皮和肌肉,早就捶打的堅硬了,輕易磕碰不會受傷。
“回去得多練,最好能把身上磨出來繭子,拳頭、胳膊肘、背上,不磨出點繭子還叫練武?”
握了握拳頭,徐浩下了狠心。
男人吃點苦算什么!
劇組收工之后,帶隊回去,騎車去工會交單完,徐浩就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摸出一碗龜苓膏,也不用勺子,囫圇吞棗就吞下肚。他不喜歡龜苓膏,但也不能浪費了,沒事的時候,也會吃一個,據說這東西很補。
隨后,他就把衣服給脫了,赤身裸體站在落地鏡子前。
左看看右看看,檢查自己的擦傷。
然后摸出云南白藥,對著肩膀、背上和腿上的傷口噴一下,又在腰上貼了張止疼貼膏。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和膏藥,徐浩忽然就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爺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