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無盡之海吹來的季風,炎熱的夏天即將過去,但在溫暖的南方,西部荒野的天氣一年四季溫差并不大。只有野草叢生的荒原開始變得枯黃。
對于長灘港的居民們來說,季節的變化影響就更小了,倒是由于季風的影響,那些依靠季風行船的商船顯得更多了,商人們都在趁著季風的來臨多跑幾趟,要知道,以前要跑一個月的航程,現在二十多天就可以到達,光是補給費用都要省上一大筆了。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即使最遲鈍,最不關心外界情況的居民,都發現了港口的氣氛正在一天天變得緊張起來。
一天到晚,街道上隨時都可以看見一隊隊巡邏的士兵,他們穿著綠色的皮甲,手持長矛,腰間佩戴著短劍。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形跡可疑,他們總會第一時間把你逮進牢里聊一聊再說。
離港口不遠的軍營里,已經住進了一些生面孔,但對于長灘港的居民們來說也不全都是陌生人,因為他們很快就認出了那些在月溪鎮的金礦衛隊里服役的熟人。
短短一個月時間,海堤上一口氣建起了十二座哨塔,上面架設著從暴風城矮人區購買的矮人火炮,黑洞洞的炮口警惕的盯著海面。在海堤外的海灘中,樹立了許多防止沖灘的巨大鹿砦,粗大尖銳的叉樁遍布,看上去如同一片鋼鐵叢林。
商人們也敏銳的覺察到了戰爭將至的氣息,幾乎所有的商船都以最快的速度補給離開,以免被卷進這灘渾水里。但說心里話,他們也不希望這個新興的港口被海盜們毀掉,因為一旦失去這個絕佳的中途停靠點,他們又得回到那種光補給品就要占去四分之一載貨量的日子。這對已經習慣于在長灘港進行中途補給的商船來說,意味著至少八分之一的金錢損失。對于追逐利潤的商人來說,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惱火的呢?
所以他們紛紛給了長灘港許多明里暗里的幫助,一些船主給他們帶來了有關海盜們的情報,有的船主則留下了一些能在戰爭中用的著的物資。一艘來自米奈希爾港的貨船直接就卸下來五門矮人火炮,這讓一直發愁火力不足的艾迪斯布洛姆大喜過望,一個勁的拍著胸脯保證能按時建好所有哨塔。
時間在一天天的緊張備戰中過去,到了九月下旬。長灘港的碼頭泊位上已經很少有商船停靠了,就連城里的商鋪也大都關門歇業,打包離開了。原本熙來攘往的街道上行人零落,幾間本地人開的商店也大都門可羅雀,一副凋零衰敗的模樣。
“該死的海盜。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范克里夫忍不住詛咒道。這座原本欣欣向榮的港口是他幾個月的心血,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這簡直就是在他心上戳刀子。他終于體會到了在迪菲亞兄弟會帶來的恐怖下,曾經的西部荒野的平民心中的恐懼與憤怒,這讓他在心里愧疚不已,并且暗暗慶幸自己已經接受了領主大人的招攬,重新回到了正確的道路上。
“說的沒錯,不過是群海盜,沒什么大不了的。”一旁的哈里伯加德贊同道。他扭頭看了一眼北方暴風城的方向,不滿的發著牢騷,“真是不知道暴風城的蠢貨貴族們是怎么想的,我們已經一連派出十多次救援請求了,還是沒見到一個援兵!”
“我已經習慣了,當年迪菲亞兄弟會作亂的時候,他們就連個大頭步兵都沒派來過,”格里安斯托曼平靜的說道,他對暴風城從來就沒有抱有多大希望,所以也就無所謂失望。他轉過頭。看向埃德溫范克里夫,后者則滿臉尷尬之色,“要不是領主大人帶人趕來,恐怕整個西部荒野早已落在兄弟會手里了。”
“可惜領主大人不在。否則他的那把神奇的火槍肯定會大有用武之地的。”伯加德惋惜的說道,從暴風城一直到月溪鎮,他對領主大人的那把火槍的強大之處記憶猶新。
三個人齊齊發出一聲長嘆。這位不靠譜的領主大人已經扔下領地跑開足有小半年時間了,幾個人連他現在在那里都不知道,不過,以他的強大實力。幾個人倒也不認為他會遭遇不測。
“警報,警報,有船來了!”就在這時,遠遠的海堤那邊傳來瞭望手的驚叫聲。
幾個人心頭都一陣緊張——已經有幾天沒有商船靠港了,現在除了海盜船,誰還會來這個是非之地呢?
“三艘船,是中型槳帆船!”瞭望手再次喊了起來,幾秒鐘之后,他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許多,“天哪,我看到了骷髏旗,是海盜!”
“他們來了!”伯加德沉聲說道,根據商人們的情報,這些海盜并不是什么大海盜團伙,而是幾支小海盜糾集出來的臨時團伙,他們使用的船只也不是最先進的快速帆船,而是老式的槳帆船。正好和出現的這幾條船吻合。
“敲鐘,準備戰斗!”格里安斯托曼沖著市政大廳的方向大聲喊道。幾秒鐘之后,一直有人值守的鐘樓上響起了急促的鐘聲。緊接著,大隊士兵從軍營的方向涌出,往著各自的位置奔去。這都是之前演練過多少次的,一切看起來有條不紊,緊張而不慌亂。
伯加德和斯托曼一起往海岸的方向奔去,范克里夫則留了下來,他肩上的擔子并不輕松,除了要帶領一些治安隊員在鎮子里準備接受傷員,還要組織人手運送彈藥,撲滅可能因為炮擊而引起的火災,更重要的是,還要防止有奸細在鎮子上趁機作亂,渾水摸魚。
當伯加德和斯托曼來到海堤防線的時候,值星官已經組織起值守的士兵,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從軍營趕來的士兵正源源不斷的加入到隊伍中去。
他們氣喘吁吁的爬上哨塔頂端,向著遠處看去。
在他們的視線內,三艘海盜船正落下船帆,依靠著長槳的劃動向著港口駛來。
主桅桿的頂端,三面黑色的骷髏旗正在迎風招展,獵獵作響。但是說實話,這幾艘船的狀況都算不上良好:船體上有的地方的防腐漆已經脫落,露出下面斑駁的木色,船帆也不知修補過多少次了,補丁摞著補丁,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許多設施也不齊備,有一艘船甚至連撞角都斷了一大截。
“這幾艘船還真破,估計我們幾炮都能把它轟爛。”伯加德故意滿不在乎的打趣道。周圍的士兵們聞言轟的一聲大笑了起來。
“沒準兒不用我們動手,它自己就會沉下去。”斯托曼也湊上來,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實話,一向滿臉嚴肅,不茍言笑的老圣騎士說起笑話來,更令人全身發冷。士兵們笑的更大聲了。
“這些一臉窮酸相的海盜應該也不怎么厲害吧,要不然怎么會混成這么個慘樣呢?“許多剛招來的新兵不禁這樣想道,隊伍里緊張不安的氣氛漸漸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