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暮色森林里依舊陰暗。
迪亞戈顫抖著從噩夢中醒來。他瞇著眼看了看四周,周圍非常寂靜,一片大霧中,他隱約看到暗夜精靈正坐在遠處的一個樹樁上看著四周。
他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昨天所受的傷已經全都愈合了。看來暗夜精靈忠實的履行了自己朋友的義務,就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
他邁開步子,向瑪斯雷走了過去。
聽到他的靠近,暗夜精靈轉過身,關心的看著他:“恢復的怎么樣?”
“非常好,謝謝你,瑪斯雷,非常抱歉把你卷進來。”迪亞戈滿懷歉意的說道,事實上,昨天出發的時候,怒火中燒的他甚至都沒有征求暗夜精靈的同意,因為他知道瑪斯雷一定會與他同行的。
瑪斯雷鄙視的看著他,翻了個白眼。很顯然,他認為迪亞戈在說廢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么早飯你來解決吧。”瑪斯雷不滿的說道。
迪亞戈感激的照做了。他從惡魔布包里取出一些曬干的牛腿菇、硬肉干、冷酪和一口小行軍鍋,煮了一鍋肉湯。他沒有讓關海法去抓什么野味,雖然這對于他和大貓來說都易如反掌,但他并不確定這些被魔能輻射和污染過的野獸的肉還能不能食用,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在胡亂墊巴了一頓早餐之后。他們再次啟程了。因為是白天,他們前進的速度比晚上快了許多。上午剛過一半,迪亞戈就驚訝的發現。他們來到了腐草農場,那個曾經路過而且還呆了一個中午的地方。
死靈法師的蹤跡在這里變的更加明顯。他的不死寵物們顯然不知道什么是隊列,走的非常散亂,早已開始腐爛的麥田被他們踩踏出一條條扭曲的溝壑,就仿佛邪惡之力在大地上割出的一道道傷痕。
這些溝壑都通向了農場里僅存的兩棟建筑,但他們沒有在房子外面看到一個亡靈,或許是死靈法師把它們都圈起來了。不過從它們在麥田里踩出的蹤跡來看。這些怪物至少有三十個,甚至更多。
“我們最好不要進去。在狹窄的空間內很難發揮你的射程優勢。”瑪斯雷有些擔憂的說道。
“那就把它們趕出來。”迪亞戈說道,他取出一個烈焰彈匣換上,然后一槍轟了出去。
不得不說,迪亞戈已經越來越缺乏耐心了。很多問題,他更喜歡采用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瑪斯雷不知道好友的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雖然他自己很多時候也是這種脾氣,但兩個二貨一起冒險,真的好么?
就在瑪斯雷發表自己的意見之前,赤紅色的烈焰彈撞擊在木頭屋頂上,然后劇烈的爆炸開來。這種放火利器顯然最合適用在這種地方,彈頭中的的熔巖之核粉末四散紛飛,幾乎是在轉眼間點燃了整片屋頂。長長的火舌貪婪的舔舐著,沒一會,在一陣嗶啵聲中。被燒成一片火海的梁柱就撐不住了,轟然一聲被燒塌了架。馬廄那邊堅持的時間要稍長一點,但也很快就被燒成了一片白地。
不可思議的是,兩個人都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從這兩棟房子里逃出來,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這不正常,按照斯塔文一直以來的表現。迪亞戈很難相信這個死靈法師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他繞過熊熊燃燒的農舍,卻沒有在農舍周圍看到有任何不死怪物們離開的蹤跡。他沒有放棄,而是向南邊走了一段路,果然,在這片農場的邊緣,他在地上找到了一灘膿液。現在看來,所有的一切跡象都指向了一個事實——亡靈法師丟下了自己的行動緩慢的不死寵物們,自己離開了。或許他已經感覺到有人追上來了。
這讓迪亞戈有些心煩意亂,因為獵物已經有了警覺,隨時有可能會反咬一口,這會是個麻煩。但這并不能影響迪亞戈的決心,他只是有些嫌麻煩而已。
他們沿著死靈法師留下的線索向南追蹤,一直來到暗色河邊。在河邊,蹤跡消失了。
“怎么辦?“瑪斯雷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目標只是渡河逃往對岸還好說,總能找到痕跡的,但如果乘船沿著河流逃走,可就麻煩了——誰能猜得到他是逆流而上,還是順水而下,揚帆遠遁呢?
迪亞戈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到對岸去看看。
“我們先到對岸去,看看他是不是逃往了西部荒野,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如果找不到他的蹤跡,我們就沿著河流往下游走。”
“為什么不往上游找呢?”瑪斯雷不解的問道。
“他的傷勢不會那么快好的,逆流而上太費力了,對于他來說也難以實現。”迪亞戈解釋道,事實上,他懷疑斯塔文的傷勢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因為這個死靈法師顯然正在朝著轉化成巫妖的方向努力,肉體所受的傷害,對于他來說已經有些不在乎了。
他們沿著河流找了找,最終在一個小河汊里找到了一條破舊的小漁船,但并沒有找到船的主人,很顯然,這位漁夫已經離開很久了。
這條船很久沒使用過了,發朽不說,有的地方還長滿了綠色的苔蘚。迪亞戈跳上去的時候,船板甚至還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讓人擔心它隨時有可能被踩出個漏洞來。但對于復仇心切的迪亞戈來說,也計較不得這么多了。
他們兩個很快就渡過暗色河,來到了對岸。
正如迪亞戈所料,他們以之字形搜索到了離河岸很遠的地方,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看來斯塔文并沒有上岸。于是他們又再次返回河邊,沿著河流向下游駛去。
這條小船并不適合長途航行,但對于平靜無波的暗色河來說,它還是能勝任的。暗夜精靈撐著長篙,嫻熟的控制著船前進的方向,這對于他來說,一點都不難,因為精靈們往返于魯瑟蘭和奧伯丁時,必須渡過寬闊的海面,所以對于操舟弄帆,暗夜精靈們并不陌生。
他們沿著寬廣的暗色河往南方走。兩岸的景色完全不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東岸是掩映在迷霧之中的陰郁叢林,西邊則是一望無垠的廣袤荒野。
由于河岸的遮擋,風很難吹到這里,河流也變得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的鳥叫聲打破這沉默。這個時候,太陽已經漸漸西斜,最終緩緩的消失在地平線下。暮色降臨,帶來的是一個晦暗無星的夜晚,夜幕籠罩之下,水面上的空氣陰森而冰冷。
迪亞戈傾聽著流過船底的河水,突然陷入了不安和焦灼中。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即使斯塔文真的沿河南下,那他也隨時都有可能棄舟登岸,他們又怎么判斷出他是什么時候離開暗色河的呢?他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兩岸,希望能看到死靈法師丟下的船只,但岸邊長滿了蘆葦和蒲草,隨便什么地方都藏得下一條船。他這么做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不過他的焦急在第二天早晨得到了緩解,在和一條在岸邊筑壩的河貍交流了一番之后,瑪斯雷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昨天傍晚,它看到了一條小船從這里經過,應該就是斯塔文。”
“它怎么知道是他呢?”迪亞戈不解的問道。
“它當然不知道,是我猜的,因為那條船從它頭頂經過時散發的腐臭氣息讓它非常不安,和那些食腐巨蜥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你知道,動物們對于死亡氣息比我們要敏銳的多。”
迪亞戈感到心里踏實了很多,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當這場沿河的航行來到第三天的時候,河流兩岸的風景開始出現了變化,河岸的地勢開始變得高低不平,丘陵處處。很快地,他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塊山丘遍布,密林蒼翠的地區,兩旁的斜坡都被掩沒在茂密的大樹、藤蔓和蕨類植物之下。河岸兩側的叢林中不時有飛鳥和猿猴出沒,迪亞戈看到有許多巨大的鱷魚懶洋洋的爬在河岸上曬著太陽。
迪亞戈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暮色森林,來到了這塊大陸的最南端,荊棘谷。(