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受的傷太嚴重了,遠遠超出了瑪斯雷的想象——光是處理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就花了暗夜精靈小半天的時間。當下午迪亞戈醒來時,瑪斯雷還在清洗傷口。即使有治療法術,這些外傷傷口也需要清潔,以免發炎潰爛——以荒蕪之地炎熱的氣候,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法術也不是萬能的。
事實上,迪亞戈還是很后悔自己這么早醒來的,扒皮碎骨的滋味可不是誰都受得了的。他側臥在一張毯子上,疼的呲牙咧嘴。他只能保持這個姿勢,因為只有這邊的肋骨沒有斷,而沒有一寸好皮的后背顯然也不能著地。
迪亞戈疼的渾身抽搐,但他還是努力睜開了腫的比較輕的左眼——右眼腫的就像一個核桃,而且沒有一點感覺,他懷疑這只眼是不是瞎了——難以置信的看到,在他的旁邊,一只黃豹正懶洋洋的趴伏著,它看上去沒受一點傷,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憊。
“呃……”,迪亞戈梗著脖子,從喉嚨里擠出一聲意味難名的**,仿佛只有這么做,才不至于被劇烈噴發的喜悅擠爆了胸膛,那種醉酒般的眩暈感瞬間遮蔽了他的中樞神經,使他暈乎乎的,感覺傷口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現在知道疼了?”暗夜精靈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化,他一邊處理著那些嚇人的傷口,一邊嘲諷道,“我很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抓這只豹子呢?你看,雖然它塊頭很大,但它的牙斷掉了一只,肯定會影響戰斗力的。”
他的質疑顯然讓大貓很不滿,這只野獸豎起圓圓的耳朵,長長的尾巴有節奏的拍擊著地面,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叫——這是它生氣的征兆。
“如果不想它咬你,就乖乖閉上嘴巴。”迪亞戈護短地警告暗夜精靈說,略微清醒的他伸出右手——這是除了下巴,他身上唯一能動的部位了——輕輕地撫摸著大貓的頭頂。黃豹順從的接受了他的安撫,它愜意的瞇著眼,把耳朵貼在腦袋上,看上去溫馴而滿足。迪亞戈從這只生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靈魂相連般的沖擊,哪怕他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他知道,雖然并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它會一直呆在他身邊,直到死亡帶走他們中的一個。
“隨便你吧,抓只什么寵物是你的自由!”暗夜精靈生氣的說道,他用力的把一根長長的棘刺從迪亞戈背上拔了出來,動作一點都不輕柔。
迪亞戈悲慘的啊了一聲。但他并沒有喊疼,而是心滿意足的咧著嘴笑著,看上去就像一個流著口水的傻子。
不得不說,迪亞戈的穿越福利真的很豐厚,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好的驚人,一周之后,迪亞戈就能做些簡單的活動了——但我們必須得承認,這中間,德魯伊的照顧和治療起到了更大的作用。兩周之后,他的身體就差不多痊愈了。就連頭頂的凹坑都被瑪斯雷用某種植物琥珀填平了。這真的很神奇,迪亞戈感覺那琥珀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用手摸的時候,他甚至用頭頂的琥珀能感到手指的存在,而且坑周圍的頭皮很快就長過來覆蓋了它,從皮膚表面一點都看不出那下面埋著東西。
瑪斯雷·熊皮建議他們盡快出發,他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兩周時間日夜不休照顧傷員,已經耗盡了精靈少年最后的耐心。迪亞戈聽從了他的建議,兩個人決定第二天就離開。
在出發前一夜,迪亞戈坐在篝火旁邊看著火焰出神,回想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夢一般的經歷,而黃豹斷牙就蹲坐在他的旁邊。兩周的接觸,一人一豹的感情突飛猛進,就連暗夜精靈都有些吃味。雖然這樣說聽著有些違和,但事實就是這樣,雖然對細心照顧自己的暗夜精靈深懷感激,但迪亞戈這段時間的注意力確實都放在了自己的寵物身上。
“我該給你起個什么名字呢?你是貓科動物,旺財,來福之類是不能叫了,那是汪星人的專屬名字……”迪亞戈一邊撓著大貓下頜上的軟毛,一邊自言自語的說。在篝火的對面,瑪斯雷坐的離他遠遠的,臉上滿是“我不認識這個家伙”的表情。在暗夜精靈眼中,這個走火入魔的人類獵人顯然已經屬于非正常生物了。
“叫湯姆怎么樣?不過那只笨貓總是然有點傻,有點悲催……”迪亞戈絮絮叨叨的說,但斷牙看上去并沒什么興趣,他向大貓的兩腿之間看了一眼,“哇哦,還是位女士,看來也不能叫加菲了,那是一只流氓……”
“哆啦A夢?”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覺得打心底有些難以接受一個日本名字,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穿越前在奇幻小說中看到過的一個名字:“叫關海法怎么樣?”
大貓耷拉的耳朵突然支楞了起來,它翻了個滾,機敏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像一只真正的貓咪一樣低沉而溫柔的叫了幾聲。它輕輕在迪亞戈膝蓋上磨蹭著,睜的水汪汪的雙眼期待的看著獵人。那一刻,迪亞戈幾乎以為這只萌物要撲上來抱住自己大腿了。
“你很喜歡這個名字?”他低聲問道,想要得到大貓的確認。雖然他和大貓之間的靈魂聯結正在越來越緊密,但時間才過去了短短的兩周,他們二者還必須借助語言或者動作來進行溝通。
在艾澤拉斯,真名被認為是一個人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它不同于名字,這是世界法則賦予某些強大存在的一個認可符號,往往是在它的所有者力量提升到某種程度時才會覺醒的。一些施法者認為掌握了一個人的真名,就可以通過某種魔法來控制他。事實上,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還不止一次發生過,比如強大無比但同樣悲催無比的惡魔拉瑟萊克,他被人用真名控制住以后慘遭分尸,尸體碎塊扔的到處都是。相傳在奧金頓的暗影迷宮甚至有一本書,叫惡魔名冊,上面記載了每一位曾經存在或正在存在的惡魔的真名,幾乎是對付惡魔的神器,據說曾經有人利用它打敗了有名的惡魔瓦雷迪斯。
一直以來,迪亞戈都以為真名不過是個傳說,最多不過是個震懾效果。就像希臘神話里的阿喀琉斯,他的名字威震八方,即使是他的朋友穿著他的黃金戰甲,頂著他的名字出戰,也同樣能令特洛伊人魂飛膽喪,望風而逃。但是從大貓的反應來看,名字的含義在艾澤拉斯顯然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的,即使不一定是真名,這個來自另一個位面的的名字也像它的主人——那只傳奇黑豹一樣,威名赫赫。
大貓點了點頭——迪亞戈判斷它上下晃動腦袋的動作應該是在點頭。
“好吧,你以后就叫這個名字了,關海法。”他撫摸著大貓的腦袋說。在他的手掌下面,這個大貓愜意的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借著火光,迪亞戈仔細觀察著關海法的牙齒。但從外面,他只能看到那只還完整的劍齒。
牙齒保養的很好,看來黃豹很珍惜僅剩的這顆劍齒。這顆牙齒足有十五厘米長,顏色有些淡黃。
“張開嘴巴,我看看那顆斷掉的。”迪亞戈輕輕地敲了敲它的獠牙,說道。大貓很配合張開嘴巴。
迪亞戈輕輕撥開大貓嘴巴上濡濕的絨毛,打量著那顆大約只剩五厘米斷茬的犬齒,這顆斷齒并沒有齲點或者裂紋,還算完整。
“伙計,我會給你鑲一顆好牙的,我保證,”他摸了摸斷齒的表面,可能是由于長時間的咬合,斷齒的頂端已經磨禿了,但很光滑,“你要秘銀的,還是瑟銀的?”
運氣這種東西很難說清楚,或許這段時間是迪亞戈的幸運爆發期。就在他們出發后的第二天,在漫塵盆地的西部邊緣,迪亞戈遇到了一個游蕩的獵豹之魂,這讓他喜出望外。因為大多數野獸的靈魂會在死亡后重歸大地,只有那些特別強大的野獸才會在死亡后以靈魂狀態留在艾澤拉斯。
在經過一番準備后,他進行了一個儀式,通過這個儀式,他邀請它成為自己的守護之靈,說實話,當時他的心情非常忐忑,因為這些野獸往往是被殺死的,它們的靈魂通常會極度憎恨殺死自己的種族,儀式失敗的獵人并不少見。不過很幸運,迪亞戈成功了,這只獵豹之魂接受了他,成為了他的守護獸靈。看來這只野獸可能是自然死亡,而不是被殺死的——至少不是被人類殺死的。
關海法在看到自己同類的靈魂時并沒有什么抵觸情緒,也沒什么太過激的反應。相反,當迪亞戈成功施放自己的第一次獵豹守護的時候,這只大貓對突然提速的迪亞戈非常感興趣,和他很是飆了一會兒速度。
不過,暗夜精靈德魯伊對他這種“奴役”獸靈的行為頗有微詞,在他看來,這是有違德魯伊自然之道的,在他們看來,每一個靈魂都應該是自由的,迪亞戈的行徑更像是操控靈魂的術士。
但迪亞戈對此持不同意見,當天晚上,他坐在篝火邊一邊燒烤蜥蜴肉串——這只傍晚出來尋找食物的旱地大蜥蜴倒霉的遇到了關海法,結果成了別人的晚餐——一邊和暗夜精靈辯論:“你看,我們并不是為了賺錢或者其它什么原因殺死這頭蜥蜴的,我們用它的肉來充饑,用它的皮毛來取暖……”
說到這里,他舉起手指了指暗夜精靈背后的披風——那是他用那只足有五尺長的蜥蜴的皮縫制的,托他的大師級制皮手藝的福,這件變色龍披風并不華麗,但結實耐用,在必要時還能增加德魯伊在獵豹形態下的隱身效果。
“……沒有浪費,完美的利用它所有的價值,”他說到這里時,德魯伊的眉頭忍不住跳了幾下,但迪亞戈繼續噴灑著口水,使得他沒有插話的余地,“但是我們不會為了捕獲獸魂而殺死野獸,我們是智慧生物沒錯,但我們首先是自然的一部分,然后才是其他。在必要的時候,我們才會向自然索取我們需要的,而不是邪惡的奴役靈魂,這些索取并不會破壞自然的平衡……”
出于好奇,迪亞戈在穿越前曾讀過一些薩滿之道和德魯伊教義,大致來說,獵人與荒野的關系和以上兩者在某種程度上頗多共通之處。
“獵人與守護靈之間并不存在主從關系,他們的地位是平等的,更像是一種和諧的共生,獵人們請求而不是命令它們,而守護之靈則應獵人的請求提升他們的能力,但守護之靈絕對不會直接參加戰斗或者為獵人做其它任何事情,增強獵人的能力已經是它們能做的極限了。”
“雄鷹之靈能使獵人的射擊更加精準強大,獵豹之靈能使獵人的奔跑速度提高至少三成,蝰蛇之靈能讓獵人的精力恢復速度提高,猿猴之靈能讓獵人可以更加敏捷的躲閃攻擊……,不同的獸靈能讓獵人獲得不同的能力提升,但很少有獵人能收集到所有獸靈,因為這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并不是所有的野獸死后都會留下獸魂,但很少有獵人為了捕捉獸靈而殺死生命,那樣得到的只會是一個怨靈而不是守護靈……”
隔著篝火,瑪斯雷·熊皮靜靜的聽著迪亞戈的講述,他的法術之眼顯然能看到一些人類看不到的東西。他看到在迪亞戈的旁邊,那只獵豹的靈魂正和關海法一樣,懶洋洋的蜷著身子,看上去非常愜意。
“我想,你是對的,大師!”德魯伊精靈恭謹的向迪亞戈行禮道,就如同面對一個真正的大德魯伊。
注:實際上,斷牙的牙齒在游戲里是完好無損的,我也奇怪這個問題很久了,不過在這個故事里,我們需要它斷掉,誰讓它叫斷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